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突不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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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的臉上已經滿是疲,汗水似乎已經印濕了她的衣衫,她的手只要一放下來,就在那裏不停地顫抖,
重的呼
聲,全場的人都能聽得到,她已經累壞了。
可是,只要她一抬起手,一舉箭。
她的神情是那麼堅決,她的手又恢復了平穩,臉上的汗水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胡亂地用衣袖擦了擦,她不像莆蘇姑麻那麼隨手一箭,便輕輕鬆鬆地命中了靶心,她的每一箭,都經過了良久的等待,有一侍衞喃喃地道:“她是在調整自己的呼,及姿勢,使整個身體達到一個諧調狀態,她用自己的心在瞄準,直到確認自己可以一
中靶,這才出手。可這樣的調整,卻是需要多大的力氣啊,若是身體狀態好的話,還有可能,可她已經這麼累了,這樣的調整,恐怕負擔更大吧。
在場的男人又有哪個不明白他的話呢?箭的人若是調整好了狀態,那一箭出手的時候,能不能
中,卻是已經不必看靶心了。就像莆蘇姑麻,箭一離弦,她從來都不去瞧箭靶,因為她知道,她一定
得中。
已經一百箭了,暖兒仍然在堅持着,許多次,大家都以為她堅持不下去了,可她又一次次地創造了奇蹟。
是的,奇蹟,除了這個詞,沒有任何詞可以來形容。只是這個奇蹟,卻讓所有的人的心,都深深地被觸動了。
她,是為了什麼在這麼執着?
這一場比賽,就是輸了,也沒有誰會怪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執着呢?
“我不該派人告訴她,郡主的才學可以跟京城一才女蘇曼青媲美的。”皇貴妃娘娘元烈瑛有些後悔地道,若不是如此,恐怕田良人也不會這麼拼命了吧!可作為母親的心,她卻又動非常,田良人,的確是真心喜歡着允璉吧!若不是真心,怎麼可以堅持到現在呢?
元烈瑛的話被傳了開來,大夥這才曉得這田良人如此堅持的原因。可是,若換了自己,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嗎?明明曉得會輸的,這樣的倔強又是為了什麼呢?
是的,田良人會輸的,沒有人懷疑,雖然莆蘇姑麻也神情並不像剛開始那麼輕佻得似乎在玩一般,她也顯得極其認真。但她的手是那麼地穩,臉上的渾然不見汗意,顯然這樣的強度對於她來説並不算什麼。不要説是一百箭,恐怕兩百箭,三百箭,她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田良人能持續多久呢?
這樣的奇蹟能維持多久呢?
所有的人都在想這個問題,但奇怪的是,他們卻並不願意知道答案了。這樣,就已經夠了。
那個女子仍然在機械地重複着她的動作,只是,每一箭需要的時間也越來越久,而一放下箭,她的呼聲也是越來越重。本來隱藏在眾官家小姐中的平福,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她衝到了場中。
“田良人,算了,這樣已經夠了。”暖兒眨了眨眼,似乎是福兒姐姐呢!她怎麼跑出來呢?剛才沒有瞧見她啊?暖兒的眼前有些模糊,原來是汗水滴了下來。她拿起衣袖擦了擦,手帕早已經濕透了。
“多謝姑娘,我還要繼續。”雖然已經有些神不濟了,但暖兒還是記得這是公眾場合,福兒姐姐已經是尚書府的千金了,若是在這裏表現得太
,恐怕會給她添麻煩的。
而這場只屬於自己的戰鬥,暖兒卻不想就這樣放棄,她告訴自己還可以的,還沒有拼到最後一刻,還行的。王妃當初讓她進府便是為了這一幕,那麼,她便也應該要盡到自己的責任,不是嗎?若是就這樣什麼也不努力地將一堆爛攤子留給別人,她自己也會瞧不起自己。而從小,娘也不是這樣教導她的。
暖兒的聲音雖然輕微,但卻極為堅定,擲地有聲。
所有的人的心都被這一句輕輕地話給震動了。
“突不魯。”
“突不魯。”
“突不魯。”突然,那些隨着莆蘇刺丹父女前來的武士們都大聲地叫了起來,就連莆蘇刺丹也不例外,他們整齊地鼓着掌。
這是什麼意思?
