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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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丹容帶着百轉千回的思緒,深深的望着鳳元之。

他依然是那樣的俊美,如同天上的驕陽令人無法忽視,即使他什麼都不做,也有種説不清、道不明的人魅力。

只是現在他的眉眼染上幾許惆悵和焦躁,眼底甚至還可以看出一抹不安。

她深深的了口氣,知道自己終究不能這麼逃避下去,有些話,她還是決定在今天一次説個清楚。

“元之,你知不知道你很好,一直好得讓我不安又自卑?”她一開口就直接一陣見血的進入主題。

鳳元之一愣,才想開口,她便抬起手不讓他話,接着像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又怕自己後悔般,非得把話一次説完那樣,她加快了語速,一古腦的話全都説了出來。

“你之前説我自卑,我承認,而且我這個病大概是不會好了,不只如此,我還是個膽小表,我很怕,也不懂你為什麼會對這樣的我好?”她深了口氣,又説:“難道就因為我那時候丟了你一把泥巴?還是因為你看我可憐,需要你同情?還是因為我這張臉?畢竟我還可以有點信心的,大概就是這張臉了。”

“但是你看過的美人更多,甚至你自己就長得比我好看,既然這樣,那你又為什麼要對我好?你不説,我永遠都會一直猜,每猜一次我就更不安,因為我找不到自己有什麼可以讓你喜歡的。於是,越想我就越害怕,我是這麼乏善可陳,如果有一天你猛然醒悟,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竟像個傻子樣,喜歡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時,你會怎麼想呢?會不會就不要我了?”説着,她像是不知道自己已經眼眶泛淚,淚水安靜的往下滑落,她不去擦,只是嘴角帶着淺笑,眼前一片模糊,然後繼續説着。

“我很不安,尤其是每次聽見你和不同的姑娘去遊湖、去踏青,去做我也想象個小姑娘一樣做的事情,我就特別不安,因為我不行,因為我只能和孃在小院子勉勉強強過子,我身在魏家卻活得像農家婦,我穿的是最老氣的衣裳,我不戴首飾,因為我本就沒有那樣的東西,看到我的耳朵沒有?沒有耳,因為我娘本就不記得她還有一個女兒,正苟延殘的活在那個偏僻的院子裏。”鳳元之沉默的站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看着她,心痛、震驚,還有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讓他好想上前擁抱她,一個用纖細肩膀扛起那麼多苦悶的姑娘。

在他即將碰到她的時候,她卻急急的往後退了一大步,隨手擦了擦眼淚,讓自己能夠更清楚的看着他。

“元之,我是個妒婦,我其實很討厭你這樣温柔的對待每個姑娘,我其實本就見不得你對別的姑娘笑。”

“我還是個自卑又自憐的女人,我的人生至今都窩在角落裏過活,爹不疼、娘不愛,連祖母都要我為吃了魏家十來年的飯,得替家族犧牲一輩子的幸福來償還,沒有人是真正對我好,所以我一直都很不安,即使你這一刻接受了我,但若最後不能陪我到永遠,連我自己都無法想象,我會變成什麼模樣…”她努力的把自己的哽咽了下去,用沙啞的嗓音問着他,“你説,你能夠接受這樣的我嗎?你説,你能夠給我充足的愛,讓我不再到不安,讓我可以再次去相信人嗎?”魏丹容定定的看着他,手緊握成拳,她把自己最醜陋的一面全攤給他看,因為這就是真正的她。

她不想假裝,不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然後一直壓抑着自己,假裝沒事的和他過子。

如果真是這樣,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哪一天他踩到她的底限後,失控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

鳳元之想了很久,也同樣回望着她,卻不説話,在她等得幾乎快絕望的時候,才終於開口,“我不過去。”他沉沉的説着,不管是魏丹容或者是遠遠看着兩人説話的周孃和厚藝,都忍不住倒了一口冷氣。

直勾勾地緊盯着她,他再次説道:“這次,我不過去,換你過來。”她紅着眼眶,不解又怔愣的望着他。

他是…什麼意思?

“丹容,這次你自己過來。”他柔聲説着,語氣有着誘哄,“你問我能不能接受全部的你,我可以給你肯定的回答,但是你又能不能對我有信心,相信我,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質疑?”不久前,他單獨被祖母找去,還以為有什麼事情要代。

但那時,她卻只語重心長的和他説道:“丹容是個可憐的孩子,別看她在我這和你娘那兒笑得開懷,我看得出來,那可沒笑進心裏去,就是笑不出來也會勉強陪笑,我是不要緊,只是擔心那樣總是對丹容不好,那種怕被人丟棄的心情,會讓她活得很累。”那時他還有些不懂,以為可能是丹容平常沒表情慣了,才會讓有這樣的覺,卻沒想到一切的源都其來有自。

本就不相信有人能夠接受她,即使家裏人對她再好,她也只覺得惶恐。

她喜歡鳳家那種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氣氛,也勉強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融入其中,只是她身在圈子裏,心卻還在圈子外。

人越多,她越到孤獨。

雖然他也不夠細心沒察覺到,但那是因為被她先前很有勇氣主動走向他家人的舉動給矇蔽了,而或許今兒個是真的被急了,才會讓她説出那些真心話來。

但是還不夠,還遠遠的不夠!

