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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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純對這小阿姨的熱情“關懷”儘管周欣稍覺反常,卻也並未多想,只當是高純善待老鄉。於是她也呼應着丈夫的熱情,對金葵假以詞:“飲料在冰箱裏,你喝什麼自己去拿。”金葵於是往冰箱走去,其實還是為主人服務,她問周欣:“你喝什麼?我給你拿。”周欣説:“喝礦泉水。”金葵又問:“高純呢?”周欣説:“你不用管他,他就喝這花菊茶。”金葵便為周欣拿了瓶礦泉水。周欣問:“你喝什麼?”金葵説:“我喝桶裝的,廚房裏有。”周欣過去幫她也拿了瓶礦泉水,説:“就喝這個吧。”三人圍桌坐下,高純以茶代酒,舉杯致意:“謝謝你做了這麼多好吃的菜。”他謝的是金葵,完全忽略了同樣一直忙碌的周欣。但周欣對高純今天的心情能夠如此之好,還是
到格外開心。
金葵先為高純盛了一小碗湯,沒料想高純居然一口喝盡。金葵馬上再去拿高純放下的湯碗,卻被周欣接了過去:“我來。”照顧高純吃飯的權力似乎本應屬於女主人所有,金葵尷尬了一瞬,只能坐了回去。
這頓飯高純吃了三碗米飯,胃口之好前所未有。每次金葵都不由自主地伸手過去想替他盛飯,飯碗都被周欣攔到自己手裏。周欣笑問高純:“今天怎麼這麼能吃,平時是不是吃我做的飯都吃膩了?”高純憨直地“啊”了一聲,確認得周欣下不來台。金葵看出周欣沒了面子,連忙圓場:“我這菜做得肯定不如周姐做得好,他可能好久沒吃家鄉飯了,我們雲朗的菜口味重,他吃着比較下飯吧。”周欣説了聲:“噢。”問高純:“是嗎?”高純看着金葵,説:“我過去,就是這樣吃飯,我喜歡這樣吃飯。”高純的回答像是一種慨,這
慨又像是有些深意。周欣看看高純,又看看金葵,一時不知怎樣接話。三個人同桌吃飯,眼神彼此暗中關注,周欣似乎察覺出高純的目光不無異常,好在金葵始終低眉寡語,讓人倒也疑之無據。周欣也就主動關照金葵:“哎,你也多吃菜,別客氣啊。”氣氛維持得還比較和諧。
飯後,金葵收拾餐桌碗筷,周欣照顧高純上牀。她為高純打開牀前的電視,高純卻看得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仍在金葵身上不時連。金葵端着剩菜出去了,周欣看看高純的目光,又看看金葵的背影,問:“怎麼,還想吃嗎,還沒吃飽?”高純這才收回顧盼的目光,答了句:“啊,吃飽了。”周欣笑問:“看人家女孩子漂亮?”高純惶然一怔:“沒有…”周欣幫他墊上枕頭,移開話題,問道:“看電視,還是睡覺?”高純沒有回答,低頭似在冥思默想,周欣奇怪地看他模樣,搞不清他是真的累了,還是興奮反常。
高純的目光金葵當然懂得,她縱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言説。一切都要等到周欣出國,等到能與高純獨處的時刻。她把剩菜放回前院大廚房的冰箱時,李師傅正在灶前燒水,見屋外無人,便悄悄與金葵攀談起來。
