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兵法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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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朝主大堂正門走去,立知不妥,因為越過空地近半的距離,仍沒有榮府的人來攔阻他,非常不合情理。

唯一的解釋,就是榮鳳祥早猜到他今晚會摸上門來鬧事,於是在主大堂設下"鴻門宴",歡他大駕光臨。

寇仲湧起段玉成改投大明尊教,包志復、石介和麻貴三人慘被害死的深切仇恨,心中燃起高昂的鬥志和濃重的殺機,心中冷哼一聲,踏上主大堂的白玉長階。

堂內燈火通明,不時傳出敬酒對飲的歡笑聲,倏又靜至落針可聞,顯是曉得他寇仲現身。

寇仲跨步進堂,六道鋭利和充滿敵意的目光同時投在他身上。

空廣的大堂,在對門另一端筵開一席。坐着形相各異的六個人,全是面向大門,六人面前還擺着一副碗筷酒杯,只看此等格局,寇仲知自己所料無誤。

一眼掃去,六人中有五個是他認識的,闢塵妖道化身的榮鳳祥居左,臉含冷笑,正眯起一對妖眼仔細打量他。

另一邊是曾被他重創,洛陽幫的上任龍頭上官龍,他臉不錯,該完全康復,雙目出深刻的仇恨,像一頭要擇人而噬的的兇獸。

居中的兩人分別是"子午劍"左遊仙和"雲雨雙修"闢守玄,兩人均是魔門元老級的人物。前者與輔公佑關係密切,後者以地位論,在陰癸派內僅次於祝玉妍。

坐在榮鳳祥旁的人寇仲要好一會才記起他是誰,此人是王薄的手下,人稱"病書生"的京兆寧,寇仲當年在洛陽曾與他有一面之緣,那時已到他非是等閒之輩,想不到會在今晚這種情況下相逢。

不認識的人是個獨目中年大漢,壯實魁梧,下頷寬厚,頭頂微禿,有些賊眉賊眼,帶着一股強悍狠辣的味道。尤令寇仲注意的是倚在他椅背的一把長約八尺的重關刀,使人到他是兵器從不離身,隨時要與人拚過你死我活。

寇仲心中喚娘,這裏任何一人,單打獨鬥,他均有戰勝的把握,難道他們能比伏難陀更難應付嗎?可是隻要其中任何兩人聯手,他大有可能落敗受辱。

對方既是專誠佈局對付他,當然是不講江湖規矩兼不擇手段,六人聯手可不是説笑的,即使強如石之軒,恐亦只有拚命逃走一途。

不由暗責自己託大,可以推想敵人還有暗處的伏兵,在沒現身堂內的榮姣姣指揮下,把大堂重重圍困,不怕他突圍逃走。

寇仲非是首次陷身絕地,把所有雜念全排出腦海之外,哈哈一笑,朝六人所坐桌子走去,朗聲道:"有勞各位久候哩!"榮鳳祥微笑起立施禮道:"我們一邊喝酒談笑,一邊恭候少帥大駕,頗得其樂。少帥請坐,讓榮某人為少帥引見幾位朋友。"左遊仙傲然一笑道:"少帥之名早如雷貫耳,貧道左遊仙見過少帥。"寇仲大馬關刀般在六人對面坐下,"病書生"京兆才起立俯身,為他斟酒,笑道:"少帥確是膽過人,甫抵洛陽即來赴會,京兆寧佩服。"寇仲盯着他掛在背上的鋼骨傘,故作驚訝道:"剛才外面下雨嗎?"獨目大漢哈哈笑道:"少帥談笑風生,果然見面勝似聞名,京老師這把傘子不是用來擋雨,而是殺人的。"寇仲目光落到他身上,微笑道:"這位大哥是…"上官龍冷哼道:"少帥不是關西人,難怪不能從宗兄的關刀認出它的主人是誰。"寇仲仍想不出關西的高手中有誰是用關刀的,乾笑一聲道:"小弟最遠只去過長安,至於長安以西是什麼樣子,請恕小弟孤陋寡聞。"

