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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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張鑄魂的臉忽然轉白,雙目微闔,身體搖搖墜,雲震見了,心頭一驚,頓時奔了過去,惶然叫道:“師父,您…”張鑄魂吃力的擺一擺手,説道:“我不要緊,你去將那些屍體埋掉。”原來他功力未復,久戰力。先前羅侯神君未走,他不敢稍疲乏之態,恐怕招致殺身之禍,因之他鎮懾心神,強自提聚真力,此刻羅侯宮的爪牙業已走尺,他心志一懈,也就支撐不住了。

但俠義之心,悲天憫人,自己這等模樣,仍然不忘敵人的屍骨未曾掩埋,也的是人至極。

只聽西門咎大聲叫道:“雲震,屍體我埋啦!”俯身一探,抓起史文恭的屍體,便朝山腳奔去。

周公鐸微微一笑,接着也道:“雲兄弟,西門咎之意,乃是叫你助張大俠運功調息。那些屍體,我囑門下的弟子去埋,你不用管。”話聲一落,舉手一揮,手持竹杖的丐幫弟子,紛紛抓起地上血狼籍的屍體,也朝山腳奔去。

雲震點了點頭,也不言語,扶住張鑄魂席地而坐,伸出一掌,緊貼乃師的“靈台”大,緩緩輸出一縷真氣。

眾人漸漸聚攏,那武婆婆兀自氣猶未歇。周公鐸問起羅侯神君何以能找到這裏,梅蕙仙乃將裴大化負傷之事,以及前此種種經過,講了一遍。眾人聽了,不覺嗟嘆唏噓,深深到南魔心腸之毒,機智之深,的是令人不寒而慄。

約摸過了盞茶光景,西門咎等人已將屍體掩埋完畢,張鑄魂功行周天,氣機大見舒暢,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周公鐸含笑去,抱拳一拱,道:“張大俠舊傷得愈,可喜!可喜!”張鑄魂還了一禮,道:“舊傷幸愈,皆出高夫人所賜,不知高夫人可曾同來?”周公鐸道:“高夫人現在天台歇足,因為天時已晚,吩咐兄弟代為先容,不意誤打誤撞,竟碰上了羅侯神君在此尋釁。”張鑄魂道:“先容不敢當!不過,若非諸位適時趕到,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歸隱農接口説道:“這些事已成過去,不必説它。聽梅女俠講,高潔小姐已魔掌,羅侯老魔自動取消了百之約,咱們六詔之行,去是不去?”武婆婆大聲叫道:“怎麼不去?咱們直搗魔宮,拆他的老巢。”張鑄魂道:“這事得從長計議…”武婆婆截口吼道:“計議什麼?難道只許他來,不許咱們去麼?”石可玉吃吃一笑,接口道:“婆婆子好急!羅侯老魔詭計多瑞,誰知他講的是真是假?

咱們回去看看裴老丈的傷勢,問問他洋細情形也不遲啊!”武婆婆眼睛一瞪,喝道:“鬼丫頭!你幫你老子麼?”梅蕙仙忍俊不,接門笑道:“婆婆,玉兒正在幫您哩!若是羅侯老魔所言是真,咱們必得查訪高潔小姐的下落,還要分頭尋回那‘玉符’,這樣一來,少不得又要借重您老人家。

六詔遠在南荒,往返不下萬里之遙,您老人家心腸熱,如果捎信請您老人家去,豈不害您老人家往來奔波,徒耗力?”武婆婆目光一愣,須臾,恨聲道:“好哇!你們都幫鑄魂,我老婆子孤家寡人一個…”話猶未畢,猛一跺足,氣唬唬逕朝谷內奔去。

