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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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薔將這樣一段好戲同昭君滔滔不絕的講了個老半天,昭君便倚在窗前軟榻之上巴巴的望着她老半天。

誠然這麼點吵架的小事説一説也用不了多少的時間,隨便撿幾句至關重要的説一説也就罷了。但青薔卻講的很是興奮,時而捏着小細嗓子仿着蕭喚雲的模樣砸着桌子淒厲質問,時而蹙眉作出高演深沉痛苦的模樣來扼腕幾聲。一個晨間,昭君都是怔怔的模樣歪在榻上瞧着面前的青薔唾沫橫飛,手舞足蹈。

倘若此刻外頭有人過路,定是要將她當做瘋子的。

終於,一段在她稱為是好戲的戲份説完,青薔大咧咧的踱過來提了茶壺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的抬頭飲盡了。又要再倒一杯之時,昭君的聲音便毫無起伏波瀾的飄了過來:“這麼些小事也能使你高興成這樣麼?”青薔倒水的動作頓了一頓,茶水便冷不丁的漫出了杯沿。她連忙回過神來,將茶壺擱回到桌案上去,沾濕了的手用衣袖擦了擦,抬頭嘿嘿道:“其實也沒有多高興,只是覺得那蕭皇后平一幅冷冰冰的樣子也能發這麼大的火氣,真是少見。姑媽昨兒沒瞧見那場面,真是可惜了。”嘖嘖嘆了兩聲,似乎有幾分意猶未盡。

昭君側了頭想一想,覺得還真是有幾分可惜。

這半月以來,蕭喚雲身旁的王璇時時會向高演遞話,從身不德上繳鳳印到身體抱恙卧牀不起再到幡然悔悟要剃度出家,高演皆是聽在耳裏不發一言。如若是換成往,蕭喚雲在碰了第一顆軟釘子之後便會有所自知不再搭理高演。可今非昔比,眼下高湛失勢,朝中依附着他的舊臣死的死,放的放,就連張相也已歸順了婁家。

如今是高湛最為虛弱的時刻,婁家只需輕輕動動手指便能捏死他。

蕭喚雲自然明白,若是這樣的時刻失了高演的心,婁家趁虛而入,加之宮外美人被選集入宮,高演難免不會分心於他人。分心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高演分了心,又有婁家護着,屆時有人藉此機會懷上龍嗣…後果不堪設想。

她蕭喚雲自詡要時時刻刻護高湛於水火,如今高湛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她自然不會放任情勢就此發展下去。是以,這半月的冷落便足以她受的了。要想着如何令高演回心轉意已是勞心勞力,在這樣的勞心勞力之餘還要分出幾分心來放着昭君加害高湛便更是無力。

她素來喜歡強裝冷靜,被高演磨了半月之餘,便如何也冷靜不起來了。

青薔覺得蕭喚雲能發這麼一次大脾氣着實不容易,但昭君卻覺得蕭喚雲能有如此反應實屬情理之中,倘若到了這樣子的境地她還能冷靜的起來,才應當覺得驚訝。是以,青薔如此神並茂的講的一段好戲,昭君聽來,裏頭有意思一些的當屬它的結尾部分。當初她便起過將青薔洗刷洗刷送到高演牀上去的想法,那時只覺得這是個極其正常的想法,身為母親皆想要將最好的東西給自己的孩子。只是青薔那時不大情願,這個想法便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昭君又將這個想法拎了出來,繼而抬頭將青薔從頭瞧到腳,再從腳瞧到頭,覺得很滿意。

青薔被她看的頭皮發麻,不覺後退了一步,嚥了口唾沫,道:“姑,姑媽怎麼這樣看着青薔?”昭君呵呵笑一笑,笑的青薔整個人哆嗦了一回。她再笑一笑,才緩緩開口道:“昨兒晚上你同演兒共撐一把傘回來的?”青薔再哆嗦了一回,臉上浮起一種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的表情,只很和順的答了:“青薔怎麼敢跟皇上同撐一把傘呢?青薔只不過是將傘讓給皇上罷了。哦,對了,後來我又折回去挑了一把傘來着的。姑,姑媽,您這是什麼表情?”説着,便哆哆嗦嗦的要往後退去。