"雲雨雙修"闢守玄道:"天下用關刀者,誰能過於宗羅喉,不用到過關西亦該聽過吧!"寇仲心中一震,他當然聽過宗羅喉,此人為薛舉麾下的無敵大將,曾連敗唐軍,軍功甚盛。後來薛舉父子被李世民大破於淺水原,奠定獨霸關內的局面,還以為宗羅喉已被李世民順手宰掉,怎知現在竟坐在這裏,不用説是針對李世民報仇來了。

哈哈一笑,舉杯道:"原來是宗兄,敬你一杯。"宗羅喉喝一聲"好",舉杯和他對飲。

榮鳳祥微笑道:"少帥今趟光臨敝舍,不是隻喝兩杯水酒那麼簡單?"寇仲放下酒杯,點頭道:"説的對!這當是先禮後兵吧!小弟是算舊賬來的,你們一起上還是逐個來,小弟無任歡。"又轉向闢守玄道:"祝後因施展玉石俱焚對付石之軒無功而亡,順便告訴闢老一聲。"闢守玄立時變,語無言。

榮鳳祥、上官龍和左遊仙同時出震駭神

只一句話,就試出他們與陰癸派聯成一氣,不願臣服於"王"石之軒,唯一不解處是楊虛彥與榮鳳祥的密切關係。

宗羅喉推桌而起道:"就讓宗某人先領教少帥的名震內外的井中八法吧!"房內佈置華麗,正中處拽放一張大牀,在牀旁幾台上的煙火映照下,一位美女正在牀上盤膝打坐,運氣行功。

使徐子陵發呆的是此女為祝玉妍另一女弟子白清兒,婠婠的師妹,兼且她頭上着三支金針,勾起他對七針制神的聯想,頓然令他生出滿腦子的疑惑。

白清兒因何會出現在這裏?照説香玉山該是靠向魔帥趙德言的一方,而陰癸派則與趙德言因帝舍利勢成水火,白清兒怎都不該在池生的寢室內練功。其次是她頭上着的金針,顯是出於七針制神同類源的手法,難道尹祖文到池生的家為白清兒施針,這是徐子陵一時間難以理解的。

心中警兆忽視,事實上他聽不到絲毫足音,只是覺有人接近,心中大凜,暗忖若來的是池生,他的武功肯定比香貴和香玉山高明多了。

再不敢向內偷看,貼牆靜立,收斂氣,從外呼轉為內呼

片刻後,一把男聲在房內響起道:"清兒的進展比我預期中的要更好,下趟可增添至五外,到能十針齊施時,奼女心法有望大功告成。"徐子陵聽得眉頭大皺,只聽奼女心法之名,便知是魔門異術,而練功的方法又如此門霸道,絕不會是什麼好路數,似乎是頗有風險,白清兒為何要冒這個險。

房內男子的聲音有些耳,似曾在某處聽過,但總想不起是誰?

另一把女子的聲音道:"這個險是值得冒的,唯有練成奼女心法,才有十足把握殺人於無影無形。今趟全賴我們陰癸派和滅清道兩門經典會一,始能還這失傳近百年的聖門秘法一個完整的面目。"徐子陵認得是陰癸旅長老級人物聞採婷的聲音,心想滅清道豈非是給自己宰掉的"天君"席應所屬的門派嗎?如此看來房內男子該是滅清道的重要人物,像尹祖文般於針刺頭頂要,大有可能尹祖文本身亦屬此一魔門派系。

男子冷笑道:"或者我們該嶽山,若不是他在成都擊殺席應,我們結為同盟的事勢會被他阻止。識時務者為俊傑,現今天下的形勢,實是我聖門一統天下千載一時的良機。若我聖門諸道仍是一盤散沙,勢將痛失良機。"聞採婷道:"許師兄説得對。"姓許男子道:"聞師妹在這裏好好為清兒護法,是我回六福的時候哩!"徐子陵聽得心中叫苦,若聞採婷守在房內,他今晚的偷畫大計豈非要泡湯。

宗羅喉兩手提起關刀,擺開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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