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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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鏈的二百兵包括徐山屬下一百能征慣戰的藤牌手眼下僅存三十餘人,加上輜兵也不足百人。
而倭寇的損失據説還不到自家的三分之一,如此算來,宗設與立花勘助會師後,兵力至少是我的一倍以上,我已經沒有實力把宗設纏在黑石村,以等待沈希儀的到來了,想想戰前自己信心滿滿地要用輜兵來阻擊宗設,真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宗設放棄追擊,是想從黑石村撤退吧,也不知道他和沈家易得怎麼樣了?”聽宋素卿的悄悄話,我眼睛頓時一亮。不錯,這裏靠近金山衞,宗設也不敢久留,可若從海上撤退,陸上的兵力必然越來越弱,偷襲他的後衞,或許能把局勢扳回一些,讓敗績變成一場和局也未為可知,只是黑石村附近的海岸暗礁密佈,只有一條狹長水道適合大船進出,宗設會選擇從這裏撤退嗎?
不過就那麼一點微弱的希望已經讓我無法再去選擇什麼:“賭賭運氣吧!”想到這裏,我望着委靡的士兵們,沈聲道:“我們,還沒有失敗!”***鼓舞士氣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好在重組後的部隊是頭腦簡單的輜兵佔了大多數,而且方才在與倭寇的戰鬥中他們並沒有落在下風,當然這樣的戰績理所當然地被那些藤牌手和鳥銃手們指責為謊報軍功,不過這越發起了輜兵們的鬥志,自卑地向另一個極端轉化,眾人紛紛求戰以證明自己。
可我還是讓部隊休息了半個時辰,對手已經不是和我們同樣疲憊的立花勘助,而是宗設的虎狼之兵,貿然行動,只會落得個損兵折將,況且我也需要時間來恢復內力。
解雨成了最受歡的人,唐門的刀傷藥遠比軍中那些常備藥來的靈驗有效,而這也極大地鼓舞了部隊的士氣。等內力恢復到了五成水準,我知道是行動的時候了,吩咐把馬蹄用布包好,眾人踏上了東進黑石村的征程。
一路行來,官道上寂靜無聲,只是不時看到自己戰友的屍體,有的被割了耳朵,有的被削去了鼻子,有的更是被開膛破腹,境況慘不忍睹。
來不及掩埋這些屍體,眾人只能咬牙咒罵,情緒越發昂。離黑石村三里,不見敵人的崗哨。再前進一里,依舊不見敵人的蹤跡,等黑石村的輪廓出現在眼前,我才看到一艘大船靜靜停泊在岸邊,而村南的空地上已是人影皆無。
“宗設的動作怎麼這麼快?!”我心中大吃一驚,倒不是因為宗設竟然真的從這裏撤退了,而是他撤退的速度竟遠在我的想象之上,組織二百多人馬上船可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偷眼看宋素卿也是一臉的驚訝!
“將軍何其遲也?”等我趕到岸邊,就見從船艙踱出幾人來,當中是一中年人,個子不高,身着漢人長衫,手持一把團扇,相貌平平,可舉止十分儒雅。
左首立花勘助,右手及身後眾人就連宋素卿也不認得。那中年人見我橫槍立馬站在陣前,團扇一指,用半生不的漢話朗聲笑道:“聞將軍堪與立花相敵,緣何進兵如此遲緩,讓宗某無緣與將軍一戰!”聲音不疾不徐,卻是鏗鏘有力,在海風中竟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顯然身懷不俗武功。這個教書先生似的漢子就是為禍江南的倭寇首領宗設?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聽他挑釁,我當然不肯示弱,便譏笑道:“你逃得快,卻怨我來得遲,想戰,下船便戰即是,在船上囉哩囉嗦什麼!”
“年輕人急什麼?有你這樣的對手,宗某高興還來不及,豈會吝嗇與你一戰?!”説話間,他從右邊那人端着的錦盒裏拎出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隨手甩出,也不見他使了多大力氣,那顆頭顱便已越過十幾丈的水面“啪”的一聲落在我的馬前,正是胡鏈的人頭。
“這樣的角,宗某不
興趣!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喔!”身後的大聲咒罵竟然壓制不住宗設的聲音,我心中已重新估算了他的實力,與以自己身體為武器來領導羣倫的宋素卿不同,宗設看來是完全靠着一身過人本領才坐上了首領的寶座,而能讓身手不在高光祖之下的立花勘助心甘情願地臣服於他,他至少有著名人錄前二十位的實力,甚至抗衡十大也大有可能,而他身邊據説還有漢人謀士,我又沒有自
的傾向,這樣智勇雙全的對手我實在不願再碰上,但宗設不除,不僅為禍江東,而且我和沈希儀也會因剿倭不利而使仕途變得坎坷起來。
“你不會失望的,死人又怎麼會失望呢!宗設,你的人頭暫寄在你脖子上,下次相遇,你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既然註定了要與他拚個你死我活,我就不能放過每一個可以削弱他實力和士氣的機會。
打仗最重錢糧,因為海令不可能長久執行,宗設只要有錢,補給就不會太困難,想斷了宗設的糧草,斬斷他和中土的走私聯繫最為關鍵,沈家商脈深厚,松江又有幾百裏的海岸線,宗設一旦與沈家建立了聯繫,必然大大有助於他的走私生意,而我則是要利用此次打了宗設一個埋伏的機會,讓他心生疑慮,從而離間他和沈家的關係。
