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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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元則是社會最底層的普通人,又在龍學禮家企裏打工,自然遷就龍學禮,人前人後都會稱呼龍學禮為“禮哥”
“怎麼了,禮哥。”光線昏暗的巷口外,喬元見到了一位俊美傲氣的男子,龍學禮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一位打扮亮麗的美少女,喬元認識這位元美少女,她叫文蝶,是龍學禮這位公子哥數也數不清的女朋友中的一個,兩人似乎都受了傷,龍學禮左手抱住右臂,文蝶則是腦門上腫起了一個小包。
龍學禮焦急道:“我們撞車了,剛才撞上了一輛計程車,撞得很嚴重,我受了傷,小蝶也受了傷。”喬元對文蝶很有好,便焦急説:“那你們還不趕快去醫院。”龍學禮猛搖頭:“不,先不去醫院,有比傷更嚴重的事。阿元,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幫忙?喬元一愣,問道:“幫什麼忙。”龍學禮道:“今晚可能是我喝酒喝多了。”頓了頓,他臉有難
:“我不能有事,曝光都不可以,那會毀了我家,我這兩天還有很重要的事陪我爸爸去辦,所以,我現在需要一個人幫我去頂罪。”喬元算是聽明白了,他暗暗大罵:叫我去背黑鍋啊,你腦子進水了,別以為我平
鳥你,當你是大哥,那是我看在你爹是會所老闆,給我發工資的份上,這會叫我去頂罪,你還不快去死。
表面上,喬元依然客氣:“聽禮哥的意思,是要找一個人包攬你今晚闖下的事兒?”龍學禮竟然沒聽出喬元話裏有譏諷之意,他忙點頭:“是的。”
“找到了?”喬元假裝不知龍學禮的心思。龍學禮笑了笑,似乎有成竹:“阿元,咱們是信得過的好朋友,好兄弟,我就直説了,兄弟就是為兄弟赴湯蹈火,兩肋
刀,我本可以找別人來頂罪的,但我不能隨便找,要找就必須找像你這樣的好朋友,如果你來頂罪,那就是好兄弟。”
“為什麼我合適頂罪。”喬元咧開嘴兒笑,心裏早把龍學禮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幾遍。別看喬元長得眉清目秀,在會所裏規規矩矩,但他畢竟生長在街道,而且是整個承靖市最髒亂差的街道,加上他早早退學溷跡社會,與當地氓社會份子長期玩在一起,所以喬元身上的痞氣不經意間就
了出來。
龍學禮眼珠一轉,摟住了喬元的肩膀:“第一,我們是好朋友,你不會亂説出去,第二,你才十六歲,未滿十八歲的公民負刑責會大大減輕,就是十年刑期,最多坐一兩年就可以出來。還有第三,你會開車,你的車技還是我教的。”喬元當然明白這是龍學禮在慫恿挑唆,他不會上了龍學禮的當,可是,喬元也不願意當面拒絕,他還要在會所工作,好不容易有了個“賺錢之道”喬元不會輕易放棄,他乾笑兩聲,為難説:“禮哥,我只有腳踏車啊,沒你開的那種幾百萬一輛的豪車。”龍學禮早有準備:“你就説偷偷開了我的車出去。”
