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鬼泣神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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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沉不住氣了,方元回過來,啞着嗓子低叫:“他們已經來了,秋少兄…”半撐開眼皮,秋離淡淡地道:“是麼?”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自腦門淌下,方元惶恐地道:“是的,我們應該先衝殺上去麼?”秋離斜着眼朝敵人奔來的狹窄山道上一瞄,不慌不忙地道:“叫你的人散開成半圓!”如奉聖旨般方元馬上大叫:“孩兒們聽着,趕快布成半圓之陣!”隨着他的叱喝,五六十名青衣漢子立即朝兩邊奔去,中間的人又徐徐追下,眨眼間,一個半圓之陣已然布成。朱賢、徐思及方元的五名弟子、桑毅算為首者便在這半圓之前。

慢條斯理地笑了起來,秋離一腿乎伸,一腿半盤,望了望已在他身後的半圓陣勢,點點頭道:“恩,不錯,動作還算快。”用手背拭了把汗,方元低促地道:“下一步,秋少兄又該如何?”笑了笑,秋離道:“下一步就輪到我來上場了,從現在起,你們就跑個龍套,或是替我小掠一陣。”方元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在一片如雷似的嘈雜蹄聲中,數百乘鐵騎已排山倒海般衝了上來,由於山頂上全佈滿了嶙峋石巖,並不適於馬匹的衝刺,而這些騎士們立即圈住了坐騎,被刺刺地分向四周散開,又都在馬匹未停步的瞬息間紛紛拋鐙落地!

沒有下馬的,只有八個人,秋離淡淡地打量過去,昭用不着指明,他一眼之下即能看出那八個人的身分。最前面那一位瘦小乾枯,面蒼黃,以一雙眼睛陰沉而冷厲地瞧向這邊的仁兄一定就是正主兒“黃虎”焦堅,焦堅旁邊那臉如古月,又白又雅的儒生打扮人物必為“十龍”無疑;“一龍”左側,並排兒的兩個大漢,全是相同的深眼勾鼻薄,濃眉,其貌如鷲,不錯,定是“雙鷲”了,這兩位老哥兒之旁,是一位又黑又胖的怪人,他不但禿頂麻面,塌鼻翻,其醜無比,在身上穿着的黑衣臂部更綴連着一塊圓鼓鼓的坐地補釘,這位形相外表俱極驚人的朋友,不用説,除了那“斷層佛”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如此榮幸了;在他旁邊,哈,竟是一位美豔絕倫,年約二十七八歲的花容‮婦少‬,這位美娘子可真是又嬌又媚,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太冷了點兒,尤其是他那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出的光芒簡直寒列得不帶絲毫趣味,就象是兩股冰,能凍僵人們的心;而她的面龐肌又是這般沉板木訥,沒有一丁點表情,再加上她額心那一塊淡紅的菱形痣印——這益發增加了缺陷美的菱形痣印,不必介紹,也會知道她就是那“三眼鳳凰”了。

隔着這八位有兩三步的距離,昭,馬上坐着另一位奇特’人物,他生着一張國字臉孔,濃眉大眼,高鼻海口,短髮又又亂,刺蝟似地蓬立着,而下領卻是一大把令人不可異議的金虯髯,真是金的,映着光,燦亮絢麗,就有如是用一大把金絲栽押上去一樣,這個人的形容威猛之極,他的身材又魁梧修偉,坐在馬上,便宛似半截小山,予人一種深沉獷悍,不可動搖的穩固覺!當然,秋離知道,此人定是那位關外大豪“金鬍子”古丹了!

古丹後面一點,是另外一個矮小、壯實異常的朋友,他臉泛着古銅般的強健,眉細目長,卻配着一隻刀削斧斬般的尖鼻子,如刃似的薄而平,一柄垂銀鋼煉的鋒利短斧便斜斜掛在他肌突虯的前;這等於是塊招牌,告訴人象説他就是“霸斧”常庵!

