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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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汽車絕塵而去，雲湛轉動輪椅向立在店門外的紫身影靠近。

“為什麼不進去等？”目光接觸到那張冷得有些泛紅的臉，他微微皺眉。

“我也才來不久。”容若雙手在大衣口袋裏，跟在他身邊，一起進入料理店。

穿和服的年輕女子上完菜後，輕巧地退到門外，小心翼翼地關起推拉門。

“前兩天聽説這家的料理很好，所以想來試試。”容若去大衣，盤腿坐下“你要不要嚐嚐這個魷魚卷？”她指着一碟壽司問。

雲湛坐在輪椅上，看着光潔的地板，和對他來説明顯偏矮的低方桌，淡淡點頭“隨便吧。”

“看樣子，味道應該不錯。”

“你以前也很喜歡。”

“什麼？”用筷子夾住壽司的手一頓，容若抬起頭。

“我是説，你以前也很喜歡本料理。”雲湛重複了一遍，面平靜，深深地看着她。

“是嗎？”神間掠過一抹複雜，容若繼而笑道“也許，失憶與否，人的喜好都是不太會改變的吧。”

“大概。”雲湛目光掃過掛在一旁的她的大衣“就像現在，你仍穿紫的衣服。”容若再度一怔。她抬頭看向雲湛——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她談起過去的她。

“看來，你對我的喜好記得很清楚。”

“這些事情，想忘記也不容易。”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很早就想問你。”

“什麼？”

“我和你，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開始的？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情好嗎？”問完，容若放下筷子，面對雲湛，跪坐在地上，牢牢地看着他。

接收到她的目光，雲湛閉上眼睛，片刻後，再睜開，與她對視着，平靜地開口:“我們是在五年前認識的。”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他面對着容若偽裝得完美無瑕的帶着疑惑和好奇的表情，看着她用認真的神“期待”着他的敍述，心口湧上一陣隱約的刺痛。

容若安靜地坐着，聽雲湛回憶過去的事情。

她當然記得，與雲湛第一次相遇，是在她當時所在的廣告公司老闆的慶生宴上。那一晚，他出現的時候，立刻成為全場唯一的焦點。如同一個光芒四的光源，只是冷冷地站在那裏，便足以引眾人的目光——一個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子，這就是她當時的覺。只是她沒想到，後來自己竟會因為喝了酒，在宴會廳的門口，直接醉倒在正好經過的他的身上，進而被他送回家。

就這樣，他與她，相識。

與雲湛的初遇，包括那之後三年的點點滴滴，恐怕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其實，她真正想知道的是，雲湛究竟如何看待那三年的情。她想聽他親口説出，她在他的心中到底處於什麼位置。

“我想，很多時候一段情的開始，不一定需要什麼特定的理由。”雲湛靜靜地坐在輪椅裏，半邊側臉陷在淡黃燈光的陰影中，顯得晦暗不清。

他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可是對於容若，她在五年前那個充斥着雲鬢香影的夜晚，毫無預兆地撞進自己懷裏，也許從那一刻起，他便被她引了。

他從來都是情淡漠的人，可是那一晚，當他看見她眉目間的寧靜，以及那雙濛的眼中動着的温和似水的光芒時，他突然很想永遠擁住這個柔順纖細的女人，和這個女人帶給他的莫名的平靜和温暖。

然而，這些，他卻從沒有告訴過她。

如果沒有兩年前的事故，也許如今，她已經成了他的子。

只是，事世終究不能盡如人意。

雲湛突然沉默下來，似是在考慮接下來的話，但看在容若眼裏，卻帶來一陣心慌——她害怕他會最終説出讓她失望的答案，畢竟，在她眼中，他對她的情，遠遠不如他對雲昕來得深。

“是我錯了。”她忽然開口。

“什麼？”雲湛看着她。

“你説得對。”容若笑道“也許我剛才就不應該問你那些問題…如何認識，為何開始，情又是如何，這些，其實早就已經成為過去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説，知道與否，也許並無太大區別。所以，你就當我沒問吧，不用再回答了。”她伸手拿過酒杯，垂下眼睫，慢慢地啜了一口清酒。

扶在輪椅上的手倏地收緊“是嗎？已經成為過去了嗎…”

“是啊。”她低頭看着微微晃動的杯中體“對於我來説，現狀更為重要。”

“…”雲湛轉開臉，微閉着眼睛承受着心臟處突然襲來的悶痛——原來，那些一直留在他記憶深處的東西，不但一直在被容若刻意遺忘，甚至，已經成為了她口中毫無意義的“過去”修長的手指狠狠地握着扶手，壓抑着正在慢慢上湧的不可遏止的一絲悲哀。

“…其實一直很想問你，現在，你還對我有覺嗎？”放下酒杯，容若抬起頭，還沒來得及漾開的笑意僵在邊“你…”燈光下，那張英俊卻蒼白的臉讓她不自地往前移了移。

不動聲地暗暗深了口氣，雲湛睜開眼睛，平靜而幽暗的眼眸深不見底“現在…如果我説有呢？”話音一落，放在桌上的手不易察覺地僵了半秒“如果是，那我當然很高興，也很榮幸。”笑容掛在眉邊眼角，容若卻下意識將臉微微側開，避開對面灼人的視線。

這樣的動作落在雲湛的眼底，他靜靜地看着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黑眸中掠過幽冷清寂的光。

他在等，等着對面的女子何時才能下她的偽裝，等着她揭開真正的目的。

典雅的和室，安靜而温暖。

四壁上繪得美真的櫻花，一一映入容若清澄的眼中。

只是，她的心，卻因為雲湛的答案變得惘一片——甜與苦澀隱隱織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