眾人不覺莞爾,沉悶的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停了一下,忽聽張鑄魂喊:“震兒!”雲震趨前一步,躬身應道:“弟子在。”張鑄魂道:“速去天台,清高夫人移駕石屋。”歸隱農道:“高夫人明一早就到,急也不在半夜時光,我看不必去請了。”張鑄魂道:“老前輩有所不知,據説‘禿鷹’魯玄,乃是浙東地面的羅侯分宮之上,羅侯神君殞羽而去,想來今夜必宿天台,他心中怨懟,如果與高夫人狹路相逢,那將又是一場血戰,晚輩着雲震前去促駕,實含查探究竟之意…”他話未説完,薛頌平擔心乃姑安危,急忙接口道:“既然如此,晚輩與雲兄弟同走—趟。”張鑄魂微一哦,頷首道:“好吧!路上小心。”石可玉忽然叫道:“爹!我也去,我認得小路,我帶雲哥哥走捷徑。”張鑄魂尚未置答,齊小冬接口叫道:“好啊!咱們都去。”一本和尚冷冷説道:“你去幹嗎?”齊小冬眼睛一瞪,道:“怎麼?我不能去?”一本和尚睥睨而視,道:“和尚問你,去幹麼?”齊小冬眉頭一軒,道:“帶路啊!他們知道高大人宿在何處麼?哼!”他二人吵鬧已成習慣,縱不當真,火藥氣味卻是十分濃重,張鑄魂不明內情,怕他二人認真爭吵起來,連忙笑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齊小冬頓時眉開眼笑,再也不去理會一本和尚,敞聲叫道:“大哥,走啦!”身形一晃,當先奔去,氣得一本和尚直瞪眼睛。

雲震見了,當即向乃師等人行禮辭別,率同薛頌平與石可玉隨後追去,瞬息出了山谷,不見影跡。

四人走後,張鑄魂留下寶兒及兩名丐幫弟子,擔任守望之責,然後率領其餘之人,轉回石室。

眼下行藏已為羅侯神君所悉,此間再無守秘之必要,同時,高夫人等一行人即將到來,內石室有限,不敷應用,張鑄魂乃煩丐幫弟子將外面石屋收拾乾淨,重新啓用屋後那扇石門。

眾人進入甬道,行未及半,忽聽武婆婆高聲喊道:“蕙仙,快來幫我準備酒飯。”梅蕙仙聽得呼喚,連忙撇下眾人,搶先奔去,道:“來啦!來啦!婆婆歇着吧!這些事怎敢勞動婆婆。”只聽武婆婆冷冷説道:“講的很好聽嘛!我老婆子躺着長大的?去吧!準備碗筷,看看酒暖了沒有,大夥兒怕是早餓了。”原來武婆婆並非當真生氣,而是好勝強,一時下不了台,因之睹氣先行奔回。但老年人顧慮周詳,路上想起李元泰夫婦尚未用飯,周公鐸等一干人必也十分餓渴,故而回到石室,立刻下手煮盾菜,準備款待這些遠客。

眾人聞言之下,不約而同的暗暗忖道:這位婆婆縱然火大些,畢竟是位慈祥的長者,若是能夠和熙一點,那就令人仰慕了。

忖念之中,到了那間寬敞的石室,張鑄魂肅客入座,道:“各位寬坐片刻,我去看看裴大化就來。”話聲甫落,但聞步履聲響,白雲道長飄然走了進來。

張鑄魂一見,連忙抱拳為禮,道:“老前輩辛苦了,裴大化不要緊吧?”白雲道長擺一擺手,道:“坐下談,我老道碰上生平最不合作的病人。”話聲中,逕自在一張鼓形石凳上坐了下去,眾人見了,也紛紛參差落座。

張鑄魂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覺蹙眉道:“老前輩怎麼説?”白雲道氏道:“裴大化固執得很!我老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以金針度之術,將他救醒,他元氣大傷,服下三顆續命丹丸,卻是不肯休息。”張鑄魂愕然道:“他為何不肯休息?”白雲道長道:“他要見你。”張鑄魂雙眉深鎖,道:“見我有急事?”白雲道長道:“他説找到玉符了。”張鑄魂失聲叫道:“玉符?