現在,秋離終於為自己將對方全都引見完了,他這才伸了個懶站將起來,臉上,堆着一片和熙又善意的微笑。

方元湊前一步,低沉而緊張地道:“少兄,最前面的那個就是焦堅老鬼,他旁邊的是——”揮揮手,秋離道:“我認得了,這些狗熊們全象在腦瓜子上刻着字-,告訴別人他們是誰,認出他們並不困難。”於是,在這極端僵窒而充滿血腥氣息的對峙中“黃虎”焦堅首先打破了沉寂:“很好,方元,你終於先行動手了!”看了秋離一眼,方元不甘示弱地道:“姓焦的,莫不成什麼事都要讓你佔前?”陰側側地一笑,焦堅道:“好貪心、好狠毒的東西,你競用這等卑鄙無恥的方法來遂你心中的貪念,來殘害老夫和手下的兒郎!方元,你也太可惡了!”重重一哼,方元變道:“你少來這一套假仁假義,焦堅,你骨子裏也不是什麼清高水,我不動手,你照樣會來這一套,你當你的一肚皮陰謀詭謀我看不出?哼哼,你想差了!”兩隻小眼一瞪,焦堅煞氣畢地叱道:“方元,你即將用你的愚蠢、貪婪、不自量力來得到報應,者夫以鮮血來洗淨你的妄想,以宰割來索取你雙手所為的罪孽!”暴吼一聲,方元怪叫道:“別看你請到了幫手,老子不含糊,看看這座山將屬於何人!”嘿嘿冷笑,焦堅道:“不錯,姓方的,你馬上就會看到這座山將屬於誰,老小子,你等着下輩子再來做夢吧!”怒叱一聲,側旁的金鬍子古丹大吼道:“媽的巴子,老焦你還和這王八蛋羅嗦什麼?乾脆一刀砍了拉倒!”焦堅陰沉地道:“馬上,古兄,馬上”暴吼如雷,方元立還顏:“姓古的,你也不是他孃的什麼三頭六臂人物,犯不着在這裏稱能道狠,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金鬍子”古丹驀然翻身下馬,他手指方元,形狀兇惡之極地厲吼:“方元,你是吃了熊心豹膽了,對着你家古大爺雞喊叫?你當古大爺還把你放在眼裏麼?媽的巴子,古大爺搗你這老王八還不比搗頭豬順手得多,看古大爺生生活剝了你!”狂笑一聲,方元“刷”地去青長衫,出裏面穿着的同緊身衣來,在他那兩條壯的手臂上,嘿,竟然齊肘肩分成兩截四段各嵌連着一塊藍汪汪的,窄窄的鋼骨,這正是他成名的武器,也是他揚萬的由:“鐵臂!”長衫一,方元即邁前三步,怒吼道:“來,古丹,老子掂掂你是否真有分量!”一拂金黃,古丹又狂又傲地大步上,邊不屑地道:“老小子,你還差得遠!。”幾句狠話加上每人的一股怨氣,場面立即就急轉直下,變為緊張無比,好似繃得過分的緊張,只要再用一點勁,馬上就得折斷了,當然,早晚都會走到這一步的,只是這等關頭真個到來,卻又令人突然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尖鋭不安覺於是——伸了個懶,秋離要死不活地站了起來,他先用頭巾的下截拭了拭上的汗漬,懶散地道:“大家先歇口氣不成麼?

怎麼一上來就吹鬍子瞪眼嚇煞人?方老哥你且退下舒散舒散,容我來向我們古大爺求個情!”秋離直楞楞地冒了出來,而且一出來就先擺上這段令人驚訝而又哭笑不得的開場白,方元這邊固是心裏有數,焦堅那一面可就有些納悶了。但是,納悶儘管納悶,他們卻頓時更加提高了戒心。老實説,焦堅與他這批人也全是水裏去,火裏出的老江湖了,看人識人自然有他們的一套,況且,在這’等劍撥弩張的要命關頭下,竟然會有人上來説俏皮話;如若這個人沒有兩下子,成麼?有道是“英雄自有英雄膽”秋離一出了身,他表面上雖是這種嬉笑怒罵、吊兒郎當的神態,但焦堅和他的人馬們卻全未小看了秋離,不説別的,先看秋離此等蠻不在乎,旁若無人的德,便是再馬虎的人,也會體驗得出他隱藏在骨子裏的倔傲與狂烈!

