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落水濕身什麼的大人才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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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孩子是什麼子,在座的三位長輩心裏都清楚的很。

沈夫人臉發青是為何?今請來的這些女孩兒們,樣樣都出挑的自然是樹娘,可惜年紀大了些,身體又好像不大好,子又過於不合羣,所以沈夫人首先就把她剔出了兒媳婦的人選。

柳家這個叫清兒的外甥小姐,論容貌是好的,可是嬌滴滴的看着就不是能踏實過子的人,做長媳怕她管不好家,二郎子略浮,沈夫人拿定主意要與他娶個實在過子的媳婦管着他讀書的,清小姐若是做次媳,又怕她管不住自家兒子。配三郎吧,三郎不是她親生的,替三郎擇媳,女孩兒家世人品陪嫁都要好才使得,這位清兒小姐爹死娘改嫁,家世上略有欠缺,娶來了沈夫人怕親戚們説嘴。所以這位清小姐也不是沈家婦的人選。

她老人家其實看中了杜九娘,覺得這個女孩兒待清兒小姐甚有耐心,顯然子極好,又和大家都能説得上來話,嫁到夫家必能妯娌和氣。杜夫人和杜小姐母女妝束是寒酸了些,可是説話行事大方得體,顯然杜家家風不錯。杜小姐雖然窮,但是相親宴也來了,當着這許多人都不怯,顯然她想要的東西她在努力爭取。杜小姐下水救人也甚果斷,揮拳頭也不扭捏,這個格好哇,壓她家二郎一頭是妥妥的,成了親必能管束兒子好好讀書用功上進。若是這樣算,杜家便是窮些陪嫁少些,家裏都是商人也沒什麼的。可是!二郎這個沒出息的為美所惑,居然當着杜小姐的面替別的女孩兒摘花,還兩個人一起滾到荷花池子裏去摟做一團!這叫她如何開口和人家杜夫人提親?

沈夫人看看兒子,惱的恨不能馬上請家法,再看看嬌嬌弱弱的清小姐,頓生紅顏禍水之,恨不能拿掃把把人家掃出去。她老人家想説的不能説,想做的也不好做,只能一言不發生悶氣。

柳五姨實是氣的夠嗆。相親呀,相親呀,今是來相親的,又不是遊園會沒得長輩在場,便是京城風氣那樣開放,見人家家長時女孩兒也要裝一裝端莊大方好不好?清兒倒好,居然哄着沈家二郎替她摘花,還把人家水池子裏去了。休説男方家長,便是她做女方家長的,也覺得清兒行事輕浮有沒有?這樣的傻妞,做事不分場合又不長腦子,誰家樂意娶她?結親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不許退貨,清兒這樣的叫她説什麼好?她也只能一言不發生氣。

杜夫人覺得女兒下水撈人又揮拳的行為太過彪捍,甚覺不好意思。沈家二郎容易被勾搭原也是富家公子常態,反正她女兒是不會嫁二郎的,管他二郎為人如何。倒是三郎處理落水一事甚有條理,人落水之後曉得先去救人,救上人來還曉得躲起來不聲張,使人悄悄去請長輩來,此事三位夫人都是到了這裏才曉得的,旁人一絲不知。這樣的孩子看得清形勢,又會辦事,還曉得用功讀書,實是杜家女婿的不二人選吶。

她老人家思前想後,柳五姨和沈夫人都不肯説話,若是她也不好意思開腔,大家包一肚皮氣各自散場,只怕女兒的好姻緣就這樣錯過了,是以她的老臉紅了又紅,笑道:“如今天氣雖熱,到底近秋,孩子們衣裳都濕了怕着涼,先讓他們去換身乾衣如何?”杜夫人遞的台階甚好,沈夫人極是杜夫人識大體,忙叫人引着兩位小姐先去更衣,她自家走到三郎身邊,親熱的替三郎摘去頭髮上的水草,又啐了二郎一口,才打發他兩個去換衣裳。

