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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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雀翁又冷笑了一聲説:“很明顯的,這次他們是向西邊跑了,不好也許往沙漠裏跑了。要叫他到了沙漠裏,那可就討厭了。”他翻了一下眼皮,肯定地説:“沒別的説,晏老哥,明天一大早你給我備上一匹好馬和一切遠行的東西,我追他去!”晏星寒皺了一下眉道:“你一個人行麼?”白雀翁嘻嘻一笑道:“聽你説的!我白雀翁天南地北見過多少世面,要是連個
孩子都敵不過,我他
乾脆回家抱孩子去吧,我也別現眼了!”晏星寒嘆道:“倒不是怕譚嘯,而是那桂
明…”白雀翁擺手笑道:“老大哥你放心,這老傢伙,不會跟着他徒弟跑沙漠的。他是南海一鷗,要往沙漠裏頭跑,不成了駱駝了!”三人都不由被他的話逗笑了。晏星寒點了點頭道:“好吧!那我們三個就暫留在這裏。馬和東西都現成,你要找不着他,快些回來,咱們另外再想辦法!”朱蠶哼了一聲道:“那可説不定,説不定我也得跑一趟沙漠。媽的!他是真把我惹火了,還有那個哈什麼克的姑娘…我看她也未必就會死,我們走的時候,我好像聽見她叫喚的聲音,這丫頭留下也是禍害!”劍芒大師點了點頭道:“既動了她,就不能留下活口,唉…阿彌陀佛!”朱蠶一有了決定,心反倒放開了,當時哈哈一笑,看着劍芒大師道:“真好,你是尼姑,裘鬍子和我是老道,都是三清教下人,卻專門殺人!”劍芒大師聳動了一下白眉,雙手合十,又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白雀翁接口道:“光吃
不吃蘿蔔!”逗得晏星寒和裘海粟都笑了。紅衣上人罵道:“朱矮子光胡攪,明天你去,我看也是白跑!”朱蠶冷笑了一聲道:“口説無憑,咱們回來看!”晏星寒嘆了一聲,往起一站道:“好了,夜已深了,有話明天再談吧!”外面的雨,仍是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四人各自歸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晏星寒為朱蠶備好了馬匹及應用之物。白雀翁朱蠶懷着一顆自信的心,獨騎而去。
中午,紅衣上人和劍芒大師各自外出,到附近打探消息去了。
於是,整個大宅子又是原班人馬了,三人一走,這裏安靜多了。
晏星寒昨夜整夜未眠,他腦子裏在追憶着兩次的得失經過,斷定自己家中藏有內賊。否則,譚嘯是絕對逃不開的。
這個念頭,他本來早已想到了,只是當着他們三人的面,這個話卻是説不出口。他決心自己來處理這個問題,秘密地處理。
晚飯之後,他在書房裏點上了燈,呆呆地發了一會兒怔。想到了這個人的可疑,他內心有一種説不出的憤恨,可是卻也有一種説不出的猶豫。最後他才下了決心,他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即使是親生骨,如果一旦犯了他的
條,他也會絲毫不留情面的。
可是對這件事,他卻有些心軟了。
晏小真那張嬌天真的臉,浮現在他眼前。多少個
子裏,這可愛的女兒偎依在自己膝下,當她尚是小小孩提時,她就懂得向自己撒嬌,用那嬌
的聲音,喚着自己:“爸爸!爸爸!”晏星寒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來回地在這間房子裏走了一轉,可是,他絕不能忍受這種內叛的行為。他敢斷定,這兩次的事情,全是女兒一手所為;因為只有她和自己最接近,而且知道得最清楚。
尤其是昨夜自己回家時,她竟不在家,再把她往對譚嘯的情形,略一對照,晏星寒的心,已明亮得如同鏡子一樣了。
他想到自己把她撫養至今,平素對她愛護有加,她卻竟作出如此出賣父親的事情來了。
想到此,這老人滿頭白髮不倒立了起來,他冷笑一聲,自語道:“孩子!你需要用生命來抵償你的過失,你的過失太大了…太可恨了!”他走出了書房,直向後室行去,在台階上看見了俏紅線楚楓娘,她含笑道:“你又與誰生氣了?”晏星寒寒着臉道:“夫人!請進房來,我有話與你説!”他的臉
很嚴肅,不
令楚楓娘吃了一驚,她跟着他走進了房門,進了卧室,晏星寒轉身把房門關上。楚楓娘不由臉
一變道:“什…麼事呀?”晏星寒迴轉身來,臉
陰沉可怕,他冷冷一笑:“夫人,小真出賣了我的三個好朋友,我要取她
命!”楚楓娘不
嚇得後退了一步,一雙手按在嘴上,差一點叫出了聲,她囁嚅道:“出賣?啊!星寒,你不能這麼糊塗,她是我們的女兒…”晏星寒點了點頭道:“正因為她是我女兒,所以我更不能饒她,否則將為人恥笑。”楚楓娘不由臉
一變。晏星寒上前一步,用斬釘截鐵的聲音補充道:“我晏星寒在江湖上,所以有今