她必須要自己先踏出這一步,主動去相信人,主動去敞開自己的心,才能夠真正的相信有人會對她好,才能夠相信起碼這世界上會有他這樣一個人愛着她,愛她的妒忌,愛她的懦弱和膽小。

兩人之間,其實不過只有幾步的距離,但是在魏丹容眼裏,卻非常的遙遠。

她做了幾次深呼,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即使她已經無數次告訴自己,他會在那裏等着她,等着她主動把心給他,但是腳卻像是生了一樣,就是跨不出那一步。

他的眼神從期待到失望,於是他下了最後通牒,“丹容,這次我不會縱容你的任,你再不過來,我是會離開的。”魏丹容的眼神突然間全是祈求,但鳳元之知道這次他絕不能心軟。

“十、九、八、七…”他往後退了一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遠了一步,她眼眶重新積滿了淚,小嘴抿得死緊。

“六、五、四…三、二、一。”十個數字很快就數完,即使最後他刻意改慢倒數,她還是沒能跨出那一步,鳳元之有些失望,落寞地轉頭離開。

他轉身的時候,必須要強忍着不去想她哭泣的模樣,不去聽那細弱的啜泣聲,他知道這次他必須要硬下心腸。

他們如果想一輩子走下去,就不能讓他老是在猜她在想什麼,不能總是他坐了什麼,她就擔心、不信任,卻永遠只是猜測不敢問,永遠怕受傷害。

一步兩步,每走一步,他的腳就越沉重,只是他不能停,直到…聽見她小小的細碎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腳步聲停止,他的背後撞上了一個嬌小的身軀,她正用雙臂環抱着他的

“別走!”鳳元之笑着任由她攬着,然後抬頭看看天空,那兒是一片的藍,像是洗刷悲傷過後的晴朗。

他轉身回抱着她,在花田之間,在一片託紫嫣紅之間,他相信,只要她走出了這一步,他們的心會更加接近。

在他們解開心結的同時,魯王麾下的兵士羣羣包圍了鳳府,一羣女眷全都聚集在鳳老夫人這裏,鳳老夫人冷着臉坐在最上頭,等着外面的丫鬟小廝一個個進來回報最新的消息。

至於鳳老爺則是帶着一眾男丁,站在門口和領兵登門的將士周旋。

“魯王不知為何要包圍我們這小小民宅?”開口問的人是鳳家長子,鳳浩之。

走在前頭的將士一臉囂張的回道:“有人密報,你們府裏藏了不該藏的兵器,還有違法的東西,所以大爺們上門來搜。”鳳浩之和鳳老爺換了下眼神,便繼續和對方周旋,鳳老爺則是暗中派人往後宅通報。

當鳳老夫人接到消息後,冷冷一笑,“哼!狼子野心,竟然想踩着我們鳳家一步登天,也不怕踩得不穩,天還沒爬上去就先摔了下來。”她知道定是最近削藩一事傳得繪聲繪影,讓魯王忍耐不住,又把腦筋動到鳳家頭上,至於他們在門外説的那些理由也不過都是藉口,定是看準了天高皇帝遠,打算先下手為強,就算到時候真的被追求,錢也拿走了,人也殺光了,追求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鳳老夫人也是經過大風大的,想通了這層關係之後,她直接朝鳳夫人點了點頭,讓她先下去準備,接着對一屋女眷説話,“今兒個官兵看來是不打算放過我們鳳家,但我們也不是他們可以隨意掐圓捏扁的,不管怎麼説,錢財乃身外之物,人才是最打緊的,所以你們這些女眷絕對不能落入他們的手中。”他們這一搜府,天知道會毀了多少姑娘的清白,或是多了多少莫須有的罪名。

鳳家的幾個媳婦女兒也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鳳老夫人的意思,所以也不耽擱,全都跟着鳳老夫人的腳步自密道離開,主子身邊的丫鬟們能夠走的就跟着,一羣女子安靜確實的快速疏散。

鳳老爺自然知道自己孃親的能耐,所以也就冷眼看着長子跟官兵周旋,直到盤算拖延的時間差不多了,那將士也幾乎要失去了耐,這才冷冷的站到最前面,淡淡説着,“魯王今所謂,當真以為不會傳出去?”那將士一聽也急了,當下再也管不了這麼多,畢竟魯王的命令是必須要做的,於是他直接讓人把鳳家的眾男丁全都抓了帶回去,再率領身後一大羣親兵衝入鳳府裏肆意的翻騰。

這一,鳳府密實的關上了大門,周遭的人家全都不敢多事打聽鳳府的動靜,只能個個關緊了門户,就怕自己是下一個鳳府。

早上還晴朗無雲的天上突然飄來了一大片烏雲,天空中悶雷聲聲作響,所有人臉都不好看。

這是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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