當然,我也可以不顧沈家的背景抄了他,可如此一來,我和沈熠的良好關係就沒有了用武之地,物盡其用才是商場上的生意經,抄家該是最終的手段了。
月光下,宗設果然輕輕一皺眉頭,嘴裏嘟囔了句什麼,雖然距離太遠本就聽不到聲音,可我運足了目力,還是看出了他的
形。
“運氣?”身邊有宋素卿在,聽我鸚鵡學舌,她很快把它翻譯過來,我明白宗設心裏早有懷疑,此刻聽我隱約有意把一場埋伏説成一場遭遇,逆向思維的結果恐怕更把沈煌當成了細。
見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我一揮手,十幾枝鳥銃從隊伍中伸出,朝宗設齊過去。約十枚左右的鉛丸從槍口
而出,速度之快遠在唐門飛刀之上,就算與翌王弓
出的羽箭相比也不遑多讓,更可怕的是,我全力施展九天御神箭法,最多隻能支持三十枚羽箭,可每一個鳥銃手的鉛子袋裏就有一百粒鉛丸,雖然裝鳥銃的時間足夠讓我殺死他們十次,可十幾枝鳥銃同時對着我的話,我知道自己幾乎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然而鳥銃要形成戰法看來遠遠沒那麼簡單,且不説這些鳥銃手因為缺乏訓練而準頭奇差,就算直奔目標而去的那三粒鉛丸在行進了十幾丈之後,速度也不再那麼可怕,宗設和立花勘助都用刀把鉛丸給磕飛了,立花更是長笑了幾聲,似乎譏諷我在班門斧,然後聽宗設一聲令下,幾人退入船艙,大船豎起風帆,二十幾條長槳齊出,飛也似的朝大海深處駛去。
“下次?下一次的戰鬥又有幾個人能活下來呢?”聽着身後士兵的大聲咒罵,我心中一陣冷笑,只是臉上卻是誇張的神采飛揚,一場敗中取勝的反攻雖然沒有成為現實,可士氣卻要保留:“對,下一次決不會讓倭寇再這麼大搖大擺地溜走了。
不過,弟兄們,現在…是清點戰利品的時候了!”畢竟只有半個時辰的撤退時間,戰場並沒有被打掃的乾乾淨淨,十幾件兵器甚至還有兩具倭寇的屍體都被一心想立功的士兵們從隱蔽的角落裏搜了出來,當然,這中間我還曾聽到一聲興奮的呼喊:“大人,這裏還有個活人!”等接到沈希儀的將令而返回松江畲山臨時軍營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午後了。
“王大人,不要再狡辯了!我和沈大人在南匯嘴北抗擊着二百多倭寇,而能擊潰胡大人的兵少説也要五六十倭寇,宗設集團人數尚不足三百人…這可是王大人你親自提供的情報,黑石村怎麼可能近一百五十名倭寇?!分明是你想推卸失敗和逃跑的責任!”樂茂盛指着我的鼻子
憤道:“一百輜兵對一百五十倭寇,正面
手一次,只陣亡了三十七人,卻斬敵二十餘人,你以為那些輜兵是京營三大衞呀,那三十七名弟兄該是你望敵而逃的替死鬼吧!”
“樂大人,要不要我的輜兵和你的騎手打上一仗呢?”我冷靜地反
相譏道,心裏卻如同開鍋了一般,戰局竟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幾乎就在我接到沈希儀關於變化佈置通報的同時,留守南匯嘴北的樂茂盛部遭到了二百五十名倭寇的奇襲,好在樂茂盛的部下着實強悍,利用地形優勢頑強阻擊,付出了四十多人的代價後終於等到了全軍來援的沈希儀,倭寇以一敵二並沒落下風,雖然留下了三十多具屍體,卻得以從容向北撤退,沈希儀率部追擊八十里,結果還是讓敵人逃走了。
“宗設集團的兵力竟有五百人之多,是宋素卿情報不準,還是她有意騙我呢?”
“宗設攻擊具有相當大的目的,決不是一兩場偶然的遭遇戰,他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情報?”
“還有宗設部下可疑的騎兵,他哪兒來了那麼多戰馬?”疑問一個接着一個地湧上心頭,嘴上卻還要應付樂茂盛尖刻的指責:“對於宗設集團人數上的偏差,我承認我的情報有誤。”因為沈希儀後來參戰的緣故,我無法否認樂茂盛曾經面對的倭寇人數:“對於我的失誤,請沈大人責罰,不過,就此抹殺輜兵們的功勞,不怕士卒寒心嗎?”
“或許王老弟遇上的是倭寇的輜兵哩!”曾亮打着圓場道,他臉上並沒有太多沮喪,此番剿倭營全軍出動,唯一的一場完勝就是他所率的六艘蒼山鐵一舉擊沉了在小七島外遭遇的兩艘倭寇補給船,並且繳獲了兩萬多兩白銀,讓剿倭營蒼白的戰績上多了幾分亮。
“不要再吵了,我相信王大人的判斷。”沈希儀沉默良久,終於發話了:“樂大人,本人和你在南匯嘴北並沒有見到宗設,按照軍方的情報,那人該是宗設集團的三號人物近藤又兵衞。
所以,王大人在黑石村遭遇的很可能是倭寇的主力,也只有倭寇的主力才能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將胡大人擊潰。”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何況,對我來説,你們的爭論沒有絲毫意義!
軍方需要英雄,剿倭營的士氣也必須保證,所以樂大人堅守陣地的不動如山與王大人挽救輜兵的其疾如風和曾大人的侵略如火一樣,都將成為剿倭營的典範。
只是倭寇的實力大大超出我們事前的預料,我已經上報南京守備徐公爺,請他再增派五百兵。眾將則要深刻檢討此番作戰的經驗,以利再戰!”
“別情,照你的説法,輜兵的戰績一大半要記在你個人頭上,這樣的戰例對於大規模作戰來説,幾乎沒有任何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