冷冷地打量着秋離,古丹暴辣地道:“你是誰?”出潔白的牙齒一笑,秋離道:“古大爺,你可是真有興趣知道?”雙目怒瞪,古丹吼道:“小輩,你道你生了張油嘴滑舌就能唬住大爺我麼?媽的巴子,你是瞎了眼了!”口裏“嘖”了兩聲,秋離”暖”了一聲道:“俗話説得好,古大爺,君子絕,不出惡言;你我在此時此景地相見,固然不能算要朋友,但是,便為仇人也不妨大家客氣三分哪,彼此留個好印象,説不準到了時候誰還能饒誰老命也未可定,你這麼臉紅脖子地滿口放,豈不太也透着混帳下,並且,沒有教養了?”輕描淡寫之中,卻是又損又諷,又辱又罵,秋離表面上毫無火氣,講起話來卻句句有如毒箭,一支一支全進了對方的心坎,叫聽着的人連肺都氣炸了!滿口鋼牙緊銼,古丹怨毒地道:“小輩,看樣子你也是方元老鬼請來的幫手了?很好,大爺我就稱稱你的骨頭是不是如你的狂言一樣硬朗!”秋離淡淡一笑,毫不氣怒地道:“你真想和我試?”厲吼半聲,古丹的一把金髯幾乎倒豎,他的形狀象煞一頭髮怒的雄獅,有一股令人顫慄的威凜之氣,彷彿能將他的對頭連骨頭也吃了,一步步沉重地向秋離,他生硬地道:“小輩,可憐你爹孃白養你這麼大了!”故意退後兩步,秋離雙手亂搖,急切地道:“慢着慢着…”獷的面容上浮現着獰惡的笑意,古丹殘酷地笑道:“你哀求吧,小子,你哭叫吧,看看有誰能來救你,真要有種,把你剛才的刁鑽潑辣拿出來啊,哈哈哈…”秋離站住了,他目光含着一抹古怪的悲憫注視正向自己近的古丹,輕淡而低徐地,他道:“古丹,你就這麼傻?”狂笑一聲,古丹吼道:“不用再充能了,小子,你只是外強中於!”但是,在這時焦堅卻已驚驚地發覺了秋離目瞳深處的意韻,那意韻是如此冷酷,如此狠毒,又如此嘲,就宛似一頭虎享用一隻羔羊之前的神,就好象一個劊子手在瞧着刃下的待刑囚犯,竟是那般地強霸,那般地不屑,於是剎那間,焦堅急忙大叫:“古兄請住手。”惑加上不悦,古丹轉首瞧向焦堅,他冷硬地道:“老焦,你還對這小子有什麼留戀?”焦堅拋鐙下馬,一個箭步搶到古丹身側,他先不回答古丹的話,目光定定地注視對面卓立的秋離沉緩地道:“朋友,高姓大名?”哧哧一笑,秋離道:“姓焦的,還是你眼皮子較寬!”寒着臉,焦堅又耐着子道:“高姓大名?”重重一哼,古丹憤然道:“老焦,非得有這個必要麼?和此等下三的雞鳴狗盜之徒哪能講求這些規矩?”眼角斜了古丹一下,秋離慢條斯理地道:“古丹,不用多久,你就會為你方才所説的話後悔了。”突然——又是一陣驀起的高亢長笑傳來,一直坐在馬上不言不動的”霸斧”常庵竟也下了地,他筆直走向這邊,凌厲地道:“朋友,你跪下領死吧,看你從頭到尾都在賣嘴皮於也委實令人憎厭了,老子沒有廢話和你説,只知道先摘你的狗頭!”秋離哈哈大笑起來,他安詳地道:“是這樣麼?”常庵突地斜出半步,雙臂半張,冷酷地道:“你先動手,朋友!”臉上表情的轉變竟是如此快法,秋離原先的笑容猛一下子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換之而起的是一片冷凜得不帶一點點人味的鐵青,他兩手一負,面孔微揚,一個字一個字地進自縫:“好了,戲也不必再繼續唱下去,從現在開始,半蛀香時分之內你們通通給我滾下山去,永遠放棄對這裏礦苗的覬覦,永遠不得再和方元與他的手下們作對,如此,你們個個至少還能保命!”頓了頓,他雙目中殺氣如刃,接着道:“否則,你們將無一倖存!”一片憤怒與動的騷動譁叫聲出自焦堅那邊每個人的口中,古丹也狂吼如雷。而常庵,他卻斜着眼睨視秋離,輕蔑而不屑地道:“你是吃錯了藥還是在做白大夢?小子,我看你瘋了,下輩子,等你下輩子,再發此狂言吧,現在我要先零碎剮了你!”本沒有理會常庵的諷言,秋離目注神驚疑不定的焦堅,緊迫地道:“姓焦的,你願意麼?”緩緩地,艱辛地,也是憂慮地,焦堅道:“你——是——誰?”伸出舌尖在嘴上潤了一圈,秋離漠漠地道:“鬼手秋離!”四個出自秋離口中的字音雖然是輕冷的、平靜的、淡柔的,可是,聽在焦堅等人的耳朵裏卻彷彿驀而震擊的四個旱天驚雷,在這一剎那間,他們幾乎覺得天在變,地在動,連:眼睛看出去的彩也陡然幻為猩紅的了;鬼手秋離,這四個字,何啻閻王爺的追魂令,城隍大帝的生死牌?它象飄着黑紗厲魅冤鬼,象惡魔的無情詛咒,是如此冷怖陰酷,又如此難以抵禦,老天啊,竟會是這個武林中的殺手到了?每個人的心腔都在不可抑止地狂跳着,每張面孔也在無法壓制地連連禿曲。冷汗,出自他們的孔中,連四肢百骸也是一下子變得軟弱無力了…焦堅近乎絕望地側身看了看身邊的古丹,而古丹方才的氣焰不曉得一下於全飛到哪裏去了,這時竟象傻子一樣痴痴地楞在那裏不動;常庵也是猛地被人敲了一般地定在當地,古銅的面孔卻泛出灰白,堅閉着的角也在急劇地搐;這瞬息裏,他們都宛如突然看到真正的死亡象是已經逐漸罩將過來,秋離啊,那是秋離?,山頂上,是一片沉寂,一片令人自心底冒着寒氣的沉寂,但是,山頂上人們的覺卻是迥異的,在相同的沉寂裏,方元及他的屬下們有一種共同的歡欣及安,而焦堅那邊的人們,除了驚悸,餘下的就只是惶恐了…