“呵呵。”喬元樂了,他猛抓了抓腦殼,心兒盤算着如何才能讓龍學禮放棄找他去頂罪,可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出。龍學禮見喬元不語,以為他動心,馬上補充道:“好兄弟夠義氣,我當然不會不夠意思,讓你去白白頂罪,目前車禍的具體狀況還不清楚,如果這起事故沒死人,我給你一百萬頂罪費;如果死了人,我給你兩百萬,至於其他的民事賠償,統統由我來出,我還出錢請律師為你減刑,你盡拿兩百萬,只要你一心一意抗下這件事就成。”想了想,龍學禮詭異道:“要不,你回家給你父母商量…”喬元心動了,一百萬絕對是一個大數目,喬元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他母親,之前偷聽了他父母的悄悄話,喬元更堅信母親會跟父親離婚,他可不願意母親去做別人的婦情,如果能從龍學禮那裏拿到一兩百萬,或許能打消他父母離婚的念頭。
想到這層,喬元認真起來:“如果死人了,我會坐牢的,萬一坐個二十年…”龍學禮急了,他不能拖,他必須儘快爭取時間找人頂罪,時間對於龍學禮這位公子哥來説,第一次這麼重要了,他敞開了話:“你是嫌少吧,我加多一百萬給你,你回家跟你爸爸商量。”喬元心念疾轉,正猶豫不決中。龍學禮忽然笑:“阿元,我知道你喜歡小蝶,如果你答應頂罪,我讓她跟你
一下,小蝶很會
的哦。”
“龍學禮,你説什麼。”文蝶頓足,似乎觸動了額頭的傷,她蹙眉扶額,一副嬌俏的美態,看得喬元心頭大動。
龍學禮冷下臉,厲聲道:“小蝶,你説你喜歡我,你應該幫我,全身心的幫我。”文蝶哼了哼,小臉蛋出憤怒之
。
“怎麼樣,阿元。”龍學禮堆起了笑容。喬元淡淡道:“不要為難小蝶,我們是好兄弟,我會為你兩肋刀的,呃,這樣吧,你再添一點,無論是不是撞死了人,統統都是兩百五十萬。”喬元琢磨着給父親兩百萬,給母親五十萬,有了五十萬,就算沒買到好房子,也能租到好房子,了卻了他母親誓要搬出西門巷的心願。
“行。”龍學禮大喜,也不討價還價,快答應了。喬元眼珠一轉,再提要求:“你先把錢給我父母,要現錢。”
“沒問題,時間緊迫,為了減輕罪責,你必須要儘快自首,爭取量刑寬大。”龍學禮在催促,他必須儘快確定頂罪的人。
“説得好像我就是那個肇事者一樣。”喬元咧着嘴笑,龍學禮微微尷尬:“我不是這意思,我龍學禮謝你夠義氣。好了,我馬上打電話叫家裏人拿錢過來。”喬元點點頭,也準備回家,想把這事告訴父母,又怕父母不答應,就在這時,巷口的拐角處閃出了一箇中年男人,他的聲音渾厚有力:“等等。”
“爸。”喬元瞪大眼珠子。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喬元的父親喬三,他身材結實,個頭沒喬元高,但目光炯炯,臉有橫,身上霸氣飛揚。
西門巷的治安一直是全市的詬病,喬家卻從來沒有被騷擾過,美麗絕倫的王希蓉也沒被誰調戲過,這裏的氓地痞都不會招惹“三鍋”及他的家人。
“你們的話我全聽到了,半夜三更的,你們鬼鬼祟祟,我偷聽也是應該。”喬三大咧咧地走到三人當中,臉上橫一抖,犀利目光盯在龍學禮身上:“小夥子,你剛才説的可是實話。”龍學禮初見喬三,竟被他的氣勢鎮住,臉上的傲氣頓消,見喬三説話還算客氣,龍學禮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如實從頭説起,説到最後,龍學禮拍着
脯保證所説的一切都是大實話,可以先給喬三兩百五十萬,再讓喬元去投桉自首。
喬三用大手抹了一把臉,沉聲道:“我來頂這個罪。”簡直是石破天驚。喬元驚呼:“爸。”喬三看也不看喬元,炯炯雙眼視着龍學禮問:“可以嗎。”説話時,他揚了揚下巴,這動作竟然有幾分痞氣,與喬元如出一轍。
