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南下之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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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頭堡建於一塊巨石之上,從平地向堡內進攻,必須要沿着巨石形成的斜坡向上仰攻,這段斜坡雖然並不陡峭,可是足有三、四百步,且沒有任何掩護,正是天然的阻擊陣地。

大周軍在狹窄的馬頭堡前本無法展開,三萬人馬擺出了長長的長蛇陣,正對馬頭堡的大周軍不過二千人,這樣的人數比不足以抵銷馬頭堡堅固陣地帶來的防守優勢。

侯大勇抵近了馬頭堡,在斜坡起始段站住,抬頭打量着馬頭堡,只見北漢軍軍旗在馬頭堡上風招展,在馬頭堡左側,還飄着一面大旗,上面是一個大大的篆書“劉”字。

侯大勇望着有“劉”字的旗幟,問道:“這是不是劉繼業的部隊。”錢向南的軍情營早已把出師磁州的北漢軍情況打探清楚,封沙自然心中有數,迅速答道:“正是劉繼業的人馬。”馬頭堡上的北漢軍人頭攢動,幾名將軍模樣的人對着堡下指指點點。

石守信曾經跟隨着張永德多次到過馬頭堡,他猛然間有些不好的預,就提馬上前道:“侯相,馬頭堡裝備着三架牀弩,若沒有被破壞掉,這裏就在牀弩的程內,請侯相稍稍退後一些。”馬頭堡上,滿臉大鬍子、長相獷的北漢軍指揮使劉繼成,用手搭在額頭,擋住秋天少有的陽光,觀察着馬頭堡前的大周軍。

搶佔馬頭堡的北漢軍是北漢軍的前鋒營,前鋒營指揮使劉繼成是北漢軍統領劉繼業的心腹愛將。兩人雖然名字相近,卻並不是親戚。也正因為名字相似,劉繼業才把劉繼成選到了親衞隊,劉繼成很快就用實力證明的劉繼業的選擇極為正確。

劉繼成身邊的副指揮使吳徵道:“大周軍的增援部隊人數不少,看樣子有三萬多人。”馬頭堡上只有一千北漢軍,吳徵的底氣明顯不足。

劉繼成彷彿沒有聽到吳徵的話。他凝神看了一會,忽然有些興奮地道:“今天撞大運了,斜坡處的一羣人都身穿玄甲。看模樣是周軍將領,這麼多周將圍在一起,裏面肯定有一個是大魚,就是最中間的那名玄甲漢子,其他人紛紛均和他説話,説不定此人是周軍大將。你趕快讓兒郎們把牀弩準備好,我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劉繼成率前鋒營一千軍士數百里奔襲,為了行動方便,沒有帶牀弩、投石機等重武器。他們在奪佔了馬頭堡之後,找到了大周守軍三架被破壞的牀弩,幸運的是其中一架牀弩損傷輕微。稍稍修復之後就可以投入使用。

吳徵心裏有些猶豫,若真是殺了周軍大將,在周軍的報復下,只怕前鋒營一千人都要把命搭在馬頭堡。

劉繼成十分了解吳徵,見他有些遲疑,就瞪大眼睛道:“你快去,周軍要增援磁州,就必須從馬頭堡經過,這一場血戰免不了,人先馬,擒賊先擒王,我們殺了周軍大將,可以奪其士氣。”劉繼成和吳徵在一起搭擋有好幾年了,最先兩人都是小兵,隨後劉繼成當了伍長,吳徵就成了伍長的跟班,隨着劉繼成職務的升高,吳徵也始終是劉繼成的副手。

劉繼成膽大包天,指揮作戰很有一套,北漢雖然是契丹的附屬,由於契丹軍時常進入北漢境內打草谷,北漢軍和契丹軍時常小規模手,前鋒營一千人,正好適合與契丹軍搞摩擦,一來二去,前鋒營在契丹軍中都有了威名。

劉繼成大大咧咧,最討厭瑣碎事務,吳徵似乎天生是劉繼成的副手,他膽子不大,卻是心細如髮,前鋒營的諸多具體事務都是由吳徵在持,不打仗的時候,劉繼成時常把部隊丟給吳徵,自己到營外去快活。

兩人在一起相得宜彰,把北漢軍的前鋒營打理的兵強馬壯,成為劉繼業手中最為悍的人馬之一。

馬頭堡前的侯大勇似乎對“劉”字旗很興趣,石守信提醒了一遍,侯大勇還沒有反應,石守信有些着急地道:“侯相,你是大帥,不應輕易涉險。”侯大勇這才從思緒中走了出來,他用讚許的眼光看了看石守信,一邊提馬繮,一邊道:“劉繼業是一員猛將,顯德元年,我曾經和他過一次手,他居然能在黑雕軍的包圍中衝了出來,而且還傷了兩個校尉,此人我很興趣。”石守信不有些納悶,北漢劉繼業雖然有些名氣,可是大周朝勇將如雲,劉繼業實在也算不了什麼。

侯大勇當然不能明説他對劉繼業興趣的真正原因,這幾年,軍情營加大了對北漢的滲透,在前不久,軍情營完成了對北漢軍情報收集工作,北漢所有高級將領的家世、格、特長和缺點,已被軍情營編輯成冊,劉繼業的家世自然也在其中。