眼瞅着再退下去便要撞上身後的燈柱了,昭君一把拽住她有幾分哆嗦的手往身邊拉了拉,待她站穩了才幾分惆悵的嘆一口氣,道:“昨兒晚上,演兒心裏頭不痛快吧?”青薔應了一聲,答道:“原是好端端的和好了的,後來又鬧成那個樣子,定然是不會太痛快的。所以青薔送皇上走的時候便順路從司膳司順了碟花生和兩壺果子酒讓皇上帶着走了,想來皇上他喝了酒能將心裏頭的鬱結之氣吐個痛快。”昭君唔一唔,鑲了大顆南珠的赤金指套漫不經心的劃過手中的茶杯,半晌,她才似笑非笑的抬了頭瞅了一眼青薔,道:“演兒心裏不痛快自然是需要身畔有個人能陪一陪,説説話的。你怎麼沒陪演兒説説話?”青薔納罕道:“有趙美人在,為什麼還需要青薔陪着?”昭君正要起身,青薔忙的上去將她扶住,卻被她推開來,眼中出幾分驚訝:“趙美人?”又蹙了眉,思忖片刻才恍然道:“你是説,前兩趙家送進宮來的那個小女兒?那個人稱的鄴城第一美人的小姑娘?”青薔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又蹲下去從榻下找出被昭君踢進去的一雙繡鞋給她穿好,才起身道:“姑媽如今還是使不上力氣嗎?那隻人蔘的效用竟還沒有過?”卻瞧見昭君正垂了頭略有所思的樣子,聽了她的話也只是含糊的應了聲,道:“力氣倒也不是沒有,這幾也能覺察到那人蔘的好處了。只是暫時還得作出這樣綿弱無力的樣子來,你也不用太擔心。你且同我説一説,那個趙…趙美人是個什麼樣子的心?”前一世倒是有個趙麗嬪,樣子生的雖然美,卻是個沒甚大用處的人。當初在賞菊宴上被蕭喚雲説了兩句,為了一句“麗嬪妹妹進了宮還想着怎麼招蜂引蝶嗎?”就懸樑自盡了去。仔細想想,麗嬪初初進宮之時,的確是被冊了個美人的位分,後來是因婁昭打過招呼,意思是那姑娘的爹是朝中重臣且同他關係還不錯。便提拔着做了個嬪位,就着孃家姓氏稱作是趙麗嬪。初初,昭君倒是也喜歡這個丫頭的,伶俐可人,講話又是聞言細語的,比蕭喚雲強了不知幾倍。那時她還想着將她引給演兒,分一分蕭喚雲的恩寵,只是不曾想到,她竟然這般沒用。

青薔不知這些原委,只垂頭略略思索一番,回憶道:“趙美人心如何青薔不大清楚。不過聽伺候她的那幾個宮女説,趙美人脾氣雖不甚好,但也不會像其他妃嬪那般作踐人,倒是個行事光明磊落的。”昭君略頷一頷首,將裙襬上坐皺的幾處地方慢慢撫平,道:“暫時先不管那趙美人的事,哀家這裏還有幾件事情需要你去辦。”她單手撫上自己的眉骨,冰涼笑意自嘴角無聲綻放:“辦成了這件事,你昨晚在蕭喚雲那裏受到的屈辱便都算清楚了。”青薔絞着衣袖湊過來一些,附耳於昭君嘴側,待到聽清楚了她的話之後便有些驚詫的叫出聲來:“姑媽!您這是…”後頭的話頓了頓,面幾番輪變,終還是選擇跳過了這一段,只道:“青薔不明白,既然皇上都已經跟她鬧翻了,那就索讓他們這樣子下去不好嗎?姑媽這樣做…屆時皇上勢必對她起憐惜之心,再想挑開她與皇上的關係便難了…”被昭君揮袖打斷。

窗外是一片□大好的光景,枝頭懸着的雨珠在晨時光中折出熠熠光輝,是雨過天晴的好光景。昨兒深夜雨連綿,依稀夢鄉之中能聞悶雷之聲自雲頂炸開轟轟然自遠處奔去。昭君猶擔心這場雨會連綿好幾,今早推窗一看卻是光傾灑而入,鳥雀亦是在枝頭不甚歡鳴。

昭君面上是笑着的,有幾分漫不經心的額角。這是她素來習慣的動作,着額角之時勢必會垂了眼,她柔聲道:“你小時候可曾折過柳枝?”青薔在一旁等了半卻不想等到了這麼一句莫名的話,一時愣住不知她是何用意。默了稍許,才答道:“折過…”昭君垂着眼瞼,頰側梨渦豔麗,聲音卻是不鹹不淡的:“你有沒有折到過那種皮厚的令人難以一下折斷的柳枝?”不等青薔回答,她便輕笑一聲,續道:“這世上有許多東西都似那種柳枝一般,一折不斷,需得連番翻折才能斷。唔,有時候翻折都折不斷,便得借用剪子小刀之類的利器斬斷…”青薔驀地恍然,單手覆上額頭,道一聲:“皇上待她情分這般厚,一時之間必定斷不了情,早晚都會和好。既然早晚都會和好,倒不如順水推舟送她個人情。到時候不論蕭皇后她如何,皇上心裏總會念着姑媽的好…”説完,便道了一聲姑媽英明。但又有幾分不解:“姑媽昨晚讓青薔給皇上送糯米圓子過去,是料準了皇后會不高興嗎?可,可姑媽又是怎麼知道她會不高興的,青薔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昭君慢悠悠瞥她一眼,緩緩道:“哦,哀家不知道她會不高興。只是沒想到她會這般控制不住她的公主脾氣罷了。誠然你什麼也沒有做,但是你肯定同演兒笑了,蕭喚雲只是吃醋罷了。”青薔做了個疑惑不解的表情。

昭君慢悠悠續道:“前些子,哀家同含光殿那邊散播了點消息。唔,這個想將你送上龍牀的消息…。”青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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