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委曲為求全萬丈冰原消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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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芸聽杜人龍分析得頭頭是道。忍不住口問道:“青青師姐與我六師姐最為投緣,五師兄説她要找親近之人,傾吐所受滿腹委屈,怎的並未見來?”杜人龍笑道:“我方才只是以普通女孩兒家論,青青師姐則與眾不同、她那格是強中之強,與三師兄的這段美滿良緣,又是武林傳為佳話、人人豔羨的神仙眷屬。一旦平地風波,情天生障,請想她怎敢把這自認為莫大羞辱、極不光彩之訊,先告訴我們平輩的師兄弟姐妹們?必然要找更親近的…”話猶未了,谷飛英點頭口説道:“五師兄越分析越合情理,越猜也越近事實,你是説青青師姐去了廬山冷雲谷麼?”葛龍驤聞言驀地一驚,暗罵自己大概真是急昏,怎的連廬山冷雲谷岳父龍門醫隱之處,均未想到?

杜人龍搖頭説道:“滿腹辛酸,廬山謁父,這當然是可能途徑之一。不過我據青青師姐的平素格判斷,甚至於在她老父面前,都不願提及此事。最比較接近事實的,還是我方才所分析最後一途,直接趕赴大雪山玄冰峪,單人獨劍,邀鬥心目中的情敵冉冰玉。而且敗了還好,她定然苦練絕技,再圖報復。倘若萬一得勢,不怕三師兄傷心,我要作個驚人判斷,青青師姐極可能在毀卻情仇之後,把忍藴已久的傷心痛淚付諸一,然後拋下一切,橫劍自絕。”杜人龍越説越忘了顧忌,谷飛英、荊芸聽得都有些入耳驚心,生怕葛龍驤受不住。兩人均自暗使眼,命杜人龍不要再作這些頗為刺的憑空判斷。但偷眼看葛龍驤時,卻反而神平靜起來,正在相顧詫異,葛龍驤已自説道:“五師弟為此事所作分析,均極其近情事理、但你認為最可能的最後一途,我卻認為最不可能!”杜人龍詫然問故,葛龍驤皺眉説道:“你青青師姐本不認識冉冰玉、幽壑以內發生誤會之時,彼此又一語未通,她怎知道人家是七指神姥的弟子而跑到大雪去橫劍尋情仇呢?”杜人龍自鳴得意地分析了半天,聞言不覺默然。葛龍驤又苦笑一聲説道:“她真要去往大雪山中,倒也好找。如今卻茫茫海角,渺渺天涯、難道真教我葛龍驤就這樣的有口難分,畢生負義?”奚沅聽了半天,委實覺得此事大傷腦筋。但如今見眾人一齊得心煩起來,遂含笑道:“是非終有別,拂逆不須掠:龍驤老弟平素行事寬仁厚德,上沐天庥。你們這一對神仙眷屬,縱然梢受折磨,到頭來必定依舊月圓花好。依我之見,不管四妹是否會去廬山。我們也應該先到冷雲谷一行,一來天心谷既出此事,龍驤老弟不能不稟告你恩師及龍門醫隱柏老前輩;二來不老神仙的先天易數,多少可為我們指點津。不是比這樣亂猜亂急要好得多麼?”眾人聞言,一齊覺得自己在武功方面雖然成就頗高,但遇上大事,究竟不若奚沅老成持重想得周到。杜人龍第一個鼓掌贊成説道:“我只顧自作聰明,真忘了渚師伯靈驗無比的先天易數。但各位師伯、師叔閉關潛修,是否允許我們相擾?不要到了地頭,對着冷雲谷的一壑冷雲空自發愕才好。”谷飛英笑道:“五師兄又作無謂多慮,冷雲谷是我受恩師撫養教育之地,一草一石均所身經,難道還怕找不到下谷去處?”計議既定,葛龍驤等天心四劍加上俠丐奚沅,共計一行五人,遂自甘肅烏鞘嶺趕往廬山冷雲谷。

甘肅,江西雖然相距頗遠,但五人全是一等一的勁功。葛龍驤更是愛侶難尋,沉冤待雪,一路上哪得不放足腳程?約有十左右,便已由湖北小池口過江,見那有“天子都”之稱的廬山,霧鬱雲封,隱隱在望。

