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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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特不説話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安雅各布，只能看向林臨，以長輩的口吻問他:“林臨，你來我們家已經有一年了吧？這在一年裏，我們家待你如何？”

“很好。”林臨如實回答。

“那麼你就當回報我們，暫時先別追求德萊文行嗎？至少五年內不要追，德萊文也向我表示過他不會放棄尋找小恩的，如果五年後他依舊找不回小恩，而到時候你還想追求他，我不僅沒有意見，還會幫你。”林臨沉默了，他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杯子裏的茶，一顆小氣泡從杯子底部漂浮了上來，並無聲的破碎了。

林臨冷靜的抬起了頭，反問萊特:“父親，你認為人生一共有幾個五年？未來是充滿不確定的，搞不好我明天出門就會被掉下來的花盆砸死，所以比起展望未來，我更喜歡活在當下。”林臨這番話等於變相拒絕了萊特的要求，五年太長，他雖然等得起，但沒那個耐心去等。

萊特沒想到林臨居然不同意，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有些喜歡林臨了，十幾歲的雌沒有幾個能像他這麼坦然，還有膽量拒絕身為父親、同時也是部落酋長的自己。

此時雅各布略平靜下來了，他皺眉看着林臨:“你對德萊文是認真的？”

“認真的。”林臨用力點頭。

雅各布的目光尖鋭起來:“那麼，假如我兒子雅恩回來了，你會退出嗎？”林臨與雅各布對視，平裏相處甚是和諧愉快的兩人此時卻彌散着敵對的氣息，許久之後，林臨選擇放柔態度。

沒辦法，雅各布是他爹啊。

“我…我不知道。”林臨的手揪緊了褲子，眼底閃過濃濃的複雜:“但我…一定會覺得不甘心！”雅各布笑了，帶着嘲諷的:“好自私啊…”一直坐在旁邊的萊頓見林臨和雅各布爭執起來，他很焦慮，一會看看林臨，一會看看雅各布，覺得他身為這個家庭的一份子應該做點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緩和氣氛。

萊頓想了又想，試着和林臨商量:“林臨哥，若你嫌五年太長，那麼三年行麼？三年總不長吧？”林臨看向他，提醒道:“去年秋天你便跟我説的三年吧？如今都快一年了，你又給我來個三年？”萊頓被林臨這麼一提醒，才想起去年德萊文剛剛回部落時，林臨某天從澡堂裏出來，便跟他坦白他要追德萊文，讓他幫忙，他當時拒絕了，只跟林臨表示如果小恩三年未歸，他才願意幫他。

萊頓被林臨堵的啞口無言，林臨又看向坐在那兒的雅各布和萊特，終究不想毀了他和他們的父子關係，只得無奈的選擇退讓。

“這樣吧，我兩年內不追求表哥，這大概是我耐心的極限了，兩年內，如果雅恩回來了，我就…我就…退出！如果沒回來，我再開始追表哥。”林臨説完伸出雙手想去握雅各布的手:“這樣好嗎？爹？”雅各布卻用力甩開了林臨的手，表示他的不滿和忿恨。

他都退讓了，結果還是不願嗎？林臨目光一黯，他長嘆了口氣，緩緩説道:“其實我完全可以揹着你們偷偷追求表哥的，甚至都打算好了不管你們怎麼想，我都要公開追他，但是我最終選擇了退讓，因為我早已把你們看做了我的家人…”

“既然你把我們看做家人，你更不應該對德萊文抱有想法！”雅各布大聲打斷林臨的話，又動了起來:“如果你真把我們當做家人，你就不會讓我們傷心為難！”林臨被雅各布這麼吼，也有些火了:“那麼我就應該壓抑自己的情嗎！我就應該為了你們灰暗了自己的人生嗎！我就只能像個可憐蟲一樣躲在黑暗的角落裏暗戀德萊文嗎！很抱歉！我並沒有那麼無私！”林臨覺得以雅各布現在的狀態，他是沒法跟他談的，於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着自己平和下來:“爹，父親，我先回屋了，你們放心，我既然説了接下來的兩年不追求他，我就會遵守諾言。”林臨説完便往他房間走，不想雅各布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出去，我沒有你這種養子。”這種，是哪種？林臨自嘲一笑，他開這個家庭會之前還信心十足的認為雅各布和萊特不會將他趕出去，沒想到立即就打了自己的臉。