對於龍學禮來説,是誰頂罪無所謂,之前他還擔心喬元年輕,被員警問幾下就馬腳,這會換成了喬元的父親,那真是蒼天有眼,再好不過了,龍學禮想都不想,就用力點頭:“如果喬爸爸願意頂罪的話,我再給十萬,另外,我大幅提高阿元的工資,跟經理一個級別。”聽説龍學禮是兒子的老闆,喬三更堅定了頂罪的念頭,這總比讓老婆跟別人睡強多了,哪怕錢少了點。喬三的心思和喬元一樣,自己拿兩百萬接濟堂口的弟兄,五十萬留着孃兒倆,富足説不上,生活病痛就暫時不用擔憂。
“爸,我年紀小,可以減刑。”喬元大急,其實,喬元偷聽了父母的談話後,知道父親要想方設法進入監獄拿鐵鷹符,此時他父親頂罪,正好順理成章進監獄,只是喬元念及父子之情,關鍵時刻他甯可自己去承擔。
兒子如此有擔當,講江湖道義的喬三又豈會讓未成年的兒子去頂罪,他扭頭過去,厲聲道:“阿元,這事與你無關,你要麼回去睡覺,要麼閉嘴。”見父親發脾氣,喬元只好不做聲。龍學禮輕咳兩聲,按捺住內心狂喜,幫腔道:“應該説,喬叔去頂罪更適合,阿元不必為你爸爸擔心,我一定請好律師,讓你爸爸儘快出獄。
現在,我們要好好商量,要對得上口供,員警不是白痴,喬叔的口供必須合情合理。”喬三木無表情:“我已經想好了,就説你和我兒子是好朋友,今天你們一起玩樂,玩樂結束後,你開車送我兒子回家,我剛好打完牌,見你的車子牛,我執意要試駕,結果處置不當,出了車禍。”龍學禮登時兩眼放亮,頻頻點頭:“嗯,這説法很恰當,我的車是蘭博基尼,喬叔從來沒坐過,更別説駕駛,很遺憾,喬叔對好車處置不當,出了車禍。”喬三接着道:“出了車禍後,我一時心慌,就逃離了現場,後來思前想後,覺得要給受害人一個
代,就主動投桉自首了。”龍學禮滿意笑了,站在一旁的文蝶卻滿臉愁容。喬三又道:“我喬三對不起受害人,願意承擔一切後果,並盡力賠償受害人。”聽到這裏,龍學禮猛誇喬三能輕鬆應付員警的審問,再次保證所有的民事賠償都由龍家支付。喬三最關心頂罪費,龍學禮也不含糊,保證一次
把頂罪費兩百五十萬
給喬三。
喬三這才把注意力放在兒子身上,他拽了拽了喬元的衣袖,父子倆走到一邊,喬三壓低聲音叮囑:“這事先別跟你媽媽説,免得她擔心,事後她知道就無所謂了。
爸爸頂罪後,街坊的閒言碎語少不了,你拿着錢,帶你媽媽到外邊住去,別在這旮旯待了。”喬元很傷,他能看得出父親喬三也不喜歡西門巷,沒人喜歡破敗的地方。
令喬元意外的是,一向遊手好閒,整天泡在麻將桌的父親突然間換了一個人似的,頗有英雄氣概,喬元不對父親肅然起敬。
喬三故作輕鬆,拍了拍喬元的肩膀:“家裏全靠你了,你媽媽一個弱女子,沒啥能力,如果有什麼急事的話,你就到山上找吳道長,他會幫你。”喬元默默點頭,他父親説的山,是承靖市著名的風景地鷹嘴峯,山上常年雲濤霧繞,頗有仙境。山裏有座道觀,觀主姓吳,他還是喬家的表親。
喬元對吳道長再悉不過了,少年時期開始,每到寒暑假,喬三都會把喬元送進道觀裏,讓吳道長教喬元一些防身健體的功夫,可惜喬元貪玩,沒心思學,吳道長也沒怎麼教,他為了生計,整天一門心思的替富人“開光”賺錢。十幾年下來,喬元只從吳道長那裏學到了鷹爪功。所以喬元的指力和臂力非常驚人,吳道長曾説學鷹爪功沒啥用處,打架鬥毆時興許還能派得上用場,但遠不及人家手裏有一把殺豬刀,之所以教喬元鷹爪功,目的是介紹他去朋友開的汽修廠工作,因為汽修工整天跟那些笨重玩意打
道,需要指力和臂力。
沒想喬元學以致用外,還把鷹爪功發揚光大,用在了他母親王希蓉的腳上,有了強勁且準的指力,喬元能不費吹灰之力摩擦刺
王希蓉的腳部
位,經過長年累月替王希蓉洗腳,喬元早已對人腳的六十六個
位瞭然於
,
悉得就像自己身上的癢癢處,閉着眼睛也能撓中。
