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遊舵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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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帶弟,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九江四海鏢局裏,竇大海打雷般的吼叫傳了出來,震得大廳屋瓦格格輕響,掉了不少塵灰下來。
“姐夫,好好説不成嗎?瞧,這碗太極翠螺怎麼喝啊?”碧茶上浮着幾粒方才落下的土灰,毀去真味。開口説話的美婦正是九江四海一枝花,雲小姨子,她柳眉一擰,乾脆把蓋杯推開,兩眼來回瞧着一對父女,嘆着氣道:“又不是嚴重,姐夫生這麼大氣作什麼!帶弟都十七了,行事自有分寸,雖説這回偷偷夾了護鏢出走,但最後還是把那匹馬安安穩穩地送到對家指定的地點了,九江四海的名聲沒受損,銀兩也入了袋,你惱帶弟,説幾句就好了,説太多,我聽了都想睡。”竇大海
着
桿兒,缽大的拳頭在半空胡揮,氣惱時,落腮鬍一
豎得硬直。
“我罵了她嗎?我也是説、説幾句罷了,可你瞧瞧,這丫頭從一開始坐在這兒就沒個反應,把我的話當馬耳東風了!好歹也回我一句,説:阿爹,我不敢了,以後不會了,會乖乖的。就算是隨口説説,聽起來也安心,我…”
“阿爹,我不敢了,以後不會了,會乖乖的。”帶弟抬起鵝蛋臉,眉心透着細微的疲憊。
送那匹黑馬至兩湖,帶弟隨後便被自家的隊伍追上,想當然耳,定被竇大海嚴厲地酬戒一番,可回到九江,他餘怒未消,畢竟帶弟此舉任不羣,是拿四海的名聲開玩笑,錢財事小,名譽事大,竇大海要氣惱是理所當然的,可…也念得人耳中生繭了。
“爹,別生氣了。我以後會三思而行。”她下意識撫着襟口,聲音靜而清。
忽聞帶弟如是説,竇大海不由一怔,這反應其來有自,須知連着幾叨唸,帶弟總低垂着頭沉默以對,沒半分表示。此時她乖順地應聲,竇大海瞧着女兒一張秀氣小臉,眉目細緻,忍不住思及亡
的模樣,瞬間,落腮鬍全軟了下來。
“喔,帶弟,你乖,你最乖了。爹知道。”噢,太動、太傷
了。竇大海趕忙眨眨眼、
鼻頭,發覺眼眶好像熱熱的,喔喔,他是硬漢,不能隨便掉淚。
“趕明兒叫人過來換新瓦,怎麼這麼多灰塵,都跑到眼睛去啦!”
“姐夫,喝茶喝茶。”雲姨笑嘻嘻,還不知竇大海的心思!順手將那碗太極翠螺遞去,一面成全他的掩飾,還趁勢道:“讓帶弟回後院歇息一下吧,你瞧她臉這麼差,像連着幾天沒睡好,你這當爹的還罵個不停”
“雲姨,我很好,沒事。”帶弟微驚,勉強地扯出一朵笑,小手仍捉着襟口。
“帶弟,你生病啦!唉唉唉,怎麼不説?你啊,就像你娘,什麼話都悶在心裏頭,可把人急死了!”竇大海眨着銅鈴眼,聲音又急又響,雙掌已伸來想將自家的姑娘拖來瞧個仔細。
“阿爹,我真的沒事,好好的,比牛還壯。”帶弟連忙跳開,奔到大廳階下的練武場,邊回頭揚聲:“我到外頭走走!”丟下話,人已跑過場子,往大門去。
“廚房煲湯,記得回來用晚膳!”雲姨在後頭嚷着。
“嗯!”目送那疾步跑開的姑娘,雲姨緩緩收回視線,卻發覺那長得跟熊一般高大的漢子定定地瞪着自己。
“呃…”竇大海搔搔鬍子又搔搔頭,瞧瞧身旁的小姨子又瞧瞧自個兒魯的十指,兩道濃眉一會兒糾結、一會兒又鬆開。
“姐夫,你、你怎麼啦?”磨磨蹭蹭的,兩人獨處,同她説個話很彆扭嗎?她真想踹他一腳裙裏腿。
竇大海臉詭異地紅了,假咳了咳。
“沒、沒事。”沒事才怪!孩子的娘過世六年多了,他卻在此刻發覺自己這潑辣有餘、美豔有餘的小姨子,她那側顏竟與死去的愛像個十足十?
***衝出自家鏢局,帶弟在九江大街上茫然而行。
兩旁街邊商家林立,周遭人來人往,她雙腳隨着人羣移動,卻不如思索何事,跟眸微垂,眉心淡淡蹙起,揪着前襟的手至今仍未放下。
假若,她事先得知會遇上那個渾帳男子,會因他一個突如其來的鬼臉失足跌落江中,然後教他救起,教他…教他輕薄非禮,瞧盡赤的身軀,她還會任
而為、偷偷地牽走那匹駿馬嗎!帶弟自問着,心中一片煩躁,她不喜歡後悔的
覺,畢竟於事無補,可是…可是…
雙眸陡地合上,思及在客棧中自己狼狽的模樣,和那男子惡劣自得的神態,羞慚和氣惱的情緒一股腦兒湧將上來,恨不得想將他碎屍萬斷。
“二姐!”一對雙胞小姑娘忽地跳到她面前,異口同聲。
帶弟腳步一頓,抬起頭,定定地瞧着自家的四妹和五妹。
“阿紫阿男,怎麼…你們也在這兒?”
“阿爹在大廳訓你,咱們躲在簾子後頭,見你逃出生天,就翻後院的牆偷溜出來尋你啦!二姐,你怎麼啦?好似不太開心哩!”竇盼紫眨着明亮大眼,最近她心血來,把及
的發給絞了,還削短至頸上,若換上男裝,活
是個小少年,輕快颯
得不得了,卻把竇大海氣得差些掀桌子。
“二姐,你有心事嗎?”德男雖是雙胞中的妹妹,子
朗中多了份細膩,正偏着頭打量人。
“是不是誰欺負你了?”聞言,帶弟臉兒發燙,心跳略促,趕忙將浮現的一幕幕由腦中甩掉。
“怎會這麼問?”有些氣虛,她故作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