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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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説過,照我指示行動。”安秦睥睨着他。

“蘇燁,你膽敢再無視我的存在,擅自帶走安,就不是這麼簡單能了事。”身一轉,走出門外。

砰地巨響,是蘇燁跳下牀搬椅子往門上摔。

這是幹什麼?真他媽的——搞得好像爭風吃醋爛戲碼!

安秦走出病房,田安就站在門邊。

“阿燁他——”

“別進去看。”安秦將她緊緊摟住。

“嗯。”她點頭,靠在他懷裏應聲。

“安秦,對不起——”他俯首,啄吻她的

“什麼都別説,安——”田安無聲頷首,也吻他,深深地吻,粉舌探進他嘴裏。

安分一天,來到圖尼埃法爾歷標示着“甜歡騰美好”的陰雨天。這天很詭譎,傷病患特別多,據説是難民車翻落河谷,有些人自行爬上河岸,拖着傷軀找醫療院所,更多骨折、昏的老老小小被人道組織閒車送來教士醫院。

入夜後,傷患的哀嚎聲停下,安秦走出急診大廳的治療室,掉沾滿血跡的衣服,洗了手,到值夜台落坐籤文件。

“安秦醫師——”一個聲音響起。

安秦抬眸,掃視好不容易空蕩下來的大廳。沒有人,肯定是太疲累了,他抹把臉,繼續簽審文件。兩個學生和安還在巡房、安排牀位讓傷者休息,蘇燁傍晚進了手術室,妲希雅當他助手。

“安秦醫師,可否佔用你一點時間?”安秦昂首,沉一會兒,站起身。值夜台外確實有抹影子在移動,他走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何況戰地用電、照明有管制,微燈瞎火很難瞧清那穿着一身黑的年輕人,他走到值夜台前,安秦沉眄他。他穿的不是軍服,沒有配戴可辨識身份的名牌徽章,但安秦一看即知他是軍人。

“有什麼事?”安秦問。

“應徵司機。”年輕人説:“長者説安秦醫師救了重要的人…你們沒有司機,要將傷患運走——”安秦皺了一下眉。年輕人止住嗓音,轉開身,又消失在黑暗之中。安秦坐下,繼續簽文件。墜谷者五十三名,死亡者尚無,傷重者…

三十分鐘,或者四十分鐘過去,他啪地放下筆,離座走出值夜台,復踅回,抓起櫃枱上的閃光物。是車鑰匙。走到門邊,看見濛濛夜雨中,多了一輛運輸車停在大門廣場。

安秦旋身邁步,奔跑起來。

“安秦老師——”學生齊勒回急診大廳正要進值夜台。

“馬上載運傷患往gl,動作快!”安秦下令。

“第一批送過去後,多叫幾個人把車都開過來…”至多三趟,一定要把整間醫院的老弱婦孺傷病患全運過去。

不到一個小時,警報聲取代暗夜細雨呢喃,戰鬥機壓着屋頂飛過,第一個轟炸聲儼然就落在教士醫院門外不遠處。

小孩老人都哭喊,女人尖叫不斷,一車一車的傷病患被運走。

greenline醫療所是武區,炸彈不會落到右岸,過了橋就安全了。

安秦載着最後一車傷病患,跟着學生開的車。

田安就坐在那車裏,他看見她殿後,身形就在車斗邊。那車才上橋,天空兩架戰鬥機會,落下彈藥,轟地炸斷了橋。

“安!”他踩煞車,在車裏大叫。煙塵散後,他看見那車在對岸急速開遠了。他鬆了口氣,掉轉車頭,得尋另一條路回安全的地方。

戰鬥機狼嚎似的聲響不斷來,他沿着河開,有樹林做遮擋,沒多久閃紅燈的國際人道團體救援車跟上他的車,雖不知是哪個醫療團,但他謝他們,他們一台在前引路,一輛壓後掩護。

出了樹林,戰鬥機屠殺似地下鐵蛋。

轟轟轟轟轟…轟隆隆——安秦沒預料到自己運氣這麼背——那應該是最後一顆炸彈,就落在他車頭前兩公尺,他躲過無數次威脅,偏偏這下逃不過,劇響將整車老老少少往地獄般的暗空掀騰。

一團團的煙噬各式哀嚎,有些人落地時,身體不是那麼完整。後頭駛來的車輛,不管活人、死人、殘肢、屍塊全撿上車,閃起救護警示燈,迅速回營,醫療團的營帳擠滿了傷患。

“暗夜一下來這麼多傷患…”

“聽説叛軍首領現身了,政府軍發動夜襲,戰役還在持續擴火,好幾處難民營受波及,一定會有更多傷者送進來…”混亂中,醫護人員剪開傷患衣物。

“安、秦——”找到染血的識別證。

“他的名字叫安秦,是無國界醫療團的醫師——”

“安秦?”有人不敢相信地大叫。

“那個再生醫學權威——”

“這還能救嗎?”急診醫師已在簽結生命,儘管他還有一絲微弱氣息,在這戰亂地所有過於渺小的希望都得被放棄,即便是個再生醫學權威,而且一大堆人等着救,他口滲血太快,止不住,手術會讓他死得更快,徒勞且費有限的醫療資源。

一批新的傷患進來了,哀嚎聲亂糟糟,急診牀、擔架、地板全是人,受傷的人。醫師丟下了臨死的,先救存活機率大的。

安秦和一些傷重到發不出任何呼聲音的人們躺在牆邊,一名醫師負責巡視這些死屍般的重傷患。

醫師幫安秦換了三次止血繃帶,第四次仍迅速染紅,濕凝成滴,譁淌若,彷彿誰在為他哭泣,一地血淚。

“安秦,撐着點…”他的意識模糊了,聽不清誰在對他説話。

“別死,安秦——”誰?在燦彩光芒中,誰對他發出召喚?

“有人等着你,別死,安秦…”嗓音璀麗,疊幻琉璃道,他走在清清脆脆甜美里,左手花香,右手甘,尋一個依歸。

是了。一個依歸,這才是他最終的出征。

howiwishhowiwishyouwereherewe’rejustwolostsouisswimminginafishbowl,yearafteryearrunningoverthesameoldfearswishyouwerehere“anddidyouexchangeawalk—onpartinthewarforaleadroleincage——”田安坐在病牀邊,輕哼着歌,手拿濕巾擦拭安秦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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