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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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到時候還要讓她拜你這個姐姐呢!”皇后本來怕明珠這邊不好説服,誰知她竟是如此柔順,一説就成。眼見任務順利完成,不喜悦,又閒聊了好一會兒,才眉開眼笑的走了。

錢明珠坐在牀上靜靜的想了半天,忽然扭頭對宮女道:“把鏡子拿過來。”一宮女依言取來了鏡子,奇怪的看着這位新太子妃,見她左照右照的,便口説道:“太子妃不必照鏡子,就已經夠美的啦!”

“美?”錢明珠笑了一笑“允如你知道嗎?在宮裏最不缺的一個字就是‘美’。我照鏡子不是想看自己美不美,我只想看看我的這張臉,能不能將任何情緒都掩藏的滴水不漏。”銅鏡裏,芙蓉面上眉眼恬靜,目光盈盈如水,哪有半分不快樂、不甘心的樣子?

但是,這樣的反應不是逆來順受。忍?絕不。

當今天下誰的刺繡最好?

問十個人,九人會答你:“當然是錦繡閣的沈三娘,她的刺繡可是一絕,萬金難求的珍品。而且三娘脾氣怪,子懶,往往隔個好幾年的,才繡一件,真可算是慢工出細活了。”當被欽點為太子側妃的護國將軍王明德之女王芷嫣,想在出嫁時穿件三娘繡制的新衣,故而特地派人送了厚禮去請時,錦繡閣的人答她:“三娘最近在閉關,恐怕無法為王小姐效勞了。”當今天下誰是金飾巧手?

問十個人,九人會答你:“當然是瑞雅齋的鄧大師傅,不只是金飾,珍珠瑪瑙翡翠玉石,到了他手裏,莫有不物盡其用,發揮出最大特的。瑞雅齋得以在同行裏穩佔第一把椅,五成靠了鄧大師傅的手藝!”王芷嫣想訂製一套頭飾,瑞雅齋的人答她:“真是對不住了,王小姐。大師傅最近沒空,要不,請二師傅給您做?我們二師傅的手藝那也是頂刮刮的。”不只是沈三娘、鄧師傅,凡是王芷嫣想要的,十有八九都碰了壁。諸事不順,得王大小姐極度鬱悶,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名號上已低了錢明珠一籌,如今又在嫁妝上輸給她,真是可恨…

想當初錢明珠出嫁時,可真是十里紅妝,轟動了整個京城,抬彩禮的人從宮門口一直排到錢家門口,的夾道兩旁的老百姓都紛紛圍觀,驚歎着錢家果然豪富,把女兒嫁的那般風光。

就這樣,為了嫁妝已經煩慮不堪,東宮那邊又傳來了一個打擊她的消息——太子妃的病漸漸好了。

錢明珠身圍貂皮錦裘,慢的沿着白玉石廊走着。這的天氣特別好,陽光燦爛,樹靜無風。自從她的“病”漸漸好轉後,太醫非常好心的建議她多出去走走,因此她就非常聽話的帶着貼身宮女遊花園。

東宮由於太子節儉,討厭鋪張費的緣故,花園裏也沒什麼名花異草,只有幾株老梅樹不畏嚴寒,在這寒冬臘月裏依然款款盛開,景頗有幾分別緻。

錢明珠來了興致,説道:“這梅開的倒好,來人,取剪子來,我要親自剪幾枝下來帶回去在瓶裏。”當即有人搬來了凳子,有人取來了剪子,宮女們扶着她踩上椅子,起初還有幾分擔慮,怕她一個不慎摔下來,但見她動作乾脆利落,大家便將注意力轉向哪枝梅花更漂亮上了。

“那邊那邊,左邊一點,對,那枝最好看!”

“我覺得右上邊那枝更好看,生着孿生花骨朵呢!剪那枝吧!”