名聲,主要是一個義字。我不能因女兒的無恥叛親,使朋友笑我;更不能因她是我女兒,而輕易饒她不死。夫人!這一點你應該明白!”楚楓娘忽然撲在了他身上,大哭道:“星寒,你不能這麼做,你饒了她,她還小,她不是有心…啊…啊…”她仰天泣道:“天啊!到底是什麼事呢?你還沒告訴我呢!”晏星寒無情地掙開了他的夫人,那雙眸子裏
出了怕人的光,他慘笑了一聲道:“好!你聽着,這些話,我本來不該告訴你的,可是你既然要問,我就告訴你。”他一隻手攙起了楚楓娘,苦笑道:“你坐下來,你聽後就知道,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算是心狠手辣了!”楚楓娘幾乎有點嚇呆了,她痴痴地坐在牀上,她對於丈夫,認識得太清楚了。她知道丈夫是一個説得出做得到的人,凡是話由他口中吐出來,能收回的成份,那是太微小了。
因此,她為女兒的生命捏了一把冷汗,坐在牀上,翻着白眼。
晏星寒哼了一聲道:“那個叫譚嘯的小子和他祖父昔和我結仇的經過,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用再説了。”楚楓娘連連點頭道:“我都知道了…唉!星寒,你不能呀!”晏星寒冷笑了一聲道:“你還有不知道的地方,譬如説,譚嘯那一夜能逃出活命,那完全是你女兒的安排,也就是她救出去的。”楚楓娘嚇得面
一白,她低低地泣道:“不會!不會!星寒你不能相信人家的話,她怎麼會有這麼大膽子呢?”晏星寒連聲地冷笑道:“你這是給我胡攪。好!這個咱們先擱下。我再告訴你,昨晚上,我同三位老朋友,連夜趕到了衣馬兔,是銅錘羅帶的路,他踩好了線,那是一點沒錯的;可是到了那兒人還是跑了。”楚楓娘
淚道:“誰跑了?譚嘯?”晏星寒點了點頭道:“是他,這也是你女兒連夜去通報的消息,我們晚去了一步,鬧了個勞而無功。”楚楓娘痴痴道:“你怎能斷定是她呢?”晏星寒低叱道:“一定是她,錯不了!我回來後,她還沒回來呢!我斷定事情絕對錯不了!”楚楓娘不由呆了一下,她咬着
道:“星寒,你不能這麼武斷,她是我們的孩子,她也是你認為最得意的女兒,你決不能只憑想象,就要你親生骨
的命呀!”晏星寒不
低下了頭,他聽了楚楓娘這幾句話,心中不
也有些猶豫不決了。
楚楓娘見機進言道:“我們養她十幾年不容易呀!星寒,就是我們養的一條狗,十幾年也要有些情的。我敢説,這種事她一個女孩子家絕對做不出來!”晏星寒頓了一下,冷冷笑道:“夫人,我比你明白,我何嘗不愛她!”楚楓娘拭着淚道:“是呀!你是她的爹,天下還沒有聽説過,有爸爸殺親女兒的事。”晏星寒叱了一聲道:“好了!你不要説了。我本來是想給你打過招呼之後,就去找她的,你既如此説,現在我就把她找來,我二人當面問她,看看有這麼回事沒有。”楚楓娘不由心中一喜道:“好!我找她去。”説着往起一站。晏星寒忽然冷笑道:“站住!你不能去,叫人去叫她來。”楚楓娘轉念一想,女兒聰慧過人,這種事即使是她所為,也不會當着她爸爸面承認的。當時怔了一怔,點了點頭。晏星寒哼了一聲道:“還有一點,等她來了,問話只由我,你不許
口,否則,可休怪我掌下無情。她既能叛我這老子,我就能殺她這個無恥的女兒!”楚楓娘打了一個冷戰,連連點頭道:“好吧…你聽聽你這些話多嚇人!”晏星寒站起來,拉開窗簾,見司琴正由廊前走過,遂招呼道:“司琴你過來!”司琴請了個安,走至窗前垂手道:“老先生有事麼?”晏星寒臉
一派安祥,微微一笑道:“你去找小姐來,説太太找她。”楚楓娘立刻道:“不是我,是她爹爹找她。”晏星寒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道:“都一樣,你去吧!”司琴彎
鞠了一躬,轉身而去。晏星寒回過身來,連聲冷笑。楚楓娘臉上訕訕地道:“本來是你找她,幹嘛説我呢?她是你女兒,你還怕她不來麼?”晏星寒
出了一個極難看的笑容:“變了心的女兒,什麼都靠不住,我這條命還得防一防呢!”楚楓娘有些生氣地往牀上一坐,晏星寒來回地在房裏走着,空氣顯得很肅靜,但是,再也沒有什麼比他二人此時心情更緊張了。
不大的工夫,門外有了腳步聲,晏小真銀鈴似地笑着道:“爹!是你找我麼?”接着門推開了,小真翩然而入,她臉上帶着天真的笑;可是當她目光接觸到父母二人之後,她顯然吃了一驚。她那美麗可愛的笑容,就再也不能在臉上保持了。
“什…麼事?爹!媽!”楚楓娘忙遞了一個眼:“你爹爹有話…”
“你不要説!”晏星寒打斷了她的話,轉過臉來微笑一笑“小真!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爹爹!”晏小真慢慢地坐了下來,她顯然已經覺出不大自然了。晏星寒看在眼中,心下已瞭然多半,憤怒的血,湧上了腦門;可是他仍然勉強忍着,並且極力地使自己保持着笑臉:“孩子,你做了錯事,你知道麼?”晏小真哆嗦了一下,道:“我沒…沒有。爹!”