“金葵,現在怎麼樣呀?聽老方一説我才知道你原來沒有結婚。你説你和高純,你們怎麼陰差陽錯鬧到這個地步呀。你到這兒來是想和高純…怎麼樣呢?你知道高純和周欣已經…你現在回來還有用嗎?”金葵往冰箱裏放菜,動作遲緩了一下,也難怪李師傅哪壺不開提哪壺,句句説到金葵痛處。她也不知自己到這兒來還有用嗎,她只能剋制住自己的傷心委屈,回答得儘量平靜:“我來就是為了照顧高純的,只要高純的病能夠養好,我怎麼都行。”長城畫展赴歐參展的期近在眉睫,周欣抓緊為她的遠行做最後準備,準備工作的核心就是教會金葵如何照顧高純。金葵需要
悉的工作很多很多,包括怎樣為高純鋪牀,高純睡前牀頭都要放置哪些東西——水、杯子、電視遙控器、紙巾等等;還有哪些窗簾睡前必須拉上哪些不用;還要學會怎樣把高純從輪椅上抱上抱下,怎樣為高純洗臉洗腳。擦身子是不用天天擦的,需要擦身子可以請李師傅來。李師傅是男的,比較方便。還有高純的排
問題,也可以讓李師傅過來幫忙。即便如此周欣還是一再向金葵致以謝意:“伺候病人是個又髒又累的活兒,你能不嫌棄我真的
謝謝你的。”周欣把從醫院帶回來的
壺向金葵做了示範,告訴她怎樣的角度不致
濕被褥。
“每天早上你把這個壺倒了,洗乾淨,再放回來,晚上他睡覺前再讓他一次。他要解大便就推他到衞生間去。你抱不動他就喊李師傅過來抱,沒問題的。”
待示範了一應事項,周欣安排金葵從前院搬到後院,搬進離高純不遠的一間小房。她又讓李師傅上街去買電鈴,説要安裝在金葵牀頭,萬一半夜高純有事找人,按一下按鈕金葵就能過來。金葵搬好了屋子已時近中午,周欣看錶讓金葵趕緊去廚房熱飯。她説時間不夠了別做新菜了,就把剩的熱熱吧,昨天那些菜高純還
愛吃。
金葵應聲點頭去前院廚房熱菜,進了廚房拉開冰箱才發現剩菜已經不翼而飛。她東翻西找正在着急,君君端着吃空的盤碗走了進來。君君剛説一聲:“金葵姐這粉蒸是你做的嗎,太好吃了。”金葵就認出了君君手上的器皿,是她正在瘋找的東西。她的聲音一下控制不住,問話問得突如其來:“你怎麼把菜吃了?”君君嚇了一跳,金葵連聲埋怨:“這菜還有用的,你吃了怎麼也不和我説一聲啊!”君君愣在廚房當中,手上的髒盤髒碗尷尬地不知放歸何處,她的委屈堆在臉上:“是我爸拿給我們的。”她反問金葵:“這菜你還要吃嗎?”金葵有點氣惱:“不是我吃,是高純要吃。”君君臉上的尷尬轉到了嘴上,口氣也變得有些生硬:“那我不知道,回頭我爸回來讓他再給你做不就行了。”兩人正説着,李師傅從外面回來了。聽到院門響動君君大聲叫“爸”聲音腔調全都透着不
。李師傅聞聲進來,手上還拎着剛剛買來的電線電鈴。君君放下手上的盤碗,衝父親説了句:“爸,你把冰箱裏的菜拿了金葵姐不高興了。”又對金葵説:“菜是我爸拿的你跟他説吧。”然後悻悻地推門走了。
李師傅先看盤子,後看金葵,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怎麼了?”金葵又急又惱:“昨天我放在冰箱裏的剩菜你們怎麼吃了,怎麼不説一聲啊?”李師傅也不高興:“咳,一點剩菜,不至於吧。我急着出去給你買電鈴去了,周欣急着要的,我來不及給君君娘倆做飯,就把剩菜給她們熱熱。高純別吃剩菜呀,剩菜多沒營養。”金葵急得轉身又翻冰箱,説:“周欣馬上要吃飯出去,再説昨天剩菜高純還想吃呢,你們要吃也應該説一聲啊。”李師傅説:“我馬上幫你做,你説,做什麼?”李師傅的氣也不太順了:“晚吃一會兒沒那麼嚴重吧,高純要問的話你就推到我身上,就説他吃剩的讓他師母吃了,讓他師妹吃了,他要罵罵我!行不行!”
