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再馭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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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盒大若茶盞，上雕金花九朵，無疑是皇家之物，金盒入手，左登峯立刻心如撞鹿，黃金並不能阻隔靈氣，他受到了金盒內部發出的微弱混元靈氣。

金盒雖然放置良久，但是金黃鮮亮並不蒙塵，左登峯顫抖着雙手打開了蓋子，發現金盒內墊以柔軟錦紗，時隔三千年，錦紗竟然毫無褪，錦紗正中有一極小內丹，五彩光，五行兼具，正是十三失去多年的內丹。

尋常地支的內丹都有小指指肚大小，形如豆粒，可是盒子裏的內丹卻小如麥粒。據鋪墊金盒的錦紗凹陷痕跡來看，十三的這枚內丹當年應該比地支的內丹要稍大一些，現在之所以如此之小是因為金盒並不能隔絕靈氣的發散，三千年的歲月令得這枚內丹藴含的靈氣緩慢的揮發掉了。

左登峯手持金盒愕然發愣之際，一股清新之氣自身旁傳來，左登峯扭頭而望，發現是玉拂靠了過來低頭打量金盒裏的內丹。

片刻過後二人收回視線對視了一眼，皆是苦笑搖頭，十三的內丹發散的太嚴重了，但是這也不能怪那老道處置不當，鐵器倒是能阻隔靈氣，但是三千年的時間鐵器定然無法保存至今。

這枚內丹雖然所剩不足先前的十分之一，但是極為圓潤，內藏五行各氣所屬，集金氣之尊貴，木氣之韌雅，水氣之清靈，火氣之狂霸，土氣之厚重於須彌方寸。

左登峯手持金盒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決然的蹲下身將那金盒遞到了十三的面前。人皆有私心，左登峯見到這枚內丹之後生出了以之相救巫心語的想法，但是這一陰暗的想法在瞬間就被其否定了，這是十三的東西，必須給十三！

他的這一決定非常的決絕，之所以決絕並不是因為以此內丹相救巫心語在未知之數，而是他不能見利忘義，恩將仇報。雖然腦海之中浮現出了陰暗的想法，左登峯卻並未對此到愧疚，因為每個人都有陰暗的想法，能在瞬間壓制這種陰暗的想法已經是對人的超越了。

十三對那金盒很是陌生，對於金盒裏的東西卻不陌生，但是此刻它的神情是疑惑的，看了金盒一眼之後便抬頭看着左登峯，其表情所表達的意思非常明顯“我的內丹怎麼這麼小了呢？”

“就剩這點兒了。”左登峯見狀哭笑不得，旁邊的玉拂也一臉的莞爾無奈。

十三沒從左登峯那裏得到答案，便低頭聞嗅着金盒裏的內丹，它並非不能覺到這枚內丹屬於自己，它只是疑惑原本大若鴿卵的內丹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片刻的聞嗅過後，十三張嘴下了那枚內丹。

內丹入體，十三週身的灰在瞬間陡然變為金黃，這是一種厚重霸氣的尊貴之黃，遠非刺眼俗氣的庸俗之黃可比，灰變的同時也長出了數寸，猶如將軍掛胄，天子着袍，頓顯尊榮霸氣，雍容不凡。

十三的五官也有着細微的變化，雙耳在瞬間生出了三寸長短的上衝筆，與猞猁的黑筆不同，十三生出的筆呈硃砂暗紅，與爪子的顏相應。

眼睛雖無明顯變化，但是眼簾微微下垂，內藏沉穩神藴。

鼻翼仍為黑，但此黑非彼黑，先前之黑為墨汁之黑，此時的黑為墨玉之黑，雖同為黑，神凡卻是迥異。

嘴巴並無變化，但是上顎兩側的犬齒卻變長了，微微外，稍帶戾氣。

十三的變化是在一瞬間完成的，短短的瞬間之後左登峯就知道自己將要失去十三了，此時的十三神情異常威嚴，沒有了之前的人，仿若天子回朝登位，在黃袍加身之前二者可為摯友，但是面南背北之後二者就做不成朋友了。

“十三真是威武。”玉拂見狀有而發，她與十三相處時間不長，看不到十三神情的細微變化。

十三聞言抬頭看了看玉拂，轉而看了看左登峯，它此刻的眼神彷如一久經世事的老者，不再頑劣混愚，由此可見服內丹給它帶來的不僅僅是實力的增長，外貌的變化，還對它的心和智力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看過二人之後，十三轉身走向西側的五行靈地，這時候它的尾巴不再上翹，而是平直拖地，尾尖微甩，步速很慢，緩慢的跨過五圈進入中間的黃泥坑躺卧了下來。

十三平時喜歡趴着，但是這一次它是斜卧的。

玉拂見狀轉頭看向左登峯，面帶詢問之意，很顯然她也發現十三跟左登峯生分了。

“它有了歸宿我也放心了。”左登峯平靜的説道。這一刻他明白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他心裏很蕭然，也很寂寥，不管是玉拂還是鐵鞋都只是他臨時的夥伴，只有十三是一直跟隨着他的，十三一旦離去，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連個自言自語的聽眾都沒有了。

