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被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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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道:“這倒沒趣味,串出來也像那《賞荷》一樣,不過那十珠丫頭,倒好扮些淨醜出來取笑,然而也覺俗了。”公子笑道:“若要扮醜腳的,只有花珠可以扮得。”花珠聽了,紅起臉來,扭轉頭,對着愛珠道:“還有愛珠也可扮得。”愛珠尚未開言,公子道:“愛珠是貼旦,畫珠是老旦,寶珠是正旦,蕊珠是小旦。其餘扮生、淨、外、末,比八齡又強了。”夫人道:“這倒可以,只怕他們害羞,做不出來,”夫人一面説,一面看那桃花,映着夕陽,紅的更如霞如錦,白的成了粉,又有些如金一般,分外好看,看看天也將晚了,便對公子道:“今也可算盡興,我有些乏了,進去罷。”便站起來,公子也起身。華夫人帶了十珠等,將花蕊夫人的像與《桃花扇》,並他繡的《玉台新詠序》,都帶進去,公子也同了夫人緩緩而行。

到古藤書屋,又進去略坐了一坐。到了猗香亭,山石路徑,險仄難行,羣珠扶好了夫人,一步一步的走過。

前面是一條青石荔支街,平正得很的,又過三四處樓台,便進內室。園裏這兩個老婆子收拾東西,雖有兩個小丫頭幫着他,一次也還拿不完。

來時有六珠幫他拿些,如今只得央求珊枝、金齡、玉齡幫他拿了幾樣。兩個老婆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好一刻工夫,才到裏面。這邊華公子直送夫人到房內坐了。

又將方才填的詞看了一會,同吃了晚飯。忽又高興,到了洗紅軒,因想起琴言如何還不進來,像已過了假期了。

即叫小丫頭去喚珊枝進來。小丫頭去了一會,同了珊枝上前。公子問道:“琴言是那天告假的?”珊枝道:“正月二十四。”公子道:“正月二十四,今已是三月初二了,他告一個月假,怎麼過了七八在還不回來?”珊枝不言語,停了一停,又説道:“想必有事,自然要完了事才進來。”公子道:“我想他也沒有什麼事,明叫人出城找他,問他幾時進來。”珊枝答應了,公子又問了些別的話,也就進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話説琴言在怡園與子玉敍了幾,頗覺十分暢滿。到長慶葬事過了。

忙了兩三天,琴言辛苦了,身子有些不快起來,意安頓幾天,再進華府。一早飯後,卧在房中,見他師孃進來,琴言連忙站起。師孃叫他坐了,説道:“從前你進華府,不知華公子怎樣對你師父講的,師父也沒有對我説過。

他在時我諸事不管,如今是要我支持門户了,我想我們一年總要三千吊錢才夠花消。你看那天福、天壽掙得出來嗎?你沒有進華府時,一月內極少也掙得二三百吊錢。

如今你又不進班子,這錢自然要出在華府裏,想他們也不肯白使喚人。你與我講定了,一月給我多少錢,其餘你自己存下,將來可成家立業,過一輩子的子。

今雖少了你師父一個,其餘還是一樣,就算省儉些,大約二百吊錢一月總要的。你師父蘇州也沒有家,我又回不去,我不守住這個舊業做什麼呢?三十幾歲的人了。

還有什麼路走?開門七件事,好不難。還有那些人情使費,是免不了的。我知道你是有良心的人,你替我想想,叫我怎樣,不靠你靠誰?”琴言聽了,呆了一會,心中想道:“這倒是件難事,當初我也不知怎樣,也不曉師父得過多少錢。

就聽得他們説,師父每月進府來領一次,也不知多少。如今師父死了,他們只怕未必照舊了。

若除了華府,又問誰去要錢?難道還可以問度香商量麼?不比在外,常可見面,此刻師孃要我一月定給多少錢,這倒是件難事,況且公子近來待我又不如從前,這話怎好去問他?”想來想去,不得主意,答不出來,他師孃心上疑着華公子待琴言不知怎樣好,自然要一千就是一千,要二千就是二千。

這幾天在琴言身上盤算,把個心想昏了,又恐琴言存着壞心,道是師父死了,便可撒開。所以長慶媳婦的心,想錢倒與長慶一樣,可稱良偶。

便要緊擠住了琴言,做個靠山吃山、造水吃水的主意。見琴言不語,便生疑慮,又道:“你怎麼不説話?多少總要有個定數。”琴言道:“當師父將我送進華府,原是避難,我實不知是怎樣講的。華府有錢給他,沒有錢給他,我也不知。且我進去之後,從沒有見着師父的面。

只聽説師父每月到府一回,也只在門房裏,不知領多少錢,此時我又不出去應酬,一月給師孃多少錢,原是應該的。

但我拿不定主意自己有錢無錢,我怎敢隨口答應?設或答應了又不見錢呢,怎麼對得住師孃?”他師孃口中哼了一聲道:“我不信,我也不知細底。你師父是不知自己要死,若知道自己要死,也早對我説了。