“算了,”金葵口軟下來,自己忍氣聲,手忙腳亂地點火架鍋“我給他們煮點面吧。”李師傅吐出口悶氣,推門
走,金葵轉身把他叫住:“那你去幫我買點掛麪行嗎?巷子口的副食店裏應該就有。”李師傅站着沒動,磨蹭了一句:“買多少啊,我身上錢不夠吧。”金葵忙着從冰箱裏拿出雞蛋蔬菜,同時匆匆從身上掏出錢來,
在李師傅手中,説:“你快點啊,水馬上開了。”李師傅拿了錢出了廚房,先回自己的屋子把手上的電線電鈴放下,
子大概剛剛聽了君君的牢騷,顫巍巍地向丈夫問道:“金葵是不是不高興啦,是不是因為我們剛才吃了…”話沒問完便被丈夫沒好氣地堵回去了。
“你吃完沒有?吃完睡覺,什麼事都心你那病還好得了嗎!”君君還在一邊不忿:“我最不喜歡女的了,女的都小心眼,其實高純哥才沒那麼難伺候呢。”君君的不滿,顯然不僅僅指向金葵,大概也包括了這座大院的女主人周欣。李師傅同
地隨之出了一口
氣,面
陰沉。他自言自語地説道:“高純有錢了,圍在他身邊的人也都跟着長脾氣,人都是這樣的,一闊臉就變。君君你必須給我好好地考上大學,考上了大學你必須給我學出成績。將來你掙大錢出人頭地了,你看看別人怎麼待你!”李師傅拿了錢到衚衕口外的副食店裏去買掛麪,關於錢的憤慨還在
中淤積。金葵給的錢並不很多,只夠買兩斤普通掛麪,他手裏掂了掛麪和找剩的零錢走回衚衕,忽然有一個女人在身後叫他。
“先生,您是三號院的吧?”李師傅站住了,回頭看那女人。那女人三十歲上下,個頭不高,目光冷靜,眉目有幾分男相,聲音也相當礪。
“你是三號院的吧?”那女的上前,又問了一句。李師傅怔怔地點了下頭:“是啊。”
“我姓孫,你貴姓?”
“你有什麼事嗎?”
“這家姓高吧?”見李師傅警惕未答,那女人近身低聲:“可以借一步談談嗎?”
“談什麼呀,你是哪裏的呀?”李師傅目含警覺,止步不前。孫姓女人面不改,拿了一隻信封遞到李師傅面前“就幾句話,辛苦你了。”李師傅接了信封一看,裏面有錢,約四五張百元的票子,捏在手裏,蠻硬
的。
他把錢推了回去“別客氣,別客氣…”但自己的聲音卻客氣了許多:“你是哪裏的,你要談什麼?”掛麪下到鍋裏,滾水沉了下去。金葵忙着把燒好的滷汁盛進碗裏,李師傅站在灶前,看着那一鍋混沌的氣泡發呆。
金葵把煮好的麪條分成了兩碗,加上一碗滷汁,託在一隻木托盤裏,端進了高純的卧房。這時周欣剛剛關好通風的窗子,看到托盤裏的午飯不示疑:“怎麼煮麪了,昨天的菜呢?”金葵説:“昨天的菜我忘記放進冰箱了,隔了一夜我怕不新鮮了。”周欣説:“沒事,那菜
鹹的,放一夜不會壞的。你還是熱一下拿過來吧,他願意吃讓他吃吧。”金葵站着沒動,遲疑了一下説:“我,我給倒了。”周欣和高純都奇怪地看她。周欣説:“怎麼倒啦,你倒哪兒啦?”金葵支吾了一下,只得又説:“我給吃了。”周欣愣着沒有接話,高純則馬上表態:“啊,那我就吃麪吧,我
愛吃麪的。”周欣回頭看他一眼:“咱們前一陣不是老吃麪嗎,你還沒吃膩呀?”儘管金葵説:要不我再出去買點菜重新做吧,再蒸點米飯頂多一個小時,但周欣還是批評了金葵。當然,批評並未當着高純的面,而是在和金葵一起離開卧室後進行:“你吃可以,”周欣説:“但咱們都要首先想到病人,首先保證他的需要。你同意嗎?”金葵低頭説:“同意。”周欣又補充説:“而且你千萬不要認為住在這種院子裏的人反正有的是錢。就是真有錢,也不能
費吧,剩飯能吃的,也別隨便倒掉,人人都應該養成節約的習慣。你同意嗎?”金葵再次低頭,説:“同意。”獨木畫坊赴歐洲舉辦畫展的