他們四個一走,柳五姨就舉茶盞慢慢飲茶。杜夫人情知柳五姨便是再強勢,這個時候也不好意思開口跟她搶女婿的,面帶微笑朝向沈夫人,説:“三郎甚好,敢問岳家是哪裏?”杜夫人難道不是衝着大郎來的?問三郎做什麼?沈夫人先是愣了一下,才想明白杜夫人是看中三郎了。她在心裏把杜九娘和三郎掂一掂,頓時覺得杜九娘配三郎略有些糟塌人家小姐。可是二郎到底是她親生的,沈夫人思量再三,覺得還可以再搶救一下,想了一想笑便道:“三郎還不曾説親。”停了停看杜夫人臉,杜夫人正很興趣的看着她呢,她便帶笑道:“三郎前年進了學,也有人來提親來着,一聽説這孩子不是我親生的,人多不樂意。他兩個哥哥也一直沒訂親呢,所以…其實我們老爺最疼愛的就是他。他是咱們家唸書最用功的孩子,他的兩個哥哥並兩個弟弟都不及他。”杜夫人原是確定目標才來的,要是三郎是沈夫人親生的,説不定她還看不上,是以杜夫人壓不理會沈夫人的言外之意,連連點頭笑道:“我看三郎甚好。”這話就差直接説:就看中你家三郎啦。沈夫人面上帶笑,心中實是苦的緊,這麼好的兒媳婦啊,配三郎固然是極好的,可是她家二郎錯過這一個,到哪再找這麼合適的?方才她和人家説話,話裏話外意思説的也極明顯,甚是中意杜九娘為兒婦,現在人家指明瞭看中的三郎,二郎又不爭氣,叫她怎麼説?沈夫人只能微笑點頭附和。兩家長輩説到這裏,接下來各自問問兒女的意思,如無意外今可以簪了。

沈夫人便説去更衣,杜夫人便説去看看女孩兒們衣裳換好了沒有。柳五姨就説她略有不適,要提前回去。大家都很默契,絕口不提落水一事。柳五姨要回去,樹娘肯定不會留下,清兒又不放心她留下,便把兩個都帶走了。沈家把公子小姐們掉荷花池裏的事瞞的極好,樹娘並不曉得清兒落水的事,看她換了衣裳頭髮又是濕的,再想一想她的習,就曉得她必是又鬧妖蛾子了。出來做客還是這個做派,真心怕太早嫁出去啊這是。樹娘略朝五姨那邊挪了挪,心中甚是慶幸沈家做事妥當,沒讓柳家跟着清兒丟人出醜,都懶得裝門面問清兒一句有事沒事。

大家一路無話徑至柳家。柳五姨下了馬車也不説話,搭着福壽的手到楊氏那裏去了。樹娘雖然好奇,可是她還跟舅母賭氣呢,自然不好跟着去,也一言不發回她屋裏去了。

清兒被沈夫人的侍婢帶去換過衣服,就被領到柳五姨身邊,上車時才見到她帶着出門的兩個使女,全程沒人和她説過一句話,她什麼都不曉得。因為遇到的沈家下人待她很客氣,清兒只説五姨是極要臉面的人,為着柳家的體面必定會要求沈公子娶她,沈家是要面子的人家,那位沈公子又確實是被她住了,親事妥妥的。所以她也老老實實回她住的那院重新梳洗妝扮,靜候人家來提親。

五六,清兒在家一急似一,望沈家來説親望眼穿牆。這一正是宜婚嫁的好子,沈家果然使了媒人到柳家大宅來,到楊氏處點了個卯,居然去了第五進尋杜夫人説話去了,滿宅下人俱都詫異不必細説。

楊氏已得柳五姨知會,前事盡知,清兒和沈家公子一齊落水這事翻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她和柳五姨那曾商量過要不要把清兒和沈二郎湊一對。然商量再三,沈二郎為人易受引誘太過輕浮,自家又沒甚本事,不是良配。清兒雖然各種不靠譜,但是總是自家外甥女,再怎麼樣也要替她尋一個厚道守本份的好男子為偶,像沈二郎那種繡花枕頭就算了吧。既然不能結親,這事多説何益?有些話到楊氏這裏就掐斷了,柳家再無第三個人知道。

