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廬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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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一早,葉棠花就爬了起來,令人服侍着梳妝。

青絲綰就垂鬟分肖髻,一縷髮尾垂在肩頭,頭上戴着一邊兒帶了一支金累絲鳳頭銜珠步搖另一邊兒帶着一支梅花竹節碧玉簪,又裝飾了幾許堆紗花,略施粉黛,輕點朱,淡掃蛾眉,一番妝點後便成了個清麗俗的美人兒。

她上身着茜彩繡百蝶穿花織金錦大袖衣,間雲紋束帶束着一條雪青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外頭罩了妝緞狐肷褶子大氅,打扮的既穩重又不失年少女子的清純。

今天過節,魯秀兒也起了個大早,收拾的整整齊齊告假回家。她略妝點了些,頭上綰着隨雲髻,帶着一支鎏金蓮花嵌寶簪,外頭是一身深青底子滾邊團花紋樣半袖長衣,裏頭穿着白底繡金團花紋樣雨絲錦深青窄袖小襖,藕荷緞灑花綠草百褶裙,懷裏抱着昨葉沐氏賜下的節禮,笑着從外頭走了進來。

葉棠花業已收拾停當,見魯秀兒進來,回頭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不由得笑道:“也還不錯,只是時間趕了些,到底做的有些不經心,瞧着倒還合身,只是花樣兒不細緻。”魯秀兒抿着一笑:“這就不錯了,都是夫人的恩典,知道我沒帶衣服來,特特的叫了估衣鋪的裁縫來上門兒,説了好些記不住的名目,幾個裁縫忙了三四天才趕出這麼一身兒來,夫人叫我今兒穿了先回去,過些子其餘的衣裳也就做好了。夫人小姐到底是仁厚,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穿這麼緻的衣裳。”葉棠花笑道:“秀兒姑娘畢竟是做教習的,母親自然不能怠慢了去,這是理所應當,原不是什麼仁厚不仁厚,秀兒姑娘今兒就先回去跟家裏人樂呵樂呵,明兒再來也使得。”魯秀兒笑着應下了。

送走了魯秀兒,葉棠花也該出門了,一出門就碰上了葉遠志站在門口,便站定了盈盈一福:“女兒見過父親。”葉遠志拈鬚看着葉棠花:“是棠兒啊,起來吧。方才從你這兒出去的那人是誰瞧着怎麼面生呢”葉棠花一愣,繼而想到可能是出門的魯秀兒被葉遠志撞見了,由不得蹙了眉頭:“是女兒前幾請的茶師,帶回來給父親見過的,怎麼了”葉遠志原來在京城的時候身邊只有葉沐氏一個,去了江南身邊又只跟着李姨娘一個女人,從前李姨娘年輕貌美,手段又高,葉遠志自然沒生出什麼別的想法來,可這麼多年過去,李姨娘孩子都生了一堆,自然不必年輕時,葉遠志常年身邊圍着兩個三十有餘的女人,時間一長未免貪圖年輕女孩兒的顏

尤其如今,李姨娘被他送去家廟,葉沐氏不得他心意,他有意再提攜一個姨娘,可府裏的丫鬟早已看膩,李姨娘和葉沐氏又一個賽一個的醋大,他這心思也沒個成真的機會。因此葉遠志一個人睡的時間倒多了不少,他一個三十餘歲的男子夜夜獨宿未免無趣,昨夜便翻覆着睡不着,因而起了個大早在府內走走散心,剛走到女兒院子門口就見一個秀氣女孩兒走了出來。

那女孩兒算不得絕美,若是李姨娘和葉沐氏年輕個二十歲,女孩兒連這二人頭髮絲兒都及不上。可如今李姨娘和葉沐氏雖保養得好,也有些美人遲暮的意思了,而這女孩兒卻是年輕秀麗,況又一臉盈盈的笑意,愈發顯得眉目動人,看着便叫人喜歡。葉遠志站在門口看了半天,硬是看得有些發痴了,耳邊聽見女兒的請安聲才回過神來。

他咳了咳,點點頭:“原來是她,那燈火昏暗看不清楚,我還道怎麼一大早的有生人來呢。棠兒你呢這一大早的打扮成這般模樣,是要去哪兒”葉棠花揚了揚手中上元信箋:“女兒赴約。”葉遠志點點頭,又皺起眉來:“誰的約他約你同遊,怎的不來接你,反倒要你赴約你是尚書女,如今又是二品縣主,斷不能讓那些小門小户的邀了去,反辱沒了葉家門第,若是般配不上的,寧可不去橫豎你如今才只十三,多等兩年也不妨”葉棠花只笑了笑:“父親大人放心,只有棠兒配不上那人的,沒有那人配不上棠兒的道理。”葉遠志咳了咳:“你也忒不把爹爹的官位放在眼裏了憑他是哪家公子,也沒個這麼狂妄的,你倒是説説,到底是誰”葉棠花不語,只把信箋打開,把底下的戳子亮給葉遠志看了一眼。

葉遠志略一瞧,登時臉一變:“這、這”