哦…在他身上麼?”他聽説裴大化找到了玉符,內心頓時興奮無比,竟而一語三折的語無倫次,失去了平口的鎮靜。

白雲道長搖了搖頭,道:“不在他身上,他説另外藏在一處。”張鑄魂急不及待地道:“藏在何處?”白雲道長道:“他吵吵鬧鬧,堅持親口告訴你。”張鑄魂當即起立,道:“晚輩這就去看他。”白雲道長舉手一攔,道:“現在不用去,他睡了,我點了他的睡。”張鑄魂一愕,道:“這…”白雲道長道:“你放心,我知道重傷之人,不宜封閉道,但他不聽勸告,不肯休息,情緒更是盪不已,那將大傷氣機,自絕生路,我之所以點他睡,乃是一時權宜之計,讓他寧靜片刻,保持一分元氣。”張鑄魂緩緩頷首道:“是的,裴大化不聽勸告,倒叫老前輩煩心了。”白雲道長道:“只要能治癒他的內腑傷勢,煩點心倒也值得。實在説,他縱然最不聽話,我老道仍然由衷地欽佩他。”歸隱農一面點頭,一面接口道:“説得也是,裴大化本來是個寡廉鮮恥,貪得無厭的偷兒,生平但知財貨,不知善惡仁義,想不到一旦覺悟,竟能不顧生死,鍥而不捨的一意追尋玉符,這等行徑,這份志向,確也令人動。”西門咎不以為然,道:“這算什麼?若非是他,雲震怎會失去玉符?裴大化既然有心向善,對自己造成的過失,理該竭力彌補。”周公鐸哈哈—笑,道:“師弟責人過嚴了。”西門咎雙眉一軒,道:“這是就事論事,我哪裏責人過嚴?”周公鐸雙目之中,盪漾着喜悦之,微笑道:“師弟大概是以己度人吧?”西門咎湛然説道:“事理如此,説什麼以己度人?西門咎往作惡多端,殺人不計其數,如今既悟前非,除了立志去惡,隨時等待旁人向我復仇,從來就未想過逃避責任。”白雲道長頷首接口道:“極是!極是!裴大化九死一生,從羅侯神君身上竊取玉符,正是彌補以往的過失,他此刻傷勢極重,仍恐再次失去玉符,吵着立時要見鑄魂,置自己的生死於不顧,也正是負責到底的表現。你們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都是大勇的人,縱然固執一點,我老道仍是一樣的欽佩。”西門咎微微一怔,口齒啓動,卻未説出話來。

忽見武婆婆走進石室,目光轉動,落在白雲道長臉上,道:“白雲,你講欽佩誰?”白雲道長未及回答,那一本和尚已自搶先道:“欽佩你婆婆啊!”武婆婆先是一怔,繼而臉一寒,道:“嚼舌!老婆子幾斤蠻力,有什麼值得欽佩的?”身子一轉,舉手一招,接道:“走啦!吃飯去。”室內鬨起一陣大笑,武婆婆也不置理,顫巍巍領先而去。

眾人相率到了餐室,暢談歡笑的吃完一陣奉盛可口的酒飯,然後各自安歇,相候那高夫人到來,共定行止。

張鑄魂先去裴大化療傷處轉了一圈,但見裴大化睡得甚甜,臉上縱然毫無血,氣機則已漸平穩,於是心頭稍寬,回到石室,在那玉石雲牀上打坐調息。

功行周天,但覺內力又增進了一分。

他不是耽於安樂之人,羅侯神君的惡勢力一不滅,他便一不能安枕,此刻功力又進,神大振,再想入定,已經不能夠了。

於是,他起身下牀,負手慢步,在那石室之內轉來轉去,默默思索着來行動的步驟,不知東方之既白。

忽見梅蕙仙走了進來,無限關懷地道:“你沒睡?”張鑄魂地笑了一笑,道:“打了一會兒坐,沒睡。”梅蕙仙黛眉輕蹙,道:“一夜不睡,又在想心思?”張鑄魂輕聲一嘆,道:“局勢又有了變化,不得不未雨綢繆,想一想來的行動腹案,等高夫人到來,也好有個商量。”梅蕙仙艾怨的道:“你就知道為旁人心,一點也不保重自己。”張鑄魂歉然道:“天生的格,改也改不過來。這麼多年,仙妹一直為我擔憂,這份深厚的關顧之情,愚兄不知何才能報答?”梅蕙仙玉臉微紅,斜眼一睇,嗔道:“誰和你講這些。”涉及男女私情,梅蕙仙雖然已屆中年,也不覺心頭鹿鹿,無限嬌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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