除了奚沅之外,葛龍驤等四人默計自黃山論劍諸老歸隱以來,不見師顏已有三載如今冷雲一壑就在目前,但來謁恩師,不是陳述這行道三年來有何重大建樹,卻是風波驟起,求指津。尤其是葛龍驤心中,簡直覺得惶恐已極。

過得黃石巖,便見雙劍峯巍然夾立,冷雲谷中站着一個姿態曼妙如仙的青衣女子。谷飛英老遠便即認出,那是在黃山始信峯頭,對自己和玄衣龍女柏青青呵護救命之恩的風教主魏無雙,不由提氣高呼一聲“魏姐姐”兩個縱步,便自當先撲去。

葛龍驤見魏無雙也正佇立遙望,並向自己一行招手。那神情分明是早在谷口等待,以為愛柏青青果在谷中,不由沉,少時這番解釋,究竟應該怎樣開口?

眾人到得冷雲谷旁,相互施禮。魏無雙手挽谷飛英,向葛龍驤笑道:“龍弟弟,你這位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怎地也闖下了風罪過?那位來自大雪山的冰玉美人,究竟美到了什麼程度?你魏姐姐真想看上一看。”葛龍驤見魏無雙三年不見,出落得更俏更美。但一見面便對自己謔以詞鋒,不大皺眉頭,知道這位曾與自己偎肌貼,一夜風未下的魏姐姐,辯才無礙,語利如刀,千萬招惹不得。方想避開話頭,請她轉稟恩師,準自己五人下谷參謁,但忽然心頭一驚,詫然問道:“魏蛆姐,昔大雪山中,冉冰玉只與我一人相識。此次雖生莫大誤會,但青妹和她一語未,怎知她是大雪山七指神姥的弟子?”魏無雙一笑道:“你那位玄衣龍女,親眼看見薄倖郎負義變心,一怒出走之時,路遇冉冰玉未殺完的西崑崙星宿海黑白雙魔門下弟子,才知你懷中所擁的白衣美人,是來自西藏大雪山中…”葛龍驤想起自己發現身中透骨神針的另一具黃衣屍體之事,恍然頓悟。不等魏無雙話完便自急急問道:“照姐姐這樣説法,青妹人在谷內?”魏無雙看他一眼,搖頭笑道:“天心谷唱隨嘯傲,你怎地還沒有徹底瞭解玄衣龍女?丈夫變心,跑到老父面前撒嬌使氣,那是尋常世俗女子所為,不是你傲骨冰心的青妹行徑。”葛龍驤被魏無雙逗得哭笑不得,央聲説道:“魏蛆姐,小弟心內如焚,你別再急我!青妹倘若未到冷雲谷,恩師的先天易數縱然再妙也推算不了這樣詳細。”魏無雙説道:“你的那一位,來是來過,但連她老爹爹全未求見,只把詳述此事經過並痛責閣下負心薄倖的一封長信,投下谷中,便自…”葛龍驤想到壞處驚魂皆顫,俊目之中,珠淚瑩然,搶着問道:“姐姐,便…便自怎…

樣?”魏無雙又瞟他一眼,依舊不慌不忙地説道:“瞧你如今急得這副樣兒,當初不饞嘴多好?

對了,把你這老姐姐叫得親熱一點,我便痛痛快快地告訴你伊人何處。”杜人龍等人,見這位平素老成,道貌岸然的師兄,遇到了魏無雙,簡直啼笑皆非,不一齊有點忍俊不

葛龍驤看魏無雙的輕鬆神,雖暗料愛不至有甚不幸,但真相未明,畢竟心亂如麻、苦笑連聲,向魏無雙一揖到地叫道:“姐姐!好姐姐…”魏無雙擺手笑道:“夠了!夠了!這兩聲要是被玄衣龍女聽到,可能又是一場醋海風波。

而且你這樣愁眉苦臉叫好姐姐,做姐姐的聽着,卻實在並不好受。”谷飛英掩口葫蘆,推了魏無雙一把笑道:“魏姐姐,別再取笑,你看三師兄業已被你逗得俊臉通紅。假如你是敵人,他不以散花手法加彈指神通,讓你吃上莫大苦頭才怪,青青師姐來此投書以後,究竟何往?我們大家都等着聽呢。”魏無雙向葛龍驤笑道:“事情確實鬧得不但不小,而且難辯之極,但總須慢慢設法解決。