“劉繼業,本名叫楊重貴,父楊信,為麟州大族,後漢時佔據麟州自稱刺史。楊信歸附後漢之時,為了結當時任河東節度使的劉崇,派年幼的楊重貴到了太原,年少英武的楊重貴很受北漢劉崇看重,以楊重貴為養孫,改名為劉繼業。劉繼業以驍勇著稱,以功升遷到建雄軍節度使。”當時,侯大勇至少看了五遍這一條記錄,看完之後自嘲道:“原來劉繼業就是楊繼業,沒有想到楊老令公如此的年輕。”在馬頭堡前,侯大勇看到了飄揚在堡上的“劉”字大旗,又讓他想起了傳千年的楊家將故事。

侯大勇剛剛掉轉馬頭,就聽到馬頭堡上“嘣”的響了一聲,一隻大的弩箭向着侯大勇飛了過來。侯大勇後背對着馬頭堡,他太悉牀弩的聲音和速度。沒有回頭,直接翻身滾下戰馬。

侯大勇身後是親衞羅青松和林中虎,此時林中虎並未掉轉馬頭,他聽到牀弩之聲,立刻不假思索地出長刀。當大的弩箭呼嘯着來之時,林中虎對着弩箭的方向,猛地揮刀橫擊。只聽得“呯”的一聲巨響,長刀已經砍在了弩箭箭桿上。

牀弩弩箭衝力極大,林中虎這一刀砍在了弩箭的正中,但是弩箭衝勁不減,只是稍稍偏了方向,這一偏卻使弩箭正中侯大勇坐騎“風之子”的頭部。只聽得“風之子”長嘶一聲,竟被釘在地上。

石守信、封沙等將都已經嚇得面慘白,羅青松俯身把手伸向侯大勇,侯大勇稍一借力。躍上了羅青松的戰馬,戰馬帶着兩人迅速離了牀弩的程。

就在眾將身後退出牀弩的程之時,一匹戰馬向着馬頭堡急奔而去。他沿着斜坡很快就接近馬頭堡,三枝鵰翎箭如閃電一般撲向馬頭堡。

站在馬頭堡上的劉繼成眼疾手快。一側身,一枝鵰翎箭從臉側掃過,箭簇已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劉繼成身後的兩名親衞就沒有這麼幸運,慘叫頓起,兩人臉上各自着一枝鵰翎箭。

馬頭堡上的北漢軍歡呼聲剛剛落下,大周軍的歡呼聲就響了起來。

在馬頭堡立威的箭手正是黑雕軍中第一神箭劉黑彀,他從靈州到了大梁以後,如龍困淺灘,難得有一顯身手的機會,這一次見到侯大勇遇險,立刻上前用準的箭法向北漢軍還以顏

劉黑彀神箭驚人,馬頭堡上的北漢軍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想到還擊,愣愣地看着在堡前的劉黑彀,等到劉黑彀掉轉馬頭,瀟灑地衝下斜坡,堡上的北漢軍這才醒悟過來,紛紛向下箭,劉黑彀已經迅速離開了箭程。

石守信由衷地讚道:“劉指揮神箭無敵,真乃后羿再生,軍中恐怕只有馬仁禹才有如此神箭。”劉黑彀聞言只是驕傲地一笑,掛好長弓,就回到侯大勇身後。

“風之子”被牀弩弩箭釘在地上,已殉命多時,幾位軍士頂着步兵大方盾,駕着一輛運糧車,這才把“風之子”抬了回來。

馬頭堡的牀弩發一箭之後,已受到破壞的扳機再度損壞,沒有辦法發,劉繼成臉上了一串鮮血,此時他已經收斂了輕視之心和僥倖之心,下令道:“各隊作好敵準備,堡下的軍士隨時準備向上運送擂木和石塊。”劉繼成做好了與周軍拼死一戰的準備,但是周軍卻遲遲沒有動作。

侯大勇蹲在“風之子”身邊,這頭強壯的戰馬已經耗盡了生命中最後的能量,大睜着眼睛躺在地上,侯大勇就如往常一樣,一遍遍地撫摸着“風之子。”當侯大勇站起來之時,眾將都屏聲凝神,準備向馬頭堡發起進攻,侯大勇沉默了一會,做出了一個令眾人驚訝的決定:“各軍身後退,安營紮寨。”新營寨裏,石守信、王騰驤、封沙、王彥升、光紫駝都全身披掛坐在下首。

“馬頭堡建在巨石之上,在堡上可以俯瞰堡下的一舉一動,很難用火葯炸開堡上的圍牆,軍士們強攻必然會付出慘重損失。”

“從今天實地看的情況,馬頭堡內部的面積不大,我們只要在堡前放上數十架投石機,用石彈和火彈輪番進攻,不出幾,堡上就無可戰之兵,馬頭堡不攻自破。”

“這是戰前議事,眾將有何良策或異議儘管提出來。”眾將都是老兵油子,心裏不斷地琢磨着侯大勇的提議。

王騰驤最先提出異議“侯相之策可謂是攻破馬頭堡的萬全之策,只是我軍北上增援並沒有想到要攻打堅城,所以後軍中只有十架投石車,十架投石車不能完全覆蓋馬頭堡,若此時從大梁城調來投石車,恐怕要經過半月時間才能到,半個月的時間,不知磁州守軍能否頂得住叛軍的瘋狂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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