子到了,出發這天,穀子開了他在二手車市場新買的一輛吉普,到仁裏衚衕三號院接周欣啓程。在往外搬行李的同時,李師傅也把高純推到前院,準備給周欣送行。周欣臨行前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在高純的卧室裏,把放錢的那個雕龍的大櫃指示給金葵。出了卧室周欣再一次囑咐:“高純的身份證和存摺每次用完了別放在一個
屜裏,
屜的鑰匙我給高純了,你要用錢時就跟他要,取完錢就把鑰匙及時還給他。除了你們
常生活必需的東西之外,別的地方需要花錢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問我一下。”金葵幫周欣拎着行李,問道:“萬一有急用,電話又找不到你怎麼辦呀,意大利那邊跟這邊有時差吧,萬一有急事我問高純行嗎?”周欣想了一下,説:“你還是問我吧,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都開着。高純這人心太軟了,不會拒絕別人。”又説:“這些錢雖然都是高純的,但高純的財產現在由我管理,所以我必須為他負起責任。”周欣和金葵一起走到前院,李師傅和高純已經等在院子門口。周欣上車之前,在穀子和金葵的注視之下,親吻了高純的臉頰。她的臨別親吻讓身前的金葵和身後的穀子,都看得嘴角收緊,都看得目不轉睛。
周欣上車,車開走了。金葵和李師傅一同推着輪椅進院,李師傅幫着金葵將輪椅在前院後院的一處處台階抬上抬下,配合還算默契。高純儘管消瘦,但畢竟身架高大,體重不輕。
推到後院,高純忽然開口:“李師傅,謝謝你啊。”又對金葵説:“金葵你推我到花園走走吧,我想曬曬太陽。”李師傅知趣地鬆了手,看着金葵推着輪椅走進花園,他的目光盯着花園那滿月形的門沒有轉身,似乎竭力想要聽到花園裏接下來會有的某些動靜…但,除了依稀或有的風吹草動,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其實,高純和金葵一樣,都已經從初次見面的動中復歸平靜,他們此時想要的,已經不僅僅是擁抱和親吻,而是心與心的
和溝通。
他們首先談到了歷史的錯覺,高純説:“我一直以為你結婚了,人人都説你嫁了個有錢的財主…”金葵説:“除了你,我不會和任何人結婚的。”高純想哭,但忍住:“可我結婚了,我沒有等到你。”金葵想笑,也忍着:“可我找到你了!這麼多天我一直在想,天天在想,只要老天能讓我找到你,能讓我見到你,無論怎樣罰我,我都願意。我不在乎你還能不能走路,不在乎你結沒結婚,只要我能天天看見你,我就心滿意足了。”高純還是哭了,淚滿面。金葵咧嘴笑了,眼裏卻也飽含淚水,她説:“真的,我覺得我的運氣真
好的,就像失去的一件最愛的寶貝,突然有一天又重新屬於自己…”但高純搖頭:“可我不願意讓你這樣回來,我曾經發誓要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金葵還是笑着
淚:“我也發過誓的,從我和你一起從雲朗跑出來那天我就發了誓,我今生今世就要和你在一起!現在我們不是在一起了嗎?能在一起,就是幸福!”高純説:“可我不想這樣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像現在這樣,躲在沒人的地方説話,哭和笑都得找沒人的地方。我要像過去那樣和你公開地生活在一起,我要的是這樣的幸福!”