京城的諸位一頭霧水。
還是通莆蘇族語言的一位禮部大臣説道“突不魯”在莆蘇族語言裏是獅子的意思,他們認為獅子是勇敢的象徵,只有他們部族的勇士也能被這麼稱呼,一般的人是沒有這個資格的。他們似乎是認為以田良人的表現,卻是配得起這個稱呼的。在他們的部落,這個稱呼不論男女,只要能得到人們的承認,便都會被這麼稱呼。原來如此,眾人明白地點了點頭。
莆蘇刺丹聽了此話,也連連點頭:“這位姑娘,雖然箭技差了點,但以她的這股子神,絕對配得起這個稱呼,我們草原上,服的就是英雄,就是勇士。京城真是人才濟濟啊,連一個小姑娘也有如此本事和毅力。何愁咱大兼不興盛。皇上,我們莆蘇族,永遠效忠擁有如此英勇的子民的皇上。
聽了這話,皇上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這莆蘇族雖説臣服大兼,這些年並未作亂,但像如此信誓旦旦的誓言他卻還是一次聽到。
“好,好,王爺放心,莆蘇族與我們大兼皇族必將世世代代永為異姓兄弟,此誓永不改變。
一位皇上,一位王爺伸出了雙掌重重地一拍,相視而笑。他們的關係卻是又更近一步了。
聽到暖兒的話,平福只覺得有一股淚的衝動,有多少年沒有這麼想哭過了呢?還是那一年在鋪子裏被人辱罵的那一次?還是爹去了寺廟的那一次?
看暖兒又要拿起衣袖擦汗,平福,抓住了她的手。
“我來吧!”她先是用手帕給暖兒細細地擦了臉,看手帕濕了,便也舉起了自己的衣袖,也不管這件裙子是不是用最昂貴的綢緞織成的,只恨這華貴的衣裳卻反而不如棉布能水,老是擦不乾淨。
“用我的吧!”一個怯怯的聲音説道,接着,遞過來一塊帕子。
平福並不認識,卻只是點點頭,道了一聲謝,接了過來,繼續地擦着,她要她為擦乾淨,這樣,暖兒才能維持最好的狀態。
“還有我的。”一塊一塊帕子被遞了過來,有皇后妃子的,有宮女太監侍衞的,有大臣及夫人的,有少年貴族男女的,甚至還有皇上的…
暖兒卻並不曉得這麼多,她只是又拉起了弓,腦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康兒姐姐的話:“凝神、靜氣、出去,這便是箭。”沒有什麼複雜的,箭就只是箭而已。
一箭又一箭,一箭又一箭到了最後,眾人已經沒有人去數到底是多少箭了,這已經沒有了意義。
贏也罷,輸也罷,這也沒有了意義。
莆蘇姑麻覺得自己的手都有酸得厲害了,那個看着每回就要倒下的姑娘,卻仍然在堅持着,明明幾回都略偏了一些,但還是穩穩地停在了靶心圈內的位置。
從小由父親、兄長嬌養着長大的她,卻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明明身體弱得很,比不上自己的一指頭,卻比她見過的許多男人都堅強。
“突不魯”這個稱呼她的確配得上。
突然,她把弓往地上一扔:“不玩了不玩了。那個男人你喜歡就留給你吧!反正我也不是非他不可。”説完,她跑到了莆蘇刺丹的身邊,愛嬌地舉起了手。
“索多哈,我手都痛了。不比了啦!”
“好,好,索多哈呼呼,不痛不痛啊。”説完,就有些尷尬地朝皇上笑了笑:“這,我這女兒就是任,要不,就不比了吧!”眾人又是好笑又是鬆了一口氣,別比了,再比了他們的心臟也有些受不了了。不過,這草原郡主似乎也有那麼點可愛嘛!瞧見莆蘇姑麻撒嬌的樣子,卻是有幾個貴族少年暗暗地竟然心多跳了幾拍。
“來人,還不快將田良人扶下去休息,叫太醫過去瞧瞧。”元烈瑛卻趕緊吩咐道。
立刻有人上來,扶了暖兒下去了,平福有些不放心,上前跟了幾步,卻見暖兒回頭朝她笑了笑:“這位姑娘留步。剛才多謝了。”看見暖兒清明的眼神,平福再也放下了心,也悄悄地退了回去。
卻不知她剛才這番舉動早被元烈瑛收到了眼裏,暗地裏好大生,這個姑娘不錯,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可有婚配沒有?要不跟正純那小子倒是
配的。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接下來,眾人自是進行此次的主題,賞杏花了,順便讓這些少年男女們也都表現表現,説不定又成就了好幾對,作詩填詞,聽曲賞戲,自有一番風盛事。不過,這些卻是與暖兒無關了。
原來太醫診斷,她的手都有些拉傷了,太久沒有拉弓的手,也被磨破了許多皮,了不少血,看起來實在是有些悽慘。胳膊、腿、背也是極為痠痛難忍。
於是,偉大的皇貴妃娘娘一聲下令,暖兒便被強制在牀上休息,半步不得離開。
於是,這些風花雪月,便只能偶爾爾聽聽身邊的宮女説起了。
哪位公子又做了一首什麼好詩,得到了皇上的嘉獎…
哪位小姐彈的一首曲子真是動聽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