我聽得去年你沒有進去時,華公子就打發人出來説要買你,他可是不肯花錢的主兒?一個人憑良心過子,怎麼師父一死,你就變起心來?”琴言聽了這些話,已氣得要哭,只得忍住了,説道:“這話只好等我進去了再商量,我自己是沒有留一個錢。

去年及新年得的賞賜,就是前天那一包銀子。師孃要三百吊錢一月,只怕不能有這許多,總要問明白公子才好定得,但是這句話,師孃代我想想,怎好自己去對公子講?”他師孃冷笑道:“人在他家半年多了,還不好講?情越重,錢應該越多了,若是不給錢的情,要他做什麼?你不要裝糊塗,他又沒花過三千五千兩替你出師。

若出了師,我自然不能對你講這些話了,還有那一種有良心的,念着師父、師孃,就出了師還常常孝敬,也是有的。

不然你就對他説,叫他拿三千兩銀子來出師,我可以置些產業,倒比零碎的好。這兩條路憑你走那一條。你總要講明瞭,才可以進城。不然進去了,我又不能進來找你,便費了許多周折。”説罷起身出去了。

琴言受了這些話,又不能駁他,心中好不氣苦。以為師父死了,這個身子由得自己,那知師孃更加利害。氣忿忿的重新躺下,思前想後,毫無主意。傷心了一會。

又想道:“我每逢想不透的,經香畹一説就明白了,此事非與他商量不可。”主意定了,帶了跟他的小孩子,隨身便服,走出門來。到了素蘭寓處,卻值素蘭未回,意回家,又屬煩悶。想寶珠離此不遠,不如找他談談也好。

才出得素蘭門口,見兩人站在街心。偶抬頭一看,一個是圓臉,生得混混沌沌,腳下倒是一雙皂靴。一個生得獐頭鼠目,便帽上拖着一綹長紅帽緯。琴言低着頭,只顧走,覺那兩人就跟着他。聽得一人低低的説道:“好一朵鮮花。”又聽得一個説道:“咦,是那一家的,我竟不認識。我們且踩踩他。”又聽那個説道:“這才算個好腦袋呢。”琴言聽了。

好不有氣,然也無奈何,只好由他們講,只聽得背後促促,腳步接着腳步,衣裳碰着衣裳,順風吹來鼻中,覺有狐臊氣。

急行幾步,到了寶珠門口。叫小孩子進去問時,也不在家。琴言見那兩人又在後頭站着,心中氣極,便急急的回去,那兩人也就急急的跟來。琴言到了自己門口,一直低了頭進去了。

此刻正是散戲的時候,這些相公如何在家?琴言白白走了一回,路上又遇着這兩個厭物,更加納悶。進了房,長嘆了一聲,不覺淚下。

偏有那師孃的表弟伍麻子,不看風,走進來坐在炕沿,捏着煙袋,找了個紙條子,了二三十口,紙煤煙吹得一地。

又盤三問四的尋這樣,看那樣。琴言好不砂煩,也不理他。伍麻子吃了一會煙,問琴言道:“我聽説華府裏那些大爺們是不用説了。

各人家裏都是大屋子,有十個八個小老婆陪着睡覺。就是那些三爺、四爺、五爺,連那些趕車的、養馬的、鍘草的,新年上也穿着狐狸皮襖。”説到此,將手比着個樣子道:“這麼大的皮荷包,拴在裏,到賭場上解開來,盡是銀錁子,抓一把就押個孤叮還有去年來找你鬧的那個姓金的三小子金三,在酒館子裏喝酒,也叫個打十不閒的陪陪,雖然是訛你爹的錢。

然而也還有些出息,是真的嗎?怎麼這些人也這麼發財?”琴言心中只管納悶,更加煩惱,那裏有心聽他的話,只是不答應。伍麻子又道:“我聽説這還不算什麼奇事。他家的銀子櫃子裏裝不下,就散堆在牆腳邊,到了兩三年不用他,受了氣要黴爛的,便發出曬晾。

曬晾了一天,就有人將五兩的換他十兩的,將二兩的換他五兩的,他也不點數。偶然看出來,説:‘我的銀子如何變小了?’那些人説:‘曬了一天,曬乾了,自然收小了,’這句話我有些不信,難道這位公子,真當着銀子都曬得幹嗎?”琴言聽到此,不覺失笑道:“你這話是那裏聽來的。”伍麻子道:“我們有一班朋友,閒着沒有事,聚在一處就講這些話。城裏一個華公子,城外一個大園子裏的徐老爺,這兩家富貴,講一年也講不完。説那徐老爺的園子裏山子石底下,埋着十缸銀,十缸金。那看金子的財神爺是一頭黃,看銀子的財神爺是一頭的白

到半夜裏,他兩個便坐在園牆上嚇人,還要拿金錠、銀錠子打人。有時運的被他打着了,就撿了金銀回去,回去就發財。沒有時運的,被他打着了,撿起來是塊黃土,回去還要生玻我看財神爺也勢利,只奉承有時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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