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黯然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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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兮被申應仇拉得飛在半空中，風在她耳邊呼呼地刮過，令她的耳朵有些疼痛。看到被遠遠拋在後面的綠兒，恨兮不輕喊道:“停下。”申應仇聞言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她，眼神裏出一絲令人看得心疼的温柔。恨兮有些驚愕，這麼多年以來，這個申應仇一直默默在陪在她身邊，明知他的心意，可是，她卻自私地選擇忽略他眼中默默的情意而裝着不知。

今天的他分外不同，他竟然敢在楚王面前公開挑釁。申應仇看着她，出那麼微微一笑，這一笑令他美得有如妖一般，絕豔無雙，那幾乎透明的臉上寫着對恨兮的滿腔愛意來。

恨兮正準備説話，豈料申應仇卻以食指輕輕封住她的柵，微笑道:“不要説話，聽我説。”申應仇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走上前去。温柔的夜晚，和煦的微風，絕頂美麗的男女，美得彷彿一付畫，讓人慾醉。醉得的申應仇，可惜恨兮依然清醒。

申應仇並不看她，只是眼神透過黑夜，看着未知的方向，輕説道:“就讓我們這樣走吧，不要再回楚宮了。”恨兮身子一僵，這是她既害怕又嚮往的話題。人生如果真的能做到如此灑，那該多好啊。拋下一切，所有的恩怨情仇一概不管，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這只是她夢中才能做到的。這不可能！她深深一口氣，淡然一笑道:“我也想。”申應仇的身子輕抖，他最害怕的就是她的拒絕，他不能勉強她。可是他知道，如果她一旦拒絕他，那就代表他們兩人之間這種默默相處的局面已經結束了。她拒絕了他，那他只能黯然離開她的身邊，因為恨兮的個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會讓他再留在自己身邊。

申應仇動地轉過身子，雙眼放出一種瘋狂的光芒，大聲喊道:“他不值得你為他這樣活着，他不會珍惜你，不會相信你，他只會傷害你的。難道這樣你還要留在他身邊。”恨兮在寒夜中的身子有些微微發抖，因為她的心也在發抖，她已經沒有足夠的智慧來處理目前的局面了。她不知道該怎樣做才是對所有的人是最好的，而自己也能從中得到解。現在，連申應仇都在咄咄人，她有些崩潰地捂住雙耳，螓首亂搖，淚水下她的臉孔，低聲泣道:“不要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樣做了。”申應仇心疼地看着她，這是她第一次顯出她的無助與脆弱，原來堅強如她冷漠如她也會到害怕，到無助，就像一個弱不風的女子。

他突然伸出雙手把她擁在懷中，恨兮直覺地推開了她，因為她知道綠兒對他的情，綠兒對她比親姐妹還要親，她又怎麼能忍心對不起她呢？

被推開的申應仇有些受傷地看向她，看到她臉上又出愧疚的神情，不苦笑道:“對不起，是我太動了。”恨兮低聲道歉道:“不，是我太動了。”申應仇還是不死心地追問道:“現在準備怎麼辦？”恨兮茫然地望向遠方，苦笑道:“我不知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可是，依楚王的格又怎麼會輕言放手，躲避不是辦法。”

“我也知道，目前來説，只有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説。”一提到孩子，申應仇苦澀地把目光移向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她兩次生孩子都不是在宮中，都是躲避着熊貲的追蹤，如果不是這兩個孩子在，也許她與熊貲理不清的關係就能從此扯斷。

恨兮猶豫地望向他，輕輕提醒道:“綠兒還沒有回來，你去把綠兒接回來吧。”申應仇把眼光移向身後，果然還是沒有綠兒的影子，可是看到黑夜中如果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個地方，他還是不放心。他曾經放誓，除非他死，否則就不離開她身邊一步的。

“不行，這個地方不大安全，我不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恨兮出一臉擔憂，笑道:“可是，我還是不放心綠兒，要麼我去找綠兒。”申應仇攔住她的身影，斷然拒絕道:“不行，我既然擔心熊貲，也擔心姬符堅。”恨兮笑了笑回答道:“就是他們兩人又何妨，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不過我就是擔心熊貲把氣出在綠兒身上，那到時就糟了。”申應仇一想到綠兒在後面可能遭遇到的危險，臉上還是有着一絲擔心。