對我到失望嗎？也對，自己收養的孩子卻想搶走親生兒子的愛人，不接受也能理解。

林臨轉身，連東西都不拿，直接就往大門走。

“林臨！回來！”萊特見林臨居然真走，當即威嚇一聲:“你爹氣頭上才這麼説的，你別跟你爹較勁！”林臨在門口站了一會，依舊開門出去了，帶着一股倔強。

“林臨哥！”萊頓立馬追了出去，在門口拉住了林臨，一臉焦急:“天都黑了，你一個雌出去太危險！”林臨藉着屋內的昏暗燈光目光復雜的看着萊頓，繼而灑一笑:“我林臨可不是一般的‘雌’。”林臨説完把萊頓推回了屋子裏:“回去吧，別忘了你可是支持你親哥的，男子漢大丈夫，即做出了選擇就要堅定的走下去。”林臨推的用力，萊頓這八歲的小獸人居然被他推倒在了地上，等他再一次急匆匆的追出去時，黑壓壓的街道上早已沒了林臨的身影。

“林臨哥！”萊頓對着空無一人的街道大喊，然後無措的回頭去看萊特:“父親！林臨哥不見了！怎麼辦？”

“鎮定一點。”萊特教訓着年僅八歲的兒子:“你的鼻子是白長的嗎？順着他的氣味追蹤，他是雌，跑不了多遠的。”萊頓恍然大悟，連忙對着空氣深深一嗅。

清新幹淨的氣味，如芳草一般。

萊頓目光鋭利的看向東方，變幻成一隻小獅子飛快的順着氣味追去，然而…

街道上，林臨的馬甲上衣落在地上，氣味到此中斷。

萊頓變回人形蹲在地上，拿起林臨的衣服往四周張望，又慌了。

跟丟了，怎麼辦？萊頓茫然無措，他的腦袋裏晃過林臨那張清秀的面龐，還有他那輕鬆自在的笑容。

“今天玩的開心嗎？”

“嗯，就是西西里都不理我。”

“他本就不擅長跟獸人接觸，慢慢來吧，追一個人可以很容易，但也可以很難，容易的話自然很好，難的話也彆氣餒，就當在玩戀愛攻略遊戲了。反正我已經打算追求德萊文了，雖然很捨不得西西里，但肥水不外人田，我就便宜你這小子，幫你追他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林臨是説話不算話的人嗎？不過你自己也要努力，別想着關靠我，我就起個牽線作用，成不成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是！”

“謝我。”

“謝謝林臨哥！”

“嘿嘿。”傍晚兩人的對話還歷歷在耳，萊頓的目光陡然堅定了起來，他握緊了手中的衣服，着自己冷靜下來。

林臨哥會去哪？萊頓低頭思索，然後有了頭緒，抬腳便往德萊文家的方向跑去。

等萊頓跑走之後，一户人家的院子裏翻出了一個人影。

“蠢弟弟。”人影低笑一聲，水珠不斷的從他身上滑落，為了消除掉身上的氣味，他不得已用朋友家的水缸把自己淋成了落湯雞。

“抱歉啦，盧克，回頭送吃的給你呦。”人影對着那棟石屋輕聲説道，赤着上身帶着一身的水往南北方向跑，他的私人小屋所在的方向。…燈光昏暗的石屋裏，雅各布撲在萊特懷裏低泣。

“萊特，我是不是做錯了？”雅各佈滿臉帶淚的嗚咽，悲傷的不能自已:“可是我真的好怕！我怕德萊文如果喜歡上了林臨，他就不會再想着去找小恩了！如果連他都放棄小恩了…小恩就真的回不來了…”萊特一手抱着雅各布，一手撫摸着他的腦袋，神情無奈，儘管他做了多年的酋長，可是卻處理不好自己的家事，實在無能。

“你沒有錯，林臨也沒有錯，只是這個世間就是如此的複雜，很多事情不是判斷了對錯就能解決的。”萊特捧起雅各佈滿是淚痕的臉，目光柔和:“林臨都退讓了，我們做長輩也別太固執，他才十八歲，正是處於情豐富又容易衝動的年紀，而他又尤其愛玩鬧，對他而言願意忍耐兩年真的很不容易了，所以，就按他的話來吧，好嗎？”雅各布咬緊了下:“可是小恩…小恩喜歡德萊文…那孩子最喜歡德萊文了…”萊特低嘆一聲:“接受事實吧，小恩已經被拐走了。”雅各布的眼眶裏又溢滿了淚水，已為人父多年的他卻像個孩子一樣嚎嚎大哭了起來。

萊特憐惜的抱緊了自己的愛人，他帶着細微魚尾紋的深邃雙眼看向大門口，眼底透出了擔憂。

都這麼久了，為什麼萊頓還沒有把林臨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