“父親大人心裏有數就好,切莫出去胡説,也別張揚,是福是禍尚且説不準。”葉棠花將信箋納入袖子裏,輕聲道。

葉遠志面如土的點點頭:“為父知道了,你且去吧,記着凡事慎重,切不可胡亂説話,沒得阻了為父的前程”

“父親放心,棠兒都省得。”葉棠花翩然一笑,轉身出門。

葉遠志思及方才看到的印戳,只覺心跳都有些加快了,雖則尺寸小了些,但那鬼畫符他看慣,怎麼會不認得想來是那人的私印了葉棠花出門上了馬車,照着信箋上的地址吩咐車伕去了一家有名的酒樓,醉仙樓。醉仙樓是南燕富户朱家的產業,在南燕各地都有分店,而總店就在京城。

醉仙樓一樓一排一排擺着尋常飯桌,二樓三樓則是雅間兒,因為醉仙樓的雅間兒較多,所以也成了上元燈節男女相見的常選地界兒。

此刻,葉棠花就坐在三樓臨窗的一個雅間兒內,等着那赴約的人。

她坐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樓下有人打簾兒的聲音,緊接着有腳步聲走近,最後是有人輕叩門扉的聲音。

“進來。”葉棠花指尖都沁出些汗來。

那人彷彿輕笑了聲,而後才推門而入,葉棠花早在開門的一瞬就站起身來,拜了下去:“清商參見”

“好了,難得出來一趟,別跪來跪去的,豈不掃興起來吧。”那人輕笑了聲,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坐下,端起桌子上的茶壺斟了一杯飲下:“事情太多,出來的晚些,棠兒許是等急了”葉棠花立起身來,在那人對面坐下,笑了笑:“棠兒也是才來不久,哪裏稱得上着急。説起來,您今個兒怎麼想着湊這等熱鬧了上元佳節,宮中就不飲宴嗎”在她對面,祁敬之一手支頭,輕笑道:“年年飲宴,有什麼趣兒今年我跟皇后説了,前朝不設宴,讓百官回家團聚,後宮裏她領頭兒就是了。前兩天聽皇后説毓兒上元節要出宮,我想着連毓兒都能湊這個趣兒,我怎的就不能就打了這個主意,想着棠兒還小,許是能有空吧。説起來,棠兒今年可收了旁人的信箋麼”祁敬之問話,葉棠花不能撒謊,只得笑了笑:“是,收了幾封。”祁敬之看上去臉有點僵,但很快讓笑意掩了去:“是嗎看來我是礙了棠兒的事了呢。”

“沒有的事兒,全是親戚給撐場面的,許是怕棠兒明天一封沒有,説出去丟人吧。”葉棠花哪敢説祁敬之礙事,想了想,扯了個還過得去的理由來。

這幾封信箋算起來還真都是親戚家的,祁毓祁之沐明誠自不必説,鳳九歌母親是大長公主,硬算起來也沾親帶故的,宋之博更是她的表姐夫,若説是親戚家給撐場面,也有幾分可信。

祁敬之笑笑,點了點頭:“原來是這般,想來威遠侯府有人寫了”葉棠花點頭:“有一位表哥寫了。”祁敬之摩挲了下手裏的杯子,笑道:“出來的有點兒急,還沒吃飯呢,要不要點些什麼墊一墊”葉棠花也是沒吃飯就出來了,這時候肚子適時地咕咕作響起來,葉棠花俏臉一紅,在祁敬之打趣兒的目光裏低聲囁嚅:“那就吃、吃點兒吧。”祁敬之叫來了小二,吩咐了幾個愛吃的酒菜,又叫葉棠花想想愛吃的東西,葉棠花想了一遭兒,報出好些個點心來,聽得祁敬之哭笑不得:“棠兒好歹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再想那桂花糖雲片糕的,正經飯菜還沒吃,怎麼先想着小食兒了”葉棠花哪裏管那麼多,橫豎今天的開支必是祁敬之付的。這醉仙樓的點心和醉仙樓一般的出名,她雖愛吃,可平素沒有出門的機會,只能巴巴的饞着,好容易今天有機會吃個盡興,哪裏能管得住嘴她笑彎了眼,輕聲道:“飯菜有您點的就夠了,棠兒吃的不多。”祁敬之亦是無可奈何,只得笑笑揮手示意那小二照辦。

店小二下去之後,祁敬之信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頭滿街男女並行:“這般景緻,倒也有趣兒,尋常可是難得一見的。”葉棠花跟了過去,在祁敬之身後一笑:“左不過太平盛世景罷了,能有多稀罕您只是不常出來罷了,棠兒卻是看慣了的。”祁敬之笑道:“棠兒當真是愈發的會説話了,看來我是沒找錯人了。”

“棠兒不過是實話實説罷了,便是換了個人,也是會這麼説的。”葉棠花笑道。

“餓着肚子就別滿地溜達了,回去坐着等飯。”祁敬之走回座位,示意葉棠花也回來坐下。

彷彿要印證祁敬之的話一樣,葉棠花的肚子竟又叫了一次。葉棠花又羞又窘,趕忙把肚子捂住低下了頭紅着臉兒不説話了。

祁敬之噗嗤一笑,温和笑意直如二月風:“棠兒的肚子真聽話。”葉棠花趴在桌子上裝死,決定在飯菜上桌之前都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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