我是看你滿面愁容,焦急過度,特地説幾句笑話,讓大家略為緩和情緒、要知道積鬱傷肝,再好的武功,也不住病魔侵擾,你那一位,今遠赴邊陲,假如中途病倒,真要得不可收拾呢。”葛龍驤吃了一驚,問道:“青妹難道已去西藏大雪山中向人無故取鬧?”魏無雙“哼”了一聲,説道:“你認為是無故取鬧,但在玄衣龍女心中認為是仗劍尋仇,她要鬥殺冉冰玉之後,橫劍自絕。令你這薄倖負義之人兩頭落空,抱撼終身,情天難補。”葛龍驤“咳”的一聲,右足重重一跺,向魏無雙説道:“多承姐姐指教,青妹既然負氣前往大雪山,我必須立時趕往,解釋誤會,並阻止地胡亂肇事。姐姐替小弟代叩恩師。師母及諸位師叔金安,我立時動身,不再妄瀆老人家們的清修了。”魏無雙看了一眼山石上被葛龍驤跺出的足印,笑道:“慢走慢走,你不下谷參謁你恩師,你恩師卻已有渝傳下。”葛龍驤聽説恩師有諭,肅容恭聆。魏無雙説道:“不老神仙、龍門醫隱均對此事一笑不理,法諭是你師母冷雲仙於所傳,命六妹,七妹暫留谷中。奚兄也來得正好,獨臂窮神正要叫白鸚鵡雪玉傳柬窮家幫中找你,你們三人可由六妹引路下谷。至於龍弟弟和五弟,卻要略為得罪,冷雲仙子把一樁難辦透頂的差事,我全權處理。由此前往藏邊大雪山,漫漫萬里長途,一切可得聽我這老姐姐發號施令呢。”葛龍驤此時方自恍然,怪不得魏無雙香肩之上,居然小負行裝,原來師母派她主持調解此事,暗想愛落人黑天狐宇文屏手中之時,命等於是魏無雙所救,一提起這位姐姐來,總是得淪肌陝骨。由她開導,確實是最好人選。而且魏無雙足智多謀,萬一柏青青已與七指神姥師徒鬧翻,自己真還想不出怎樣應付。遂又是一揖到地説道:“有姐姐主持大局,再困難的事也可刃而解,小弟先謝過。”魏無雙“喲”了一聲,説道:“三年不見,龍弟弟居然會灌湯。但這一套別對我來,留着對你那位青妹妹屈膝賠罪之時,再慢慢施展。”谷飛英噘着小嘴説:“我早就想看看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冰天雪地,七妹也正想去往沙,一温兒時舊夢、卻偏偏要把我們留在冷雲谷中作甚?青青師姐之前,多兩個人勸不也好麼?”魏無雙笑道:“六妹,七妹,不要不知好歹。冷雲仙子留七妹,是怕她在天心七劍中功力最弱;留你則是對乾清罡氣有進一步的心傳。諸位老人家既已歸隱,這種曠世奇緣極其難得,不比跑那萬里長途,去到窮邊絕的冰天雪池之中挨冷受凍強得多麼?”杜人龍聞言笑道:“七妹身兼龍門醫隱柏師叔及衞天衢衞老前輩的兩家之長,天心七劍之中,應該數我最弱才對。怎地諸位老人家這種殊恩,降不到小弟頭上呢?”魏無雙笑道:“冷雲仙子早就知道你會有這句牢騷,特地命我傳諭,説是前次獨臂窮神小住冷雲谷之時,葛仙子曾賜你一幅‘萬妙歸元降魔杖法後十七招圖解’,不久便到開視期。再若能在黑天狐宇文屏手中,把毒龍軟杖奪回,還不是照樣縱橫天下?”説到此處,面容一整又道:“大雪山玄冰峪七指神姥武學超凡,不在幾位老人家之下,情頗亦喜怒無常。青妹強行之久,她此去因在急怒之中,一切舉措均未免失常,還不知會生出多大禍瑞,亟待收拾。我們遵從法諭,暫作小別了吧。”不提魏無雙、葛龍驤、杜人龍萬里西行和奚沅。谷飛英、荊芸至冷雲谷參謁諸位長老之事。且先表述那位情天生變、柔腸寸斷的玄衣龍女。