沈家來為三郎求杜九娘,樹娘聽説冷笑幾聲,心中暗嘲杜九娘太恨嫁,看不清沈家形勢。沈家嫡有數子,便是真能一碗水端平,又能照應到庶子多少?有好的機會必定是先講親疏再講賢愚,沈夫人有些偏心眼兒也是明顯的,嫁沈家三郎不過説出去好聽,將來過子,遇到婆婆暗地裏的偏心,也只有忍着了,還能怎麼處?在樹娘看來,杜九娘簡直就是想嫁昏了頭,然到底杜九娘要小好幾歲,同去相親過幾是就説定人家了,樹娘心裏實在有些酸,有些話在心裏窩着很想一吐為快,清兒沒腦子她不愛搭理人家,就指了一事來尋英華説話。

這幾那邊捎來的書信文件不少,英華在書房理了好幾,好容易暫時理清,正好在家歇半。她也才聽小海棠説沈家為三郎向杜九娘提親,正和幾個侍婢慨説:“杜夫人是真心疼愛九娘子呢。”樓下的小婢就來回説樹娘來了。

英華不出門,家常穿着舊紗衫,圖舒服連裙子都沒有系,聽説是樹娘來了,忙叫請上來,她自回卧室去穿衣裳。樹娘和她是至親姐妹,上了樓到卧室外間坐着。清槐居原是柳五姨特為替英華留的所在,清小姐幾次討都沒有討到,自是有它的好處,最大的一門好處,就是這個卧室極闊大,兩面透亮又有樹蔭遮陽,此時天氣尚熱,樓上卻涼風習習,窗外綠廕襲人。

英華這個外間地有一半都鋪着軟席,席上散置三四張矮几和和六七個蒲草坐墩。靠牆邊一個斑竹大書架,架子上擺着書冊筆墨等物,最上層擱着幾個大小不等的螺鈿漆盒,最下邊坐在席上伸手就能夠得着的地方,還擱着兩隻汝窯荷葉形大果盆,盆裏有青棗兒綠蓮子還有幾串紅葡萄。

樹娘瞅了幾眼那兩個果盆,掂了枚棗兒撿個舒服座兒坐下歪靠在牆上,笑問:“這幾個果盆是新得的?難得一見的好瓷盆呢。”書架上的新果盆原是趙恆使人送來的,前幾才到英華手上,英華最喜歡青翠瑩亮的東西,收到就拿出來裝果子擺在書架子上了。因這盆兒兩大兩小一共四隻,英華存心要分一大一小把芳歌,樹娘再贊她也不會充大方説姐姐喜歡拿去玩之類的話,隔着隔扇只説:“今的蓮子還好,甜的很。小石榴,洗手剝蓮子待客。”樹娘還真是愛這兩個盆兒,覺得擺在書架上盛果子天然趣雅,只是英華這人俗氣了,若是這兩盆子擱她屋裏才像話,所以她才開口討要。再難得一見也不過是兩個瓷盆子,英華小心捨不得給,她還懶得再討呢,把棗兒拋回瓷盆裏,樹娘就冷笑着説:“你聽説了沒有,杜家把他們家的九娘子許給沈家三郎了呢。”英華繫好了裙子出來,捉了一把蓮子在手裏,小海棠就送了一個小盒蓋過來盛蓮子。英華把蓮子撒到盒蓋裏,一邊剝着玩,一邊笑道:“沈家怎麼樣?”

“外頭看着是個書香門第的樣子,看屋宇氣度也還好。”樹娘微微一笑,道:“不過家裏人口太多太雜,聽講又是不分家的。這樣的人家也就是個名頭好聽,嫁過去過不得清閒自在子的。”英華只説這位表姐不食人間煙火,萬想不到她也能説出這樣的話,因笑道:“也還好啦。他們家在杭州算是大地主,聽講一年地租夠十年家用。”樹娘輕蔑的笑一笑,道:“數代同堂,一針一線都要當家主婦分派,有再多的錢也輪不到你花用。”英華想一想,若換做是她,她也不樂意嫁到沈家這種人口多的人家去,點頭贊同道:“姐姐所論極是,這樣的人家,做長媳要勞家務,煩,不是長媳,便是掏私房錢買繡花針兒,都有幾十雙眼睛盯着你,也煩。”得英華這幾句一説,樹娘想到杜九娘便是嫁了,以後子也不會太好過,鬱悶稍解,再想一想,就是這樣的人家,清兒還思夜想想嫁呢,嘆了一口氣想説幾句,又覺得背後説人不大厚道,就再嘆了一口氣,學英華撿個蓮子剝着玩。