“嘿嘿!你説謊!”晏星寒開始憤怒了,他猙獰地笑着。楚楓娘急道:“孩子!你爹疑心…”
“住口!”晏星寒厲聲叱着,用血紅的目光瞪着楚楓娘道:“你不要多口!”楚楓娘不下淚來,結婚幾十年來,晏星寒對自己這麼聲
俱厲地説話,還是第一次,她哭道:“女兒是你的,你看着辦吧!”她説着站了起來,作勢
去,憤怒的晏星寒用更大的聲音吼道:“你不能走,我要叫你親耳聽聽,這是你女兒所作所為,她是要我死,要我這個爹爹死!”晏小真不
嚇哭了,她説:“爹!我沒有,我只是救他…救…”
“哈!好丫頭!”晏星寒慘笑了一聲,對楚楓娘道:“你聽見了吧?聽見了吧?這是她親口説的!”楚楓娘不嚇得臉
一陣發青,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女兒,顫抖地道:“孩子!你沒有,你沒有救他!你説,是他自己走的,你説你不知道…啊…我苦命的女兒呀!”晏小真不
一時嚇呆了,她以為,自己即使承認了,父親發一頓脾氣也就沒事了,母親何至於如此呢?
她訥訥地説道:“媽!我只是不忍心…叫他…叫他…”楚楓娘不由號啕大哭起來,她轉過身來,向着丈夫撲去:“她還是小孩子…小孩子!我求求你!求求你別要她的命!”這時,晏星寒面漲得一片青紫,緊緊地咬着牙,用一隻手把楚楓娘推到了一邊;然後看着晏小真道:“很好!你真是我的好女兒,不用説,桑園裏抱着他逃命的也是你了!”晏小真囁嚅地道:“我只是救他出去…”
“好!”晏星寒大聲叫道“我再問你,昨夜去通風報信的也是你吧?”他的聲音,像冰似的冷。楚楓娘大聲哭道:“不是…不是…她在家裏,我看見她在家裏的!”可是晏星寒一雙眸子卻絲毫不移地看着晏小真,他只需由神上去判斷一切就足夠了。
晏小真這時才發覺出不妙,她本能地懦弱了、害怕了,在父親面前,女兒是永遠不會強大的。
“爹…”她趴在靠背椅子上哭了。晏星寒哈哈一笑道:“不要哭!不要哭!孩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我知道是你,不過,你怎麼去的呢?”晏小真抬起頭看着父親,因為父親的聲音,似乎不太可怕了,她訥訥地道:“是…騎馬…”楚楓娘發出了一聲號叫:“完了!傻孩子!”晏星寒身子抖得厲害,他也發出了一聲怪笑,可是他這個笑聲,卻是太嚇人了。
“好!你做得好!做得好!”他拉下了臉,有點像哭似地説道:“好女兒,我養了你二十年,你卻這麼來對付爹爹,你好!你好!”他身子一歪,坐在一張椅子上,發出“咔喳”的一聲,椅子背讓他壓斷了。
晏小真忽然撲了過去,她抱住晏星寒的身子,大哭道:“爹爹!你原諒我,我再也不敢了!”面如死灰的晏星寒慘笑了一下,他搖頭道:“孩子!晚了!你媽説得對,你的命完了!你必須死!”他厲聲地吼着,聲
俱厲地道:“你出賣了我,出賣了我結
數十年由遠地而來的朋友!你…”他舉手一掌,打在晏小真的臉上,立刻由她嘴角向外淌出了鮮血。
晏小真慘叫了一聲,跌了出去。楚楓娘立刻撲過去,母女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哭作一團。
晏星寒重重地跺了一下腳:“丫頭!你快死!還要我動手麼?”楚楓娘緊緊抱着她,大叫道:“不能死!不能…啊…”她放下了女兒,忽然轉過身來,抖着聲音道:“你…瘋了…瘋了!”晏小真趴在椅子上大聲地哭着。這叫囂的聲音,驚動了府內許多人,他們偎在窗門附近紛紛議論着,卻沒有人敢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