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説着,眼睛陡然一亮:“胡姬!上回你退回來的那兩個胡姬我還留着呢!這姐妹倆的美貌不必説了,十四歲的孩子長得倒像中土十七八的大姑娘似的,難得還都是處子。

隋先生説,你在京城一言一行都要謹小慎微,回來就沒這層顧慮了吧!弟妹又不是個醋罈子,再説了,這等人間尤物也就你能消受得起…”

“敬謝不了。”我心道,且不説解雨、紫煙還等着我雨恩澤呢!就連那一身媚骨的隋寶兒都恨不得立刻出師服侍我左右,身邊女人越來越多,寶亭這個大婦懷再寬廣,也不可能沒一點醋意,幾前收下的林淮還可以用身邊缺個通文墨的侍兒為藉口,這兩胡姬再找什麼理由呢?

見我推辭,慕容千秋一怔,眼珠滴溜溜轉了幾轉,突然咧嘴一笑,拍了拍我肩頭,卻把話題轉開了:“那先説正事,福臨鏢局在應天的生意很正規,再讓他們小心點,估摸蔣遲挑不出病,倒是鎮江這裏…”

“鎮江既然沒掌握在你手裏,不如干脆把生意全部給槽幫,我猜大江盟如果想説服李展反水,能開出的條件也莫過於此了。能從你手裏得到相同的承諾,李展何必去做反覆小人!”

“驅狼虎?別情你是想讓李展和大江盟拚命去?可槽幫豈是大江盟的對手?”

“不是還有你這個後盾嗎?就算時局有變,你不方便出面,還有鎮江衞的烏德邦,總之,我絕不會讓鎮江落入大江盟的手中!”***我和慕容千秋牽着馬緩緩走在空曠昏黑的古津大街上,沿着大街一直向東約兩裏地,就是我住的館驛,再二里,則是槽幫的總舵所在地。

三更鼓已經響過,喧囂熱鬧的街道早已寧靜下來,就連鎮江最豪奢的青樓萬花堂也只剩下寥寥數盞燈,大街上只有馬蹄聲迴響。

雖然判斷李展反水的可能很小,大街也被裘松和他手下反覆清查了三遍,可兩人卻都不敢輕忽大意,一出龜鶴樓,我就將斬龍刀握在了手中,而慕容千秋也拔出了移花劍。

“嘿嘿,好象回到了十五年前啊!”慕容千秋的細眼出罕見的鋭利光芒,那一臉的肥似乎一下子瘦了下去,竟隱約有些見稜見角了。

“死胖子,你究竟多久沒摸過劍了?”我知道十五年前那場決定慕容世家家主的內亂。慕容千秋並不是嫡長子,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慕容一統嫉妒他的才華,幾番置其於死地,最後終於怒了他,他和同樣受盡欺壓的慕容萬代一道帶着幾個心腹突然發難,一夜之間盡屠他的三個哥哥慕容一統、慕容十方、慕容百世及其妾子女和手下,着父親出了家主寶座。

從那時起,慕容世家開始進入稱霸江北的黃金時代,只是內亂同樣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家族年輕一代出現了斷層,後繼乏人了。

奠定慕容千秋江湖地位的那幾戰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十年來,江湖鮮有他出手的傳聞,甚至一年前的鎮江一役,他都做了壁上觀,武者的嗅覺是鮮血鑄就的,遠離了刀光劍影的他,還有十大應有的那份鋭嗎?

慕容千秋很快給出了答案。走出近百步,我心中突生警兆,就覺得似乎有道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慕容千秋也輕咦了一聲。

“殺氣!”按捺住心中的驚訝,我不作聲地朝大街北側望去,雖然天有薄雲遮住了月亮,可那邊的景象卻依稀可辨。

房屋鱗次櫛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高牆朱門氣派不凡。門前兩隻石獅一猙獰一俯首,牆邊一溜梧桐,樹葉都已落下,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隨風搖曳,自是本藏不住人。

沒發現絲毫異樣,我心中一陣惑,眼角餘梢中,卻見朝着同一個方向望去的慕容千秋也微微簇起了眉頭。

“門後?”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低語道,可慕容千秋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可能啊!這是鎮江有名的縉紳範成的宅子,他小兒子就是鎮江總捕範佑,範佑雖然和李展關係密切,可絕不會把老爹的宅子拿來當刺客的藏身之所!”範佑是我的朋友,那是個古道熱腸的漢子,當初為了追查剛剛結識的解雨的行蹤,我沒少麻煩他,自此結下了情。

我下午才和他碰過面,倘若有什麼異樣,絕瞞不過我的眼睛,可偏偏我和慕容千秋都察覺到,那股殺氣的的確確來自範宅。

“莫非…范家出事了?”心念一動,身子已如箭一般向了範宅,一道匹練正好從門縫正中央劃過,只聽咔嚓一聲,大門“咕隆隆”地朝兩側大敞開去,前堂一覽無餘,不見一個人影。

“哪兒來的混小子,敢上範府撒野?”巨大的響聲驚動了門房裏的守衞,隨着一個老蒼頭的怒喝,不大一會兒,十幾個手執的青壯小夥子就把我和慕容千秋團團圍了起來,卻迫於我倆人的氣勢,只是高聲叫罵,卻逡巡不敢上前。

“我是蘇州通判王動,範老總的朋友,為追兇至此,事急不及通稟,魯莽之處我改親向老爺子和範老總賠罪。”我一邊不急不徐地道歉,一邊打量着眾人,這些人雖然個個膀大圓,卻都沒有功夫在身,又都是衣冠不整,顯然是剛從被窩裏爬起來,該是范家的護院無疑,而那股殺氣也奇怪地消失了。