英華看她來時氣勢想是有話要説,扯了幾句淡又不説話了,雖然心中納悶,但她和樹娘表姐情不深,也不好問的,便笑一笑和樹娘説些兒時舊事打發時光。

且説清小姐因柳五姨拘住了不許她出門,每都使小丫頭去二門外打聽消息,今聽説沈家來媒人了,清小姐又是歡喜,又是動,只説一會兒五姨就要喊她去受簪了,在鏡前理妝甚是用心。誰知她等了一個多時辰,五姨居然去作坊了,前頭舅母處也沒動靜。再使人打聽才曉得媒人在杜家呢。明明落水的是她,沈家大郎又是對她有意的,怎麼人家反去聘杜九娘?清兒甚是着忙,有心去前頭尋杜家問個清楚,才出門又氣短。她在她院門外徘徊了許久,覺得錯過了沈家大郎,怕是再也尋不到比沈家更好的人家了。為了她一輩子能嫁的好,英華的拳頭雖重,拼着挨兩下,求她出頭就是了。

清小姐帶着赴死的神情站在清槐居樓下的花廳裏,英華和樹娘手拉手下來,看到清小姐淚落如雨,都唬了一跳。樹娘大概能猜到她為什麼來,在心裏又罵了清兒一聲沒腦子,找丈夫這種事不到前頭找舅母去,來找表妹説有何用?

英華這幾忙的要命,看到清兒才想起來那去沈家相親清兒也去了,莫非她是因為人家沒相中她傷心來散悶的?英華看一看樹娘,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這些子每早上一處吃早飯,清兒表姐都老實的話,英華覺得自己待她還是客氣些罷,就過來扶着她到椅上坐。

清兒軟軟偎着表妹,股還沒有捱到椅上,小海棠小石榴並林禽三個使女飛一般奔過來,一個小石榴守賊似的守在清兒身邊,只盯着她的手,林禽四下裏打量,把屋子裏小巧零碎都掃到袖內去了,還有一個小海棠已經站在前庭喊:“嫂子們,打起神來,手帕汗巾都看緊些,莫要丟了。”明明是清兒怕英華怕的緊,怎麼她到了英華這裏,英華的丫頭們倒像是防着她似的?樹娘情知她沒有來的子裏一定發生過什麼,本來她不管閒事打算走的,又改變主意走回來,撿個清兒身邊的椅子坐下了,好聲好氣勸説:“清兒,你為何哭?可是丫頭們和你拌嘴了?”清兒得這句提示,身子一歪,伏到還沒來得及撤退的英華懷裏,大哭起來。如今天氣還熱着呢,英華口滿是清兒的眼淚,又熱又濕不怕了。王家二小姐生平最煩有事噎噎話説不清的人。這麼個大號好哭包在懷裏擠水,惱的英華牙咬的嘎嘎響,然她到底還是忍住了,候清兒哭累了,才道:“你哭也哭了,眼淚也掉了有一盆,所為何事?”

“他…”清兒氣,“他明明是喜歡我的,為何不來娶我?”他?哪個他?英華看樹娘,樹娘搖頭表示不知。

英華在清兒肩上拍拍,道:“若是喜歡你就一定要娶你,光咱們家喜歡姐姐的人就不少。清姐姐你把自家劈成幾十塊也不夠分呢。”看在清兒身份上想娶清兒的人確實有,雖然沒有幾十個那麼誇張,七八個確實是有的,英華勸説的略誇張,但確實是大實話。這話清兒聽着很是舒服,含着淚嬌羞的道:“不是咱們家的,是沈家大郎,他替奴摘花時不小心跌到荷花池子裏去,奴去拉他,不小心也跌落池中,他…他寧肯淹死也不肯放開拉奴的手。”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樹娘恍然大悟。英華仰頭看天,她七歲學游泳時,二哥就教過她了,看到不會水的落水的千萬別靠近,不會游水的人跌到水裏,才不是寧肯淹死也不肯鬆開拉你的手呢,本就是害怕淹死死也不肯鬆開你的手要拖你一起死。

樹孃的表情還算配合,英華的神情分明是在説不信麼。清兒急了,紅着臉説:“他…他一直護着我把我摟在懷裏…除非是他,我不嫁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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