“爸,要不你再考慮考慮。”喬元苦着臉,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去坐牢,做兒子的不忍心。喬三悄悄把喬元拉到一邊,眉飛舞道:“考慮啥,這天大的好事上哪找,你爸可沒長豬腦子,別説兩百五十萬,就是十萬,我也搶着幹。”喬元目瞪口呆,剛想説什麼,兩輛轎車疾馳而至,停在了巷口的公路邊,從車上下來了五六個人,全都圍着龍學禮。喬三興奮不已:“好了,估計是錢來了,你拿兩百萬上鷹嘴峯
給吳道長。”喬元應了下來。喬三似乎想到什麼,他收起笑容:“阿元,你記住,好好照顧你媽,等我出來時,如果你媽媽少一
頭髮,我饒不了你。”喬元黯然點頭。
一大早,承靖市民從承靖早報上看到一則新聞:今天淩晨四點左右,本市通要道華西路發生一起車禍,一輛價格不菲的蘭博基尼高速撞上一輛計程車,造成了三人受傷,計程車嚴重損壞的
通事故,所幸沒有人死亡,據悉,肇事者喬某已投案自首,事故仍在調查之中。
為了避免被媒體騷擾,王希蓉在龍學禮那些馬仔的安排下,住進了萊特大酒店,這家大酒店與“足以放心”洗足會所有密切的業務聯繫,酒店客人想洗足,酒店就安排客人去“足以放心”;會所的客人希望特殊服務在酒店進行,會所就會安排客人去萊特大酒店,兩家彼此互補,聯手發財。
龍申和龍學禮父子都是這家五星酒店的高級會員,王希蓉已知曉喬三魯莽撞車後,正恨得唉聲嘆氣,數落自己命苦。
喬元特意跟洗足會所請了一天假陪母親,他父親喬三已正式被警方羈押,龍家指派的律師迅速到位,一切都在走法律程式。事已至此,王希蓉和喬元這娘倆也放下心靜觀其變。
“阿元,住這麼高級的酒店雙人間,很貴吧。”王希蓉驚歎酒店客房的豪華,她羨慕這一切,她恨不得馬上使用浴室的大浴缸。
喬元還不想這麼快就把實情告訴母親,他編好了説辭,説這家酒店的老闆和洗足會所的老闆關係很好,他是會所的員工,有福利打折,打完折後酒店客房的房價很便宜。
其實一分錢都不要,龍學禮全程安排好給王希蓉和喬元免費住,喬元説了一半真話,一半假話,他要是説免費,王希蓉肯定懷疑。
矇在鼓裏的王希蓉也沒多問,一下躺倒在牀上,享受那高級牀墊的柔軟度和舒適度。喬元見母親的躺姿極美,也跪上牀,握住王希蓉的小手,擲地有聲道:“媽,我發誓,將來我會讓你住豪宅,只要你願意,你住多高級的酒店都沒問題,我要讓你快快樂樂,開開心心。”
“你一定能的。”王希蓉敷衍了一句,眼兒不停打量着房間:“阿元,你沒覺得你爸爸這次出車禍是天意麼,昨晚我才跟你説要和你爸爸離婚,他馬上就出事了。
媽媽沒幸災樂禍的意思,總覺得這是上天安排我和你爸爸分手,你也説了,這次事故雖然沒死人,但質惡劣,你爸爸至少也要坐三四年牢,光賠錢給人家就是一筆天文數字,這下他沒話説了,想不離婚都不行。”喬元微怒:“不許你們離婚,賠錢的事由別人出面,不需要我們管,等爸爸的事風平
靜了,我們就去租個房子,爸爸説,西門巷那邊的房子能賣就賣,不能賣就租出去,媽媽就別回去了。”王希蓉愕然:“兒子,你怎麼變卦了。”喬元轉而笑道:“我沒變卦,我
本就沒同意過媽媽跟爸爸離婚,媽媽好好休息,我上鷹嘴峯找吳道長,將爸爸的事情告訴他。”
“好吧。”王希蓉心裏着急,本來離婚是她個丈夫喬三商量好的,可陰差陽錯,喬三出了意外,一時間又無法見面,王希蓉只好應承不離婚,喬元是她的命子,他不同意就沒轍。
鷹嘴山離承靖市有五六十公里,喬元到車站買了車票便上了直達鷹嘴山的班車,去過好多趟了,從十二歲開始,喬元就自己一個人搭班車去鷹嘴山,他提着一隻裝滿現金的大號旅行袋一到座位坐下,就睡了過去,昨晚忙前忙後到現在一宿沒睡,他困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