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半渡而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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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水,寒徹的水夾着冰凌向南而下。
潛山渡,皖水經此處後便一往無際,故孫權軍要涉水至皖城,非此地不可。
雷緒、陳蘭駕着一葉偏舟逆而上,木漿劃過水面“譁—譁—”作響,雖是天寒地冰的季節,但在河畔枯黃的蘆葦遮映下,有幾隻過冬的野鴨受驚飛起,尖叫了幾聲飛快的掠過河面,向對面的密林遁去,間或見四下沒什麼動靜,又飛回了築巢的原處。
數艘蒙衝的輕舟藏於葦間,就在這表面上萬籟寂靜的黃昏,在依稀月的映襯下,叢叢枯黃的蘆葦間卻有點點寒光閃過。
高寵一身戎裝站立船頭,臉上神采奕奕,一付有成竹的樣子,在他的對面,徐庶端酒對酬,甚是相歡,旁邊的船艙內,已有了好幾個空空如也的酒囊,大戰將臨難得兩人還有如此的閒情逸致。
“——集百骸以塋封,一寸山河,一寸血淚。震吾族之國殄,永懷壯烈,永奠英魂!——”酒到酣時情方醉,合着這寒風冷雪的呼嘯,高寵低沉沙啞的嗓音是如此的憾人心魄,逐漸將人帶回到那個金戈鐵馬的大漢天朝中,待至最後永奠英魂的“魂”字時,周遭將士已是熱血沸騰,不能自已,也跟着唱了起來。
就這麼唱着,高寵眼前出現了慕沙那俏麗颯
的絕世倩影,只是這一次出征若能歸去,不知慕沙的病是否痊癒,不知還能否再得相見?
徐庶放下酒杯,面容嚴峻,大聲説道:“一寸山河,一寸血淚,將士們,誰家無有兒,哪個不眷戀故土,為了保護家中的親人,這一仗我們必勝!”雷緒趕到時,恰看到這羣情
昴的一幕,不覺間已入了神,待醒悟過來,忙上前稟道:“寵帥,雷緒、陳蘭有重要軍情稟報!”
“講!”
“孫權、呂蒙領三千人馬正向此處疾進!”陳蘭機靈,搶先道。
高寵朝着徐庶會心一笑,道:“軍師神算!”徐庶長身立起,道:“寵帥過譽了,以寵帥之智,當能看破吾之計謀。孫策以陰援待擊之計誘劉勳南下,其謀奪皖城之志久矣,豈肯空手而回,今又聽得甘寧軍南救彭澤、皖城兵力空虛,其必遣鋭之師冒險輕裝突進,如此則犯下輕敵冒進之兵家大忌,我軍可乘敵首尾不得兼顧之機,集中兵力聚殲敵一部,戰若能成,則可敲山震虎,孫策必不敢冒進矣!”高寵點頭道:“兩軍對峙,貴在知敵,今天寒地凍,敵又遠道而來,士卒困頓,我軍只需待敵半渡之時
擊,必能成就大功!”時間彷彿象停滯了一般,顯得異乎尋常的漫長,雷緒和陳蘭摒住了呼
,圓睜雙目緊緊的盯着前方的渡口,在他們的身後,是一支臨時招募的一千人的隊伍,他們中有許多是梅乾、雷緒和陳蘭的族人,正是因為相信了他們三個,這些人成為了廬江第一批加入高寵軍的將士。
其實早在袁術稱帝時,梅乾、雷緒、陳蘭三人因不堪袁術窮兵黷武、橫徵暴殮,聚集族人奮起反抗,後袁術遣大將張勳圍剿,他們不得已率眾南遷,後遇甘寧三人領眾遂附,甘寧見他們對廬江情況相當悉,便指令負責打探敵軍動向。
梅乾,即是那向高寵報告孫策舉兵攻皖城的少年,高寵早有嘗識之意,待到甘寧離開皖城時,便向甘寧要了他們這一部。
夜近亥時,有一串火光慢慢的向潛山渡移動,越行越近,隱隱約約可看到前面旌旗上有一個斗大的“呂”字。
“呂蒙來了!”陳蘭緊握住手中短刀。
“軍師,雷緒請求一戰!”一旁的雷緒早已不耐。
“勿急。此乃敵軍前鋒,且放他們過去,我等需待孫權軍悉數趕到時,再行出擊不遲!傳命全軍,注意隱蔽,若有出聲擾敵者,軍法從事!”徐庶年輕的臉上神情嚴峻,這是他出任軍師以來第一次獨立指揮作戰,不由得不緊張。…“少將軍,呂司馬差人來報,我軍前鋒已順利渡過皖水,現正朝皖城進發!”報信的騎卒未等下馬便興奮的喊道。
“太好了,傳令全軍,加快速度!”孫權的臉上顯出些許疲憊,畢竟連連夜的行軍耗去了他許多的