好陣子…

焦堅艱澀地嚥了口唾,沉重地道:“秋離,你我往無仇,近無冤,又何苦鏜這混水斷人財路?請你高抬貴手,放過這一馬去,隆情盛意,我焦堅必有補報…”秋離冷冷地道:“沒有商量餘地!”了口氣,焦堅又低聲道:“秋離,大家都是道上闖的,你也得多少為我們留條退路,事情不能做得太絕,只要你開個價,我們總有個斟酌…”寒着臉,秋離寡絕的道:“不!”一側“霸斧”常用再也忍不住了,他咬着牙道:“姓秋的,便算你名滿天下威展四海,也不能這般橫不講理,你吃麪,湯總得留一點給人喝,休要將人全看扁了。”看看常庵,秋離暴厲地道“常庵,你以為你在我眼中是個角?你以為你長得真象個人?呸,你識相點夾着尾巴趕快逃命,等到我火氣上來的時候,只怕你要跪着領死也沒有那等的好死法了!”在武林中講究的便是一個“氣節,通俗一點説,是“硬骨頭”是“面子問題”寧可捨命也不能折名;常庵在江湖道上亦是提起來頂呱呱的厲害人物,固然他震懾於秋離的名望與聲威不願和秋離結仇,但是這也需要在能給他下台的情形之下,如今秋離當着眾友人面前就給了他這一頓羞辱,便是泥人只怕忍受不了,何況是平素亦自視頗高的常庵?假如他嚥下這口氣,休説會貽笑天下,自己將來本就不用混下去了,這種恥辱,簡直比殺了他還更要來得難忍啊!