柏青青自在龍門的幽壑之中,發現丈夫葛龍驤居然把一個白衣美貌少女抱在懷中親吻,並在人家身上胡亂摸索,這種旎風光,看在自己眼中,哪得不柔腸寸斷,芳心碎?而最令人無法忍耐的是,葛龍驤明明聽到自己發話責問,並曾微抬眼皮看了自己一眼,卻仍不但不加解釋,反而把懷中美女樓得更緊。一怒之下,回到天心谷中,略為收拾隨身所用各物,出走以後,因夫愛情過深,一旦生波,傷心自然也較常人更甚。

柏青青剛強特甚,眼中點淚全無,但心頭卻覺到一片茫然,空空,説不出來的難過已極。正在思起伏得如同亂絲一般,不知道自己離谷以後,究竟應該怎樣做法之際,突然聽得有一人在頓足自語嘆道:“我師兄弟三人,奉命自西崑崙星宿海遠下中原,探聽武林各派情形。不想來到龍門,天心谷尚來找到,便遇到大雪山玄冰峪七指神姥的門下弟子。兩位師兄全喪生在那丫頭掌下,剩我一人卻怎樣迴轉崑崙,在師祖修羅二聖前代?”柏青青一聽方自恍然,那白衣女子原來就是大雪山求藥之時,慨贈葛龍驤“硃紅雪蓮實’的七指神姥弟子冉冰玉。自己當就覺得頗為奇怪,冉冰玉在萍水相逢之下,竟肯把這類功能起死回生的稀世靈藥平白送人。此時回想起來,分明這冉冰玉也蕩婦娃一,與葛龍驤早有私情。今才會在久別重逢之下,迫不及待地作出那副不堪入目醜相。

玄衣龍女柏青青醋火中燃,殺心頓起。加上聽出自語之人是西崑崙星宿海黑白雙魔門下,派出刺探中原武林秘密。遂腳步略為放重便自崖後,姍姍轉出。

那西域門徒已成驚弓之鳥,一見石崖後又轉出一個妙目籠威,柳眉含煞、丰神絕代的玄衣女子,也不問情由,手中修羅向柏青青一指,暗撥機簧“噗”地一聲輕響,一團帶有腥味異香的黃濃煙,便向玄衣龍女面飛到。柏青青見這黃衣人,不問青紅皂白,見人便施毒手,不由殺心更切。左手以“少陽神掌”的罡風勁氣,劈空擊散黃煙,左手甩一把透骨神針,化成一蓬銀雨,電而出。

西域門徒不防這位天人儀態的玄衣龍女比自己下手更毒辣。黃煙散處,透骨神針的光銀雨已到面前,哪裏還躲避得及?立即滿臉開花,狂吼一聲,便即了賬。

柏青青殺了一人,怒火稍,坐在一塊大石之上,定心細想今後作法。但想來想去,總覺得山盟海誓,轉瞬成空,人生實在乏味。遂決定西行萬里,仗一柄青霜劍,決鬥情仇冉冰玉。不問勝負如何均自行橫劍伏屍,使負心郎葛龍驤難補情天,終身抱憾。主意打定,人已走出三十餘里,忽然想起自己此去蓄意絕不生還,丈夫葛龍驤雖然薄倖負心,老父龍門醫隱的養育之恩,卻不能不親自拜別。但老父若知此情,又絕不肯允許自己西藏尋仇。想了半天,終於血淚集地寫了一封長信,奔到廬山冷雲谷,綁上一塊大石,投入谷中的冷雲濃霧之內,望谷再拜,便即離去。