力,不過在他年輕的軀體裏有的是無窮的
力,這樣的好消息更令他鬥志高昂。
這一夜,烏雲將月亮星星都遮住了,四下裏膝黑一片,除了涉水時發出的嘩嘩水聲,便再無任何的聲響,孫權、鄧當沿着呂蒙開拓的道路,指揮軍隊趟過齊
深的河水,高寵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我孫權會雪夜偷襲吧!待到天明,皖城已是我的囊中之物,孫權的嘴角浮起一絲不意察覺的笑意。
一拎馬繮,跨下戰馬發出一聲嘶鳴,孫權起浸濕的徵袍,正要下令部隊休整片刻,以便養足
神再疾攻皖城。
“啊——!”一聲絕望的慘叫劃破夜空。
接着又是一聲。
嗖——嗖——!彷彿有無數的利箭穿透黑夜過來,擁擠在河中行動不便的孫權軍士卒就象一個個活靶子,敵人
本無須瞄準,就能
中目標。中箭落水的兵士不斷髮出求救的呼叫,但浸濕的鎧甲卻又是如此沉重,受傷後的兵士
本再無力站起來了。
“有敵人!”驚慌失措中,帶領的都尉率先醒悟過來,大聲召呼着同伴,三五個人背靠着背,迅速集結成一個個戰鬥的小隊。
隨着悲咽的號角突兀響起,一艘艘戰船從河的支叉間出現,船上火把照映得滿江通紅,手持着武器的高寵軍將士已憋悶了許久,現在正如猛虎下山一般,向遭襲的孫權軍撲過來。
受到第一波急驟箭雨召呼,孫權軍傷亡四百餘人,河水已被浸染的一片血紅,更危殆的是全軍被截為了二段,孫權一部五百餘人已渡過皖水,被阻於西岸,而監軍鄧當則率領着約二千人的後軍仍滯於東岸。
雷緒、陳蘭一早就瞅準了孫權的旗號,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戰事一開始,兩人便瞄上了孫權,對孫權這五百人輪番圍攻。
“少將軍,敵人看到帥旗了,我們還是向鄧監軍靠攏吧!”一名失去左臂、臉蒼白的尉官跑過來道。
孫權大怒,翻手一刀將此人砍倒,大喝道:“妄言後退者,殺!”嘶殺聲,呼喊聲,響徹了整個夜空,高寵明白此一戰宜從速,不宜久,他鋭利的目光掃過一場場鬥,終於停留在東岸。
單從人數上看,鄧當部的戰鬥力自然要比孫權那一邊強,但實際上卻相反,原因在於孫權的五百人皆其親衞之士,悍不畏死,驍勇異常,雷緒、陳蘭的幾次進攻,皆被其擊退。
高寵猛一提在船頭的長槍,跳下戰船,大喝一聲:“軍師,這裏
與你了,眾將士,隨我殺敵去!”説罷,高寵幾步趟過淺水,翻身上了烈焰,向鄧當處殺將了過去,長矟所到之處,頓時敵軍士卒人仰馬翻,紛紛呼號逃命。此時,鄧當正
指揮軍士搶渡皖水,與孫權會合,回頭一瞥卻見自已的士兵紛紛後退,火光中一員敵將騎着一頭火紅戰馬如天神般殺來。
“高寵!”鄧當差一點叫出聲來。
在鄧當的心底,番陽一戰被高寵一合生擒的羞辱又襲上心頭,淪為階下囚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這輩子他不想再有一次這樣的經歷。
“逃!”這是鄧當腦子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再顧不得其它,鄧當拔轉馬頭,向着來路一路狂奔下去,在他身後,眾軍士見主將率先逃跑,更是鬥志全無,在兵力盡佔優勢的情況下,鄧當部被高寵這一輪猛衝殺了個大敗。
“將軍,西岸我軍敗了!”
“你説什麼?”孫權不肯相信這一事實,沒理由的,經過這一陣的接觸,他已然發現敵軍的戰力並不十分強大,若是一對一的拼鬥起來,訓練有素的孫權軍無疑是要佔一點點上風的,無奈人數上的劣勢明顯,他才會被困這裏。
但是,只要東岸鄧當的二千人渡河來援,被動即可轉為主動,最後的勝利是屬於我的,現在孫權心中剛剛樹立起的一點信心被這個消息給摧毀了。
“將軍,敵人又殺過來了!”一名滿臉是血的士兵驚恐的叫喊着,在雷緒、陳蘭的衝擊下,孫權麾下的五百士卒只剩下不到百人了。
孫權抬眼看去,卻見一員悉的身影涉水而來,孫權瞳孔一陣收縮,從牙縫裏恨恨的擠出兩個字:“高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