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吊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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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妮把她的小搖椅拉到卧房的窗邊,坐了下來。搖椅是她很小時,別人送給她的。不過有時候,趁別人不注意時,她仍會擠進小搖椅裏。因為,坐在搖晃的搖椅上,很容易讓她記起一些愉快、撫的事情,這種
覺只有坐在搖椅上才會自她心底浮現。今晚,她就需要在搖椅上坐一坐。
警佬把她帶回家後,丁家人馬上上前抓住她,撲到她身上。她的媽媽在一旁哭泣,爸爸一句話也沒説地把她攬進懷裏,則興奮地、含糊不清地説個沒完。當警佬告訴他們,她的離去是出自她的自願時,他們都難過地愣住了,但也只難過一下子而已。他們一點也不信警佬的話,她的
説:“一定是那些
靈,我們聽到了它們的音樂,一定是它們對她施了妖術。”等她洗完澡後,他們還是不相信她會離家。他們喂她吃東西,盡情地撫
,用談笑和低語來支開她某些奇怪的話語——她跟狄家人一起離去,是因為…嗯,只是因為她想這麼做。狄家人對她很好,給她小煎餅吃,帶她去釣魚。狄家人都是温和的好人,不論她怎麼説,只要她提到穿黃西裝的人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時,所有為狄家人説的好話就全白費了。他們真的給了他小樹林,來
換他幫他們找到她嗎?看來確實有這麼回事。也許陌生人現在已經不想要小樹林了。梅用槍托敲了他的後腦袋,把他傷得很重。他們懷着希望和恐懼接受了這個消息。她的父親説:“我猜想,小樹林還會是我們的,萬一那個人…我是説,如果他沒有…”
“你是説,如果他死了?”温妮直截了當地説。
他們嚇得全直了
。不一會兒,他們就把她送上牀,每個人還輪
親了她好多下。當他們墊起腳尖走出她的卧房時,仍又不放心地回頭看她,好像他們已察覺到,現在的她已和從前不同了。
温妮兩手環抱在前,心想:嗯,我變了。事情已經發生,而且只發生在她一個人身上,和他們全沒關係。這是第一次。而且不管她怎麼費盡
舌都無法教他們瞭解或分享她的
覺。這種情形既讓她
到滿足,又讓她覺得孤單。她搖着搖椅,凝視外頭的暮
,温馨的
覺清楚地滲入她的骨髓。這個
覺在以前總是像一條牢固、老舊而彌足珍貴的繩子,把她和她的媽媽、爸爸和
緊緊地綁在一起,扯也扯不斷。然而現在有了新的絲繩,不斷地拉動着她,把她和狄家緊緊地系在一起。
窗外,小樹林籠罩在烏黑的天空下,天地間沒有一絲風來舒解這沉悶的八月夜晚,而在樹林盡頭,遙遠的地平在線,閃過一道白的閃電。因熱而起的閃電,一次又一次的悸動着,不過,卻沒有一點聲音。痛苦時的情形便是那樣,她想。突然間,她渴望着一場暴風雨。
她把手放在腦後,身體如搖籃一般的晃着。她閉起眼睛,穿黃西裝的陌生人的影像,馬上就浮現出來。她又看到他了,他一動也不動地躺在被陽光曬白的草地上。
“他不能死,”她想到了梅。
“他一定不能死。”她仔細回想陌生人對那口噴泉所打的主意,以及塔克説過的:“他們都會像餓豬奔赴剩菜剩飯般跑來。”她發覺自己這麼想:“如果泉水的故事是真的,那麼他就得死。他一定得死,所以梅才會用槍托敲他。”然後她聽到窗外小路上有馬蹄聲,一匹馬匆匆忙忙地進入村子。不久,又有腳步聲和敲門聲。温妮爬出房間,趴在樓梯頂的黑影裏。是警佬。她聽到他説:“就是這樣,丁先生。我們不能控告他們綁架,既然你們的小女孩聲稱他們並沒有綁架她。但不論如何,現在沒關係了。醫生幾分鐘前剛回來。那個傢伙,你們把小樹林賣給他的那個?他已經死了。”接着有一會兒沉靜,然後是一聲劃火柴聲,及新鮮雪茄的辛辣煙味。
“是的,她給了他很重的一擊,他甚至連甦醒過來也沒有。這是件很明朗的案子,因為我當場看到她敲他。我就是證人。毫無疑問地他們一定會把她吊死。”温妮回到她的房間,爬上牀。她躺在漆黑中,頭放在枕頭上,眼睛望着窗户外因熱而起的閃電。她又想着,閃電就像掛在天邊的沉悶痛苦。梅殺了穿黃西裝的陌生人,而且她是有意殺掉他的。
温妮也曾在恐懼與憤怒的情況下,殺死了一隻黃蜂,及時避開了它的蟄咬。她是用一本厚厚的書,“啪噠”一聲蓋上黃蜂,把它殺死的。打死黃蜂后,她看到它殘破的身體,靜止的翅膀。她好希望它又能活起來。她甚至為黃蜂之死哭了。梅現在也會為穿黃西裝的陌生人之死而哭嗎?雖然她不想讓其它人受到泉水之害,但她會不會也希望他能復活呢?這就不得而知了,梅已經做了她認為她必須做的事情。温妮閉上眼睛,把寂靜無聲的悸動閃光關在眼外。現在她得做一些事情。她不知道該做什麼,但有一件事是很清楚的——絕不能讓梅上絞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