由贛赴藏,萬里迢迢。但玄衣龍女這一股妒火情仇翻騰心底,哪管什麼叫披星戴月?什麼叫路遠山長?夜狂馳,終於望見了橫障西藏南疆大雪山的一片冰天雪地。

柏青青幾經周折,才進入玄冰峪晶花,只見中一張五異草編織的軟牀上,盤腿坐着一位身穿銀光閃閃長衣,滿頭白髮披拂下垂約有二三尺長,但面紅潤得宛如嬰兒的老婦,柏青青眼見老婦左手拇指之旁,另外歧生了兩隻小指,知道果是情仇冉冰玉之師七指神姥。心頭雖然怒火狂熾,但身屬正派名門,而七指神姥昔又與爹爹相識,不得不先執後輩之禮,遂躬身襝衽説道:“晚輩柏青青,家父龍門醫隱。老人家可是七指神姥?晚輩特來玄冰峪拜謁,請令高徒冉冰玉姑娘一會。”七指神姥聽説是故人龍門醫隱之女,先則一喜,但發現柏青青雖然口稱後輩,臉上神卻難看已極,好似有莫大怨毒含藴其中,不由詫然説道:“此地正是玄冰峪,小徒冉冰玉因事己赴中原,並將令尊前繪天心谷地圖要去,往訪舊,與姑娘汀,想來早應到達,怎地姑娘反會萬里西來?老婦倒有點心中難解。”柏青青聽説冉冰玉要到天心谷與自己訂,心想訂確是訂,但不是與自己,是與丈夫葛龍驤投懷送抱,偎頰接,害得恩愛夫,遽然比離,恨海難填,情天莫補。遂寒着臉兒冷冷説道:“晚輩業已見過令高徒,令高徒是否也見過晚輩則説不定。總之晚輩單人獨劍,萬里奔波,不見令高徒一面,絕不甘心。冉姑娘如在峪內,敬請老人家令其與我一會。柏青青只要求她與我鏖戰百合,不論勝負,晚輩均在老人家面前,橫劍自絕。”動情緒,忍淚不,臉上神情及口中語氣,卻分明是懷有如山之恨,來此尋找愛徒問罪,不由詫聲説道:“柏姑娘有話儘管明講,我徒兒作出何事?把你如此氣苦。只要你説得義正理直,休看老婦僅此一徒,相依為命,在她回峪,當面對質確實後,照樣不勞姑娘動手,老婦自行按照天理人情及江湖規戒,予以嚴厲處置。但如你所説不實,或情屈理虧,則休看你爹爹與我有舊,也一樣不能輕恕你侮辱我門下清白之罪呢。”玄衣龍女柏青青冷笑不已,玉面鐵青地把自己親眼目睹龍門山幽谷之內的那一段旎風光,細述一遍。

七指神姥也自聽了個目瞪口呆,沉思半晌以後,搖頭緩緩説道:“此事未免太奇怪,因你既然親眼目睹,又氣得夫離散,萬里尋仇,所説想來不臻有虛。而我又確信我門下玉潔冰清,不會做出任何敗德穢形。至於你丈夫的品格,你應深知,他可是那種儇薄之輩?”柏青青芳心之中,雖已恨透了負義薄倖的葛龍驤,但在七指神姥面前不肯輸口,仍然要為丈夫辯護:“哼”了一聲説道:我丈夫頂天立地,磊落軒昂,素行極為端正!若不是外人加以勾…”七指神姥打斷柏青青話頭,沉聲叱道:“在我徒兒與你們夫三曹對面、明事實真相以前,你如信口胡言,濫加侮辱,老婦不能容忍,可莫怪我欺凌後輩。小徒最近必回,你且先以我故人之女身份,作幾天玄冰峪晶花內嘉賓,等冉冰玉回山之後,再為仇為友。”柏青青聽這七指神姥居然毫不護短,只要在事實真相清以後,才任憑自己尋仇。情理均已站住,自己無法再駁,遂如言暫住七指神姥的晶內,靜等冉冰王回山。

以後,那位冉冰玉姑娘嚐了葛龍驤一碗閉門羹後,自然意興闌珊,遄程西返。一到玄冰峪晶花中,競見自己想見不得的玄衣龍女柏青青,赫然在座。

她滿懷高興,一聲“姐姐”擾未出口,恩師七指神姥已自面帶秋霜地沉聲問道:“玉兒!

你中原之行,可曾與這位柏青青姑娘之夫,不老神仙諸一涵的門下弟子葛龍驤相晤?”七指神姥一面問話,一面細朝愛徒臉上端詳,覺得冉冰玉依舊神比冰清,骨如玉,眉目之間一片純真,絲毫不帶蕩之意。分明童貞來破,心頭已自放了一半。

冉冰玉從來見相依為命的恩師對自己有過如此嚴厲詞,不由眼圈一紅,泫然泣地把龍門中毒、巧遇葛龍驤之事,娓娓細述一遍。説完滿腹懷疑地,向七指神姥問道:“思師如此神,弟子做錯了什麼事麼?”因為冉冰玉無疚天心,磊落陳辭。那副純真神態,別説七指神姥本來就信得過自己弟子,連來此仗劍尋仇的柏青青,也覺到人家所言不虛。但冉冰玉只能説到聞到黑白雙魔門下自修羅內發出的黃毒煙,暈厥為止,以後事情連她自己也不明瞭,自然無法詳加敍述。

柏青青聽完以後,向七指神姥説道:”令徒冉姑娘所説,當然也不致有假。但如照此情形,晚輩在半崖叱問,我丈夫葛龍驤豈不稍加解釋便可無事?所以晚輩意暫且告辭,去把拙夫尋來,彼此當面對質清楚。”七指神姥一陣森森冷笑説道:“照你所説葛龍驤把我徒兒那般輕薄,便你不找他,我也要找他要點公道。但大雪山玄冰峪,外人擅入境內,即須略受懲戒,何況你妄肆我門户清譽?