老蒼頭畢竟閲人多矣,看我不似作偽,頓時恭敬起來:“大人辦案,小老兒不敢饒舌,不過老爺有令,二更一過,敝宅就要大門緊閉,小老兒也沒見過有人出入…”老人邊説邊用手指着大門,只是目光隨之轉向門外,他神情卻突然一呆。眼睛,奇怪地道:“咦,這兒什麼時候多了對石獅子?”老蒼頭話音末落,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嘎嘣”的聲響,隨着這陣細瑣而密集的聲音,那兩頭石獅子的身子突然發生了皸裂,只聽一聲嚎叫,獅身詭異地斷成兩截,化為人形騰空而起,細小的碎塊“嘩啦啦”地從四人身上落下,撒了一地。緊接着,數點寒芒帶着異響破空而來,眨眼就到了近前。

“十字鏢?是倭賊?!”我一眼就認出了這高速旋轉宛如一隻光輪的異族暗器正是素卿告訴過我的東瀛忍者的獨門暗器十字鏢…或者該叫做”苦無”而隱約可見的藍芒則是餵了毒的標記。

“可怎麼是倭賊?!”我心中一陣弧疑,右臂卻飛快地掄了起來。泛着冷冽藍光的十字鏢直撞上斬龍刀形成的圓形刀幕,發生一連串清脆的響聲,便四下亂飛,不知飛到何處。刀上傳來的力道並不大,比起唐門的“天狼七星變”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只是十字鏢一個接着一個,速度煞是驚人,變生肘腋之間,我實在無暇顧及旁人,只能祈求上蒼保佑,那些被我磕飛了的暗器能少害死幾個無辜的人。

“説到底,還是自己太大意了!”身後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我忍不住暗地裏自責起來…我早該注意到這些石獅子的古怪,大明禮制,七品以下官員門前不得用獅子,范家雖富,但以範佑的品秩,還沒有資格在府邸門前使用它們,範佑那麼明,豈能輕易授人以柄?而素卿一再叮囑我“七化”的”化形”乃是忍者隱形變化接近目標的最主要手段,可自己全沒當回事,明明覺到了危機,卻輕易放過了這麼明顯的破綻,當真是要死於安樂了。怒喝一聲,水劍法中的最強殺招“滿地落紅花帶雨”含憤而出,斬龍刀織就的光幕就像打落一地殘紅的暴雨,卷向那四個身上猶帶着零七八碎的易形材料的忍者。施展出幽冥步飛快殺向刺客的我,卻沒忘記偷偷瞥了身邊的慕容千秋一眼:“這班倭賊雖然該死,倒不是半點用處都沒有!”肥得像頭豬似的慕容千秋竟似身輕如燕,僅僅落後了我小半個身子,也不見他手臂有多大的動作,手中的那柄細劍移花便在夜空中悄無聲息地劃出了一道道眼難以分辨的光痕,那光痕倏長倏短,伸縮不定,像極了毒蛇的舌子,竟讓我背後陡然生出一絲寒意。真是難得啊!和慕容千秋認識了十年,還是託這幫倭寇的福,才有幸一睹他的真功夫。

我暗忖,這劍法雖然不如大正十三劍那般氣度恢宏,也不如隱湖心劍那般空靈如仙,可劍走偏鋒,自具一格,只是,這就是威震江湖的移花劍法嗎?

我不期然想起了慕容萬代,想起了他那柄巨劍不留痕施展出來的纏綿悱惻的劍法,一温柔如美人,一陰險如毒蛇,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移花劍法呢?

十字鏢來,破,手裏劍來,破,飛鐮來,破!一呼一間,刀光劍影裏,三顆人頭落地,餘下的一人眼見大勢已去,卻不逃走,手中短刀奮力一刺,直刺向他面前的慕容千秋。

慕容千秋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左臂輕輕一揮,那又又短偏卻白白生生的指頭詭異地點在了刀脊上,那短刀便倏地飛上天去,而下一刻,慕容千秋的移花劍已經指在了那忍者的喉嚨上,他蒙面的黑巾也飄然而落。

“近藤又兵衞?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自來!”看到這張不算陌生的猴臉,我不由得喜出望外,不住大笑起來。近藤卻毫無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目光輕蔑而瘋狂。

我心中警念頓生,笑聲便戛然而止,宗設絕不會天真地以為一個近藤加上三個小嘍羅就能把我解決,定然另有埋伏。

眼珠飛快地轉了一週,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牆邊那一排梧桐樹上,樹看起來再平常不過了,可既然這幫賊子能化成石獅子,那這些樹…“來不及了!”近藤用生硬的漢話惡狠狠地道。一縷淡淡的異味飄了過來,似乎是火藥引信在燃燒,剎那間我恍然大悟,猛的一拉慕容千秋向後倒去,一邊貼着地皮匍匐遠躥,一邊大喝道:“趴下,全趴下!炸藥要爆炸了!”話音未落,就覺得股一痛,緊接着身後便傳來一聲震天巨響,就彷彿一道霹靂砸在耳邊,周遭似乎一下子都沒了聲響,耳中只有一片嗡嗡聲。

經歷過戰火的我知道自己這是暫時失聰了,心下頓時緊張起來,夜戰需要一雙好耳朵,失聰的我武功定然大打折扣,而倭賊既用炸藥,事先必然會準備棉團織物堵耳朵,以防震聾了自己,一聾一聰,這時候對上宗設,後果可就難料了。

顧不得檢查自己的傷勢,我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以便搶佔有利地形。硝煙中的範宅有些模糊,不過依舊能看到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大門和塌了丈餘缺口的高牆,護院們趴了一地,不知是死是活。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