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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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祁燁宛如喝醉酒的人一般,搖了搖頭。他頹然的後退一步,又説:“太可笑了…”地上端睿王已是痛徹心扉,他對不起的人太多。當年,他為了祁胤的江山社稷,把落洇兒送給先皇。當時的先皇正被一個絕美姿的妖妃所
,
不理朝政,不思進取。於是端睿王索
以毒攻毒,把甚為陰魅的落洇兒獻給自己的哥哥。
果不其然,在先皇看見落洇兒的第一眼後,便再未挪開過眼。而那傾國傾城的妖妃,在她面前相形見拙,連落洇兒的一跟腳趾頭都比不過。那夜蓮燈宴,落洇兒一展舞技,如火蓮花一般在空中旋了六轉,直直轉進了先皇懷裏。她抬眼,驚鴻一瞥,狐媚到骨子裏,先皇當即失魂落魄,緊緊抱着她喊:“朕之最愛,朕之最愛啊!”可他抱着她時,端睿王自己的心,卻在滴血。她是他最愛的女人,可他卻把她獻了出去。
甚至當時,她的肚子裏,還懷着自己的骨,懷着祁燁。
“我不會讓明夏知道的。”端睿王突兀的説來,嗓音低沉沙啞:“他也是洇兒的孩子,我已讓你們誤了一生,不能再害了明夏。”他苦澀的笑,輕然搖頭。祁燁聽罷,劍眉一蹙,俊龐上盡是山雨來之勢。
他抓住端睿王的領子,大喝:“憑什麼?”
“憑什麼讓他一個人好過?”端睿王一愣,直直望向他,嘴裏輕喃:“燁兒…”
“別喊我!”祁燁咆哮出聲:“憑什麼,憑什麼?我和明月就要這般慘烈,他一人活在庇護之下。他從小平步青雲,有你為他鋪路,就連他殺了自己的親生弟弟,也可以當不知道一般繼續活着,你以為朕會這麼便宜他?”
“沒這麼便宜…”祁燁一眯眼。
“你和他,都不會這麼死的這般便宜。”他把端睿王手中的劍一拋,狠狠説到:“死了,不是最痛苦的。我要你看着祁胤亡,你即認為祁胤是你的一切,那麼我就把祁胤毀了,我要讓你眼睜睜的看着成熵鐵騎長驅直入,踏平祁胤萬里山河,我要讓你生不如死。”端睿王這才瞭解,原來祁燁心中的恨,已到了這般地步。他拼命坐上皇位,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報復他。他從她母親癲狂的那一天,就已經想到,要報復了。
“孩子,你回頭吧。你恨的是我,你殺了我吧。其他的人是無辜的,祁胤也是你的家,你何以見千千萬萬的百姓枉死!”到了最後,他已是乞求了。他別無它法,他欠了他和他娘,太多了…
“回頭吧,燁兒…”祁燁一頓,望着端睿王蒼老的眼。
“回頭?”他扯起角:“朕如何回頭?”端睿王一怔,發覺面前的男子,眸底裏有哀慟橫生。那哀仿若心死,仿若一切灰飛煙滅。
“從朕向我母妃,扔第一塊石頭,罵她第一聲妖女的時候,朕就已經沒有退路了。”祁燁不眨眼,手緊緊揪着端睿王的衣領,他面部微微動:“我的身後,是連綿萬里的屍骨,我殺的人,不計其數。你要我回頭,他們都在我身後,我如何回頭?”
“我猶記得他們死前的模樣。我母妃是怎樣瞪着我,柔妃的手是怎樣攥着我,還有雪妃那凝固的笑意。”他緩緩的説,聲音平靜,卻又暗波洶湧。端睿王怔然相視,覺心中,有什麼一絲一縷的在剝落。
“我統統都記得。”祁燁一回憶,間就刺痛起來,心糾結在一塊,竟
不過氣來。
“我每殺一個人,從不回頭看,我回不了頭,無法回頭。”死去的人,不會活過來。犯下的罪孽,無法救贖,只能向前撞的頭破血。
“朕的爹爹,其實你説錯了。”祁燁笑意詭譎:“其實朕最恨的人,不是你。”端睿王又是霍地一懵。最恨的人,不是他,那還會有誰?
“朕最恨的,是我自己。”第二次説這句話,祁燁的心境,卻一比一
蒼涼。
拂曉之時,端睿王頹然的回到軍帳,剛一掀帷幕,便見一道巍然的身姿坐在他蒲上。祁明夏腿雙盤坐,兩隻手臂放在膝上,紋絲不動。他垂首不語,黑髮遮住了他俊朗的面容,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夏兒。”端睿王顯然有些吃驚,下意識的心中忐忑起來。他輕喚了一聲,後又佯裝無事的走道他跟前,笑説:“怎這般早就來了,吃過早膳了沒?”祁明夏不動,兩人不過數步之遙,端睿王卻覺腳下似有千仞鴻溝,無法逾越。他微微嘆了嘆氣,像往
一般把長麾卸下,筆
的坐着。哪知他剛一坐,對面的男子卻如箭繃在弦一般,倏地從
間拔出長劍,抵在端睿王顎下。
“為什麼…”明夏不抬頭,全身氣息陰冷之極。
端睿王先是一驚,而後苦澀一笑。他説:“你都知道了?”
“為什麼要騙我這麼久,為什麼,為什麼…”祁明夏全身都因忿怒而顫抖。他無法想象自己這麼多年竟都活在欺瞞與無知中。他以為自己的母妃病殞,以為自己是父王最愛最信任的兒子。然,一切都在旦夕之間顛倒過來,他的娘一早就瘋了,就死了,而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竟親手殺了他唯一的至親!
他的孿生弟弟!
“你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如龍嘯在天,明夏以渾厚的內力,怒聲一喊。瞬間,帳內的所有東西都震了起來,瑟瑟發抖。他手裏緊攥着劍,那劍刃毫無縫隙的貼着端睿王的脖子,只要在近一步,他必將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