事情清,倘錯在冉冰玉,我把她一掌震死。倘錯在你夫婦二人,一樣不能輕饒,我料你丈夫可能也會趕來此地,且在玄冰峪山等他一月,若時過不來,我親率門下到廬山冷雲谷找他師父諸一涵問罪。你此刻要走,卻是休想!”冉冰玉自此以前,深居雪山,與世隔絕,本對男女間事不大瞭解、她竟然越看柏青青越愛,皺着秀眉,詫聲問道:“柏青青,我老遠跑到洛陽龍門,就是想去找你,不料被壞人倒。多蒙葛大哥相救,這有什麼不對呀?你和我師父生氣作甚?”柏青青本來恨不得一見情仇之時,便把她立斬在青霜劍下。但如今覺得冉冰玉丰神秀絕,一派純真,語音皆是未經人道,嬌憨柔婉,極惹人憐。不獨一句重話講不出口,幾乎懷疑自己那龍門幽谷之中所見的旎風光,是否事實?但聽七指神姥不許自己離開玄冰峪,她那格向來寧折不彎,也自傲然答道:“老前輩不許我在拙夫未來之前離開玄冰峪,倘若柏青青不服尊渝,又待如何?”七指神姥微微搖頭,一陣曬笑道:“你既不服,且隨我來!”七指神睹起身走出口向東北方一大片高逾百丈的冰壁一指,對柏青青説道:“這片高大冰壁之後,還有一片較小冰壁,壁上鑿有九個口,是我閒來督率雪狒冰熊,半順天然、半加人工佈置的‘九宮玄冰大陣’:你從左面第四個口進入,只要能夠通過其中的迴旋徑,便可自出雪山,我絕不再加阻攔。否則我也命雪佛每供給食用禦寒之物,但須等葛龍驤到此,再放你出來,彼此當面對質。”柏青青何嘗不知道若憑武功硬抗,自己絕非七指神姥敵手。闖闖什麼“九宮玄冰大陣”總較容易,遂對七指神姥點頭説道:“晚輩遵命一試‘九宮玄冰大陣’奧秘;但我如闖不出陣,卻不勞供給什麼食用禦寒之物。”説完,微一施禮,便向東北方縱去。但在縱起之時,彷彿看見侍立七指神姥身邊的冉冰玉,向自己微伸右手三指。因不明其意,也未放在心上。

轉過那片高大冰壁,果如七指神姥之言,還有一片較小冰壁,壁上鑿有九個三四尺方圓,形勢完全一樣的口?柏青青如言自左面第四個口進入,只覺得口路徑極其曲折迂迴,而且頗似相通。走了好大半天,才出外,周外卻是無數差不多形式的冰山雪谷。

山谷之間本就沒有道路可尋,柏青青翻過一山又是一山,越過一谷又是一谷。冰天雪地之中,四顧茫茫,方向途徑均無從辨別。也不知走離七指神姥師徒所居的玄冰峪多遠,但始終走不出去,把個玄衣龍女柏青青就這樣地困在了冰天雪海之內。但每均有一隻雪拂,遠遠現身發嘯,留下一點食糧,或是獸皮等禦寒之物。不等柏青青趕到近前,便自電疾逸去,不知所往。柏青青除了在自己所帶的乾糧吃完之後,才略取食物充飢以外,因自己內功火候業已煉到寒暑難侵,囊中靈藥又多,禦寒之物卻始終任其棄置不用。

不提這位剛強任的玄衣龍女,在七指神姥半天然、半人工的“九宮玄冰大陣”之中,輾轉尋覓出路。且略表白廬山冷雲谷萬里西來的魏無雙、葛龍驤及小摩勒杜人龍三人。三人均因顧慮柏青青滿腔急怒與妒火情仇之下,容易過分開罪七指神姥,以致得難以收拾,故而晝夜兼程,往藏邊大雪山玄冰峪猛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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