額上的青筋暴起,雙目赤紅如血,常庵因過分的怒以至連嗓音都變得沙啞了,他狂厲地大叫:“秋離,你以為你們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憑你這種跋扈就可以獨霸武林了麼?告訴你,你沒有什麼驚人之處,我常庵第一個就要拈拈你的分量!”有一抹殘忍的微笑浮在秋窩盾角,他冷漠地道:“很好,我會成全你的;現在,還有哪一位有此雅興?有此豪氣?我秋離一概奉陪!”焦堅的鼻孔翕合着,他側首看了看古丹,呻地道:“秋離,你實在欺人大甚了!”角一撇,秋離凜烈地道:“我是一個好朋友,但卻也是一個最壞的敵人,而朋友與敵人之間,我已任由你們選擇過’了,可惜的是,你們拋舍了和我做朋友的機會,如今我們是、‘敵人了,而既成敵人,我便要你試試我這個敵人的滋味!”一擰頭,古丹憋着氣,咬牙切齒地道:“秋離,你不要自視過高,犯了眾怒!”狂笑着,秋離道:“多少年來,我姓秋的一向是慣犯眾怒的,但也沒有人能啃了我一,我依然好生生地活過來,而且,活得極其愉快!”説到這裏,他微微側身,暴厲地道:“不要多説了,你們哪一個先上?或者一齊來?”

“霸斧”常庵那張古銅的面孔不可察覺地痙攣了一下,他們的腳步也稍稍移向左邊——正可以夠上出擊有利的角度!

幾乎沒有一丁點徵兆,秋離淬然閃動,他的右掌候翻,虛空劈向半空,左掌卻鷹爪般猛烈折向眼前的焦堅,左右同時出手,同時攻擊,勢子快狠無匹,有如自虛無中撲來的魔豹!

驚吼半聲,焦堅拼命躍退,而秋離劈向空中的掌力,競驀然自叩一個方向折返過來,不可思議地從兩個本毫無可能的位置撞向常庵與古丹,這兩股勁力來得是如此狠辣悍厲,尖鋭兇猛,又來得如此神鬼難覺,以至常庵與古丹兩人雖然傾力躲閃了,卻仍舊被力道的邊緣掃帶了一下,各自踉蹌出好幾步去!

是的,這是秋離“苦空八掌”中的第五招“鬼指東”!

一眯眼,秋離道:“恩,你們還真是不行!”

“行”字在他舌尖上打轉“霍”的寒光暴閃,一柄短斧宜飛他的腦門,而不分先後。另一溜金燦燦的刀芒也怪蛇似的聚掠腳下!瘦削的身形象;支怒矢飄半空,快得就宛如秋離原本就在半空中一樣,於是常庵的短斧與古丹的“金龍刀”便突然斬了個空!

斜刺裏,焦堅飛衝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手中已握着一條“蛇尾鞭”在連串的急促的“啪啪”震響中,千萬道地纏捲起來,勢子之快之急,簡直就象幹百個使鞭高手同時展開了攻勢一樣!

於是——就在不及人們眨眼的十分之一時間裏,在那陣密集的鞭影中,秋離身軀倏閃碎橫,就象滾桶般凌空翻出,焦堅的“蛇尾鞭”竟連個也沒有沾上!

厲叱一聲“霸斧”常庵和“金鬍子”古丹又分左右閃電般挾擊上來,兩件兵刃的光芒燦亮眩目,帶着刺耳的破空鋭風猛攻秋離!

站在這邊的“鐵臂”方元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大叫道:“好一羣以眾凌寡的下三濫,兒郎們,我們上…”驚鴻般又自斧刃刀稜間穿出,一個空心筋斗穩立於地,秋離表情閒散地冷冷叱道:“用不着,看我一個人擺平他們!”短斧有如瀑布散進濺,幻成光銀電伸縮飛舞,那麼悍厲地再次罩到,常庵還昂地叫道:“無恥的狂妄!”秋離驀然全身撲向地面,貼着時面上有寸許的高度猝而掠進,鋒利的斧刃就在這一剎那間幾十次擦過了他的背脊,那幾十次飛斧的時間只是瞬息,而秋離撲掠的時間也只是瞬息,他是來得那麼快,那麼奇,那麼出人意料,以至當常寇發覺自己再次落空之時,秋離已差不多到了他前面三尺之處!