恨兮看到他的表情，温柔地一笑道:“去吧，趕快把綠兒帶回來，我在這裏等你。”申應仇一咬牙，還是搖頭道:“我們兩人一快去。”恨兮搖頭道:“我現在覺到有些累了，我想在這裏休息一下，等你們回來。”申應仇兩頭為難，看到恨兮臉上出的倦容，也不是忍心。她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太過勞累對她身體也是不好。終於他決定一個人前去找尋綠兒。

“那你坐在這裏休息一下，我馬上就回來，一個人不要亂跑。”恨兮撲哧一下笑了，嗔道:“沉默無語的銀髮閻王今天怎麼會變成了一個老太婆了。”申應仇看到她那一下，心神不一蕩，心中一喜，身子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看到他消失的身影，恨兮還在微笑的臉孔迅速回復黯然，低嘆一聲道:“對不起，申大哥，我騙了你，我這個人是禍水，留在任何人的身邊，都只會令人痛苦，所以我走了，希望你和綠兒兩個人能終成一對，那也是我最大的心願了。”申應仇一路狂奔，突然看到前方一個黑影迅速來到跟前，他仔細一看，原來就是自己前來尋找的綠兒。

綠兒也是一驚，原本黯然失的臉上頓時浮起一絲希望，她大叫出聲，身子迅速撲到他懷裏，臉上下了晶瑩的淚水，低泣道:“我還以為你們拋下我不要我了，我以為你們兩人就這樣走了。”申應仇心中有過一絲歉疚，其實他真的是想拋下她，和恨兮遠走高飛的。他伸出手來，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低語道:“我們快走吧。你姐姐在前面等我們。”綠兒一掃剛才的頹廢，嫣然一笑道:“好，別讓姐姐久等了。”兩人迅速來到剛才恨兮在等的地方，看到空無一人時，申應仇臉然一變，恨兮已沒有蹤影了。

綠兒也是一臉驚怒，心中猜測種種，熊貲與鬥泊比還是呆在破廟裏，依速度看來不會是他所為。最大的可能就是姐姐自己走了。

申應仇有如一隻受困的獅子，在原地到處尋找，突然看到前面一塊白的絲巾正醒目地擺在樹枝上。

他拉下來一看，原來就是她留在上面的話。只見上面定着幾行字:我走了，你和綠兒其實是天生一對，希望你能好好待我最為心愛的妹妹，不要再找我，去過你們自己的生活吧。恨兮留！綠兒也是一臉蒼白地看着絲巾，心中卻閃過一絲温暖，姐姐一直是知道她的心意的。可是沒想到她竟然選擇遠離他們，而來成全她。一想到她的安危，令她有些焦慮，目前的她沒有容身之所，而楚王一定會天涯海角地到處尋找她，那她一個人豈不是要過躲躲藏藏的生活。她又於心何忍，讓她受着如此大的苦難。

申應仇輕輕閉起雙眼，拿着絲巾的手陡然垂下，終究她不是選擇他，她選擇了她的自由，她一個人遠走天涯了。他在風中的身子輕輕抖着，綠兒有些擔心地看着黯然無語的師兄，這個打擊對他有多大，她不想也知道。他的反應令她有些害怕地低喊道:“師兄。”申應仇應聲回過身來，彷彿不認識她似的地看着她，語無倫次地喃喃説道:“她騙我，她騙了我，她走了，她終於還是走了。”綠兒瘋狂地搖晃着他的身體，企圖把他搖醒，大喊道:“你就讓姐姐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吧，這是姐姐自己的心願，你不是還有我嗎，我會永遠守在你身邊的。你看看我呀，我是綠兒呀。”申應仇回過神來，看到哭得有如淚人的綠兒，心中一震，這樣的綠兒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今天晚上他就看到了兩個女子的崩潰，讓他的心靈有些微微震憾，平時堅強的兩個女子卻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嘩啦。

申應仇彷彿也有些崩潰了，邊退邊喊道:“不，我不甘心，你要去找她。”綠兒衝到他面前，雙眼圓睜着看着他，冷冷一笑道:“那你和熊貲還有姬符堅又有何區別。”這句話彷彿一大，打得他一呆，是呀，這樣糾纏她，對她來説可算是練獄嗎？她只是一心想要過清靜無為的生活，如果真的愛她，就只有默默祝福她。

綠兒憐惜地看着他呆愣的表情，有如哄小孩子似地説道:“我們先走吧，等一下熊貲馬上就會追上來的。”申應仇沒有説話，他的思想已經沉浸在失去恨兮的懊悔當中，只是任憑綠兒拉着他的手走向了樹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