玉拂聞言搖頭輕嘆，十三的態度令她覺到了危險，這份危險不是關於十三的，在此之前她一直把十三當成戰友，二者合力將一路走向陰間的左登峯拉向陽世，而今十三回到了故土，左登峯又少了一份對塵世的眷戀，單靠她一人，很難令左登峯迴頭了。

“走吧。”左登峯看了十三一眼轉身邁步離開，他之所以到這裏來只是為了十三，其他的都是由十三間接引起，而今十三的態度令他很失落，但是他不怪十三，因為在找回內丹之前十三就像一個渾噩的傻子，他與十三的情是建立在它心智混沌的基礎上的，而今它已經醒了。

“看完這兩張石板再走吧，至少知道十三原來主人的身份。”玉拂探手拉住了左登峯。石窟共分三層，上下兩層各放石板一張。

“跟我有什麼關係？”左登峯並未停步。

“第二張石板上刻的好像是招引龍魂的方法。”玉拂試圖令左登峯在這裏多做停留，以等待十三回心轉意。

“我已經有了陰陽生死訣。”左登峯仍未回頭。

玉拂聞言只能拿起那兩張石板隨之走出了山。

“放回去吧，喇嘛什麼都沒拿，你也不要拿。”左登峯搖頭説道。

玉拂沒有聽從左登峯的話，嘆氣過後與左登峯並肩走向那處口，左登峯臉陰的嚇人，她不知道該如何寬。

左登峯在行走的同時想的是十三在這裏會不會遇到生存困難，畢竟它的內丹已經所剩無幾。他並不怪十三留在故土，他只是覺周身冰涼。

就在左登峯走近口之時，玉拂拉住了他。

左登峯轉身回望，發現十三正站在口看着他。

“回去吧，如果有時間，我會來看你。”左登峯微笑着衝十三擺了擺手，經過了與巫心語的生死離別，他已然懂得男人應該剋制自己的情，藏之於心，刻之於骨，唯獨不能顯之於外。但是這些都只是他理智的想法，內心裏他並不能做到這一點，説話的同時眼圈已然泛紅，他很清楚自己不會再回來了。

十三聞言沒有反應，只是直盯着左登峯，眼神之中出了凝重而為難的神情，左登峯見之內心大，不要別的，只要十三顯示出一絲對他的留戀就夠了。

左登峯沒有讓十三為難，十三留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早晚有一天它可以憑藉靈地重凝內丹，再馭天龍，片刻過後左登峯收回目光走向口彎身而下。

就在此時，十三尖叫一聲向二人撲來，十丈之外一躍而至，數倍於先前的跳躍距離，內丹入體對它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十三來到左登峯近前抬頭上望，面濃濃不捨，左登峯微笑回應，抬手指了指山，示意它回去。他不敢開口，因為玉拂就在近前，他不想讓玉拂看到他軟弱的一面。

十三一直在盯着左登峯，良久過後眼神之中的猶豫神情逐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毅，這種表情若出現在人類的臉上，那就代表這個人已經做出了重大的抉擇。

片刻過後十三的眼神轉為離，仿若人類出神發愣。左登峯見狀大疑惑，出言召喚兩聲，十三竟然毫無回應。

“十三怎麼了？”玉拂見狀大不解。

“不知道，它以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左登峯搖頭説道。

二人剛剛談了兩句，便聽到東側崖下傳來了巨大轟隆之聲，這聲巨大的聲響表明山下出現了很大的變故。

二人聞聲立刻走到崖邊探頭下望，一看之下陡然震驚，山下東側區域本為一冰封深湖，此刻那冰湖的冰面已經破開，一條驍霸巨龍正自冰湖之中出水凌空旋身而上，片刻之後已至眼前。

這是一條真正的巨龍，體長百丈，周身金鱗，頭生六尺龍角，鼻寬過尺，口闊庹餘，龍目赤紅，數倍牛眼。鱗片堅厚，金黃無缺。龍鬚挑揚，舞動凝威，腹生五爪，蒼勁鋭利。

五爪之龍乃至尊金龍之屬，金龍出世，祥雲繞體，風雲變，月無光。

陡然出現的金龍令左登峯和玉拂目瞪口呆，雖然在此之前他們已經猜想到十三有馭龍之能，卻未曾想到它衍生出的巨龍竟然是至尊金龍，左登峯更沒想到十三會在此時召喚金龍，它內丹本就所剩無幾，此時召馭金龍必然導致其內丹耗盡，不可恢復。

想及此處，左登峯立刻轉頭回望，發現十三正向此處跑來，先前的金此時已然極為黯淡，金幾乎消之不見，上顎犬齒以及雙耳筆已經縮回，樣子極為萎靡，但其神情卻極為興奮，快速跑到懸崖邊注視着那條五爪金龍。

“十三為什麼要在此時召喚金龍？”玉拂愕然回望。十三此刻召馭天龍明顯不合時宜，會耗盡其僅存的內丹。

“它想讓咱們看看它的真正實力。”左登峯拉着玉拂後退，那條金龍此刻已有擺尾之勢，毫無疑問它要擊碎這處靈氣屏障，接十三。

“十三為什麼要這麼做？”玉拂再度發問。

“因為它已經做出了選擇，這是它最後一次駕馭金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