“再高一點…呀,夠不着,要不要取墊子來…”太子旭琉正與幾位文人名士自議事廳內走出,經過花園,遠遠便看見梅樹下圍了一羣人,鶯聲燕語的好生熱鬧。

幾個文人不好奇的停步觀望,其中一白衣人笑道:“人説今冬酷寒更甚往昔,但太子處,仍是一派昂然啊。”旭琉臉一變,大步走了過去,有眼尖的宮女看見她,嚇的頓時退讓開去,因此本來被眾人遮住的錢明珠便了出來。她正掂着腳尖剪下高處的那枝寒梅,雀躍道:“我剪到啦!”得不到預期的附和聲,錢明珠略驚詫的轉頭看去,見到太子,笑容頓僵。

“你在這幹什麼?”完蛋了,太子的臉好陰沉…宮女們又往後悄悄縮了幾步。

失措只是那一剎那,驚訝過後,又恢復常態,錢明珠揚了揚手裏的梅花:“剪梅啊,好不好看?”她答的如此理直氣壯,旭琉反而一愣,繼而有些惱怒,沉聲道:“下來。”錢明珠似乎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站在凳子上,剛想提裙子下凳時,看見旭琉身後還跟着幾個陌生男子,此刻足,有失體統。便衝宮女招招手:“你們過來,扶我下去。”兩個宮女上前扶她落地,紫裙如水,風姿優雅到了極點。旭琉挑不出其他病,只好説道:“下次要花,叫宮女們剪就行了,不必親自動手。”錢明珠微微一笑道:“看人摘花,怎比的上自己折枝這麼快樂?”見旭琉臉不對勁,忙斂起笑容垂頭道“是,臣妾謹記殿下教誨,沒有下次了。”發過脾氣後旭琉才細細的將自己這位正打量了一番,聽説她病了很久,因為太忙,又對她有所反,因此遲遲沒去看她。這次算來該是他們兩個正式相見,比之那夜燭光下所見到的她,又清楚了幾分。

烏黑秀髮,膚純淨無暇,在貂皮錦裘的襯托下更加顯得白皙如玉,而手中梅花紅豔妖嬈,與美相互爭輝。這個女子只是那麼靜靜的站在那,便有種説不出的絕代風華,彷彿全身每一處都在靈動,都會説話。

旭琉的心中顫了一下,又因發現自己的這種悸顫而面大變。

錢明珠恭聲道:“殿下如果沒什麼吩咐的話,臣妾告退了。”旭琉煩躁的揮了揮手,於是錢明珠便轉身離去,一羣宮女們也紛紛跟着離開。

那些文人名士們這才靠近過來,白衣人讚歎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頸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是國天香的美人,她也是殿下的姬妾之一麼?”另一人接話道:“子宣休得妄言,什麼姬妾,這位乃是正妃娘娘!”那叫子宣的白衣人臉驚詫之:“她就是太子妃?可是…可是…”可是下面的話沒説,但大家都心裏明白,他是驚訝為什麼如此絕卻受太子冷落,連新婚之夜都不肯與伊共處。

旭琉望着錢明珠離去的方向,不皺起了眉。忽然意識到錢明珠真的很美,而她的美麗使自己有了一剎那的意亂情,這讓他非常懊惱。更使他懊惱的是,顯然震撼於她美麗的人不只他一個,還有他的這些下屬們。

惑人,而錢明珠,不僅美麗,還很聰明。

這樣的女子,是種誘惑,而且通常帶毒。她無心做什麼,已可使人醉,若有心做些什麼,豈非天下大亂?

旭琉深口氣,再籲出去時,強行將心頭的那股煩躁壓下,轉身道:“時候不早,我們繼續啓程吧。”定神收心,然而依然有絲縫隙,不經意的開了,讓某中情緒在可以發覺之前便已悄悄潛伏。

一晃已到初四,明即將娶側妃,時至戌時,旭琉依然在書房內伏案疾書。他面前攤放着好幾份摺子,手中的硃筆停在中間那本上,硬是寫不下去。

“這一年來過往行人財物被劫達三百十七起,死二十一人,傷殘不計其數,方圓十里內的百姓全部逃光了,千畝良田無人耕種荒蕪在那裏,太行山已成不之地…殿下,那些盜匪猖獗,我朝幾次圍剿都無勞而返,有人説是因為有黃金眼在背地裏支持。”謀士張康坐在他對面的一張小几旁,對着手上冊子裏記載的數據也是頭疼不已。

旭琉皺眉道:“有沒有什麼良策能夠將之一舉殲滅?”

“我與子宣他們討論已久,至今還未想到萬全之策。”旭琉的手指在桌邊輕叩,沉思不語。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太監的叫聲:“稟太子,太子妃求見。”旭琉有些吃驚,自他們成婚以來,錢明珠從來沒有主動找過她,她好象真的聽他的話乖乖的安分守己,除了病情時好時壞外再沒有其他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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