“可我們現在已經不可能這樣了,”金葵本來是想勸高純,但話到此處也有些哽咽“我們已經不可能像過去那樣——早上一起練舞,晚上你接我回家。我們現在,只能像現在這樣,避着人,隔着牆,只能在心裏頭想着對方,也被對方在心裏想着,這樣也應該算是幸福的,我們不可能還像過去那樣。”高純卻説:“不,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只要你還愛我,我們就一定能夠得到我們要的那種幸福。反正我已經死過一回了,我不怕什麼。我可以和周欣離婚,我可以把房子和錢都給她留下,然後我跟着你走!”
“什麼?”金葵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高純竟有私奔的念頭。拋下他的財產,拋下他的子,也拋下他擁有的這座深宮般的大院,不惜兩手空空,不惜一生困苦,要跟着她走!
她真的嚇了一跳,她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輕得幾乎只有自己聽到:“你説什麼?”這天晚上,方圓來了。
方圓被金葵接進院門,有意避開了前邊李師傅一家住的那排倒座房,也沒去後院,而是另闢蹊徑,進入一條窄窄的夾道,穿過花園,登上了花園南端那座小山,在小山上的一幢不怕隔牆有耳的平頂房裏,見到了等在這裏的高純。
方圓是高純請過來的,高純請方圓專程夜訪,對他和金葵意義重大。他們要與方圓討論的問題,關乎他和金葵未來的命運,也關乎他們一生的幸福。他們也許已被幸福的憧憬矇蔽了頭腦,以致全然沒有料到那個讓高純信誓旦旦,讓金葵又驚又喜的決定,會被方圓毫不猶豫地一瓢冷水,潑得冰涼透心。
“離婚?”方圓在最初聽到這個字眼時顯然到意外,並且馬上把目光從高純臉上移向金葵,彷彿這必是金葵的主意,必是金葵的慫恿。金葵張口剛想解釋什麼,但方圓已將目光移開,而他反對的理由,聽上去相當有力,既援引了道義,又申明瞭利害。
“高純你別忘了,你父親雖然把這座院子和他的個人存款給你繼承,但前提是由你姐姐蔡東萍代你管理,你現在之所以能真正控制並且享用這些財產,那就是因為周欣和你結婚!由周欣以你子的身份代替你姐姐管理這些財產。你現在一旦提出離婚,蔡東萍肯定會乘虛而入,像還鄉團似的捲土重來。你們年輕不懂法律,你們這麼一鬧,非把事情搞亂不可。”金葵還想爭辯:“可我愛高純。周欣當初跟高純結婚僅僅是為了幫助他,那不是愛!高純雖然腿不行了可他仍然需要愛情,只有我才真愛高純!”方圓對金葵的説法並不認同,但他不與金葵直接爭論,仍然把目光投向高純:“你認為周欣不愛你嗎?你認為她和你結婚是看上了你爸留給你的存款,看上了你的這個院子?”方圓的處世態度一向圓而不方,很少這樣橫平豎直:“高純你看看你自己,人家周欣要個兒有個兒,要樣兒有樣兒,而且人家也是藝術家,到哪兒找不到一個優秀的男人?陸子強追她追得夠狠了吧,她還不是沒有動心。她跟你結婚誰都知道那就是一輩子守寡,她還不是為了報答你,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實現對你的這份責任!現在的年輕女孩,現在這幫搞藝術的,還有幾個在乎什麼責任!”方圓是在質問高純,但替高純做出回答的,還是金葵:“我們
謝周欣,她現在可以去找她喜歡的男人,優秀的男人,我們不用她再報答高純了,不用她再負什麼責任了,不用她再做一輩子的犧牲了,現在我回來了,我可以替她盡這份責任。我不管高純還能不能站起來,還能不能走路,還能不能生兒育女,我都會一輩子照顧高純!”高純也還是開了口,話説得比金葵婉轉,但意思與金葵相同:“周欣能和我結婚,我非常
。我不會讓她白盡這份責任,我可以把我的錢和這座院子都留給她,然後我和金葵離開這裏。哪怕我們還到以前的那個車庫去住,我也想和金葵住在一起。這院子很值錢的,還有這裏的好多傢俱,上次他們那些畫家看了,都説這裏的好多傢俱都是紫檀黃花梨的,説這些傢俱很值錢的。我都留給周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