金髯飛揚,古丹沉重而巨大的“金龍刀”兜空暴斬出手,便是一十七刀,刀身上工雕樓的龍形圖案映着光反出一片抖動炫燦的光芒,以至那條雕刻的龍圖越發栩栩若生,須爪如真了——秋離的身子是貼着地面的,而古丹的刀勢又在此刻由上面斜着砍到,在任何人的意念中,他必然會拔高或者橫竄,當然,古丹與常庵也有着這樣的想法,但是,他們卻想錯了,每個人全想錯了——一聲尖厲的嘯聲宛如鬼泣般出自秋離口中,就在這間不容髮的危殆的情勢裏,他的雙臂競環身揮閃抖振,動作之快,簡直已看不清他每一個揮展的過程了,只一眨眼,一陣狂猛而盤旋的勁風淬然繞着他的身軀捲起,如同一片突起的聾捲風,這般呼嘯的勁氣來得是如此急速,如此奇異,又如此剛烈,以至古丹砍來的十七刀全在一下子裏被反震到了一旁,常庵正駭然躍避,一溜溜,一朵朵,一波波的掌影已有如惡魔嘲笑般驀地進飛四散,方才,秋離以連續“鬼濺血”、“鬼合十”和“鬼出棺”的招術造成了他護體的無形是氣,現在,他這三式已併成一招,向時推出了!

“吭”的一聲慘嚎,常庵結實的身子連翻帶滾地摔了出去,手上套着的短斧也滴溜溜地拋飛山下,一溜劃過空際的寒光討映着他一口接着一口的鮮血,那情景好淒厲!

廝鬥的來臨是快捷而突兀的,而廝鬥的結果亦然,這結果是如此令人到不及承受,以致當奔救不及的“黃虎”堅正驚得一窒之際,秋離已猛地大翻身撲向了古丹!

這時分,古丹的手膀還仍在發麻,他腦袋裏的念頭尚未及轉過彎子來,秋離已帶着一片雄渾暴烈的掌山壓到頭頂了!

怪叫一聲,古丹斜竄三尺“金龍刀”反手倒旋,秋離卻一下子佔到他的刀身上,身形隨着他的刀脊起浮擺動,彷彿秋離已陡然失去了重量,失去了形質,完全和空氣融為一體了!心膽俱裂的焦堅拼命衝了上來,一邊狂叫:“拋刀,古兄,拋刀!”古丹的臉孔全扭曲了,他那一把金閃閃的怪髯倒豎,雙目中光輝帶赤厲吼着,他的左掌血刃似地淬而劈去,右手的“金龍刀”也立即轉翻刀面,傾力向上倒劃!

“呼”的一聲,秋離身軀上起一尺,他閃電般略一斜旋,右手已立拍前面的空間,但是,就在他的掌勢拍向虛無的空氣時,一股強如鐵錘般的沉重的勁力已即時猛撞過來!

刀掌全然失算,古丹正待滾地身,一片窒人的勁風卻宛似一面黑網驟然陣下“通”的悶響傳出,古丹好象被人在身後猛捶了一捶似地撲跌向前,他撲跌的勢子十分強烈,剛好又把衝上來的焦堅得狼狽閃開,而古丹的下半身還沒有完全貼實的時候,秋離已飛起十一腳又將他似個大繡球般踢得在空中連連滾動,紅漓漓的熱血狂噴自這位關外大豪的口中,秋離在他第十一次往下墜落的當兒,猝然地伸手扯住了他的金髯,奮力倏抖,於是“嗤”的一下刺耳裂膚之聲響起,古丹偌大的身軀被重重模摔出三丈之外,秋離的手中,有一把連着皮,血糊糊的金鬍子,正在陽光的照下發出絢麗而又令人作嘔的光彩來,那光彩是金燦而赤紅的,沾着,沾着血,似乎還在秋離的手上抖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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