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舉杯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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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那個人的,也從來都不是斜。
素縈王后離開後不久,罷月便招呼人隨她出宮,她正要啓程,一抬眼瞧見身側的青衣宮人。
“今兒你怎麼在我這兒當值,景姨?”
“這聲‘景姨’,拂景實不敢當。”宮人拂景恭身稟報“稟殿下,拂景隨侍女主來罷月殿。女主未歸,拂景不敢擅自離開。”罷月略點點頭,心頭已是千迴百轉。拂景常年在王兄的殿閣當值,並不歸屬斜陽殿,斜偏偏在今夜帶她駕臨罷月殿,擺明了要為今晚的事留下活口。
斜太過了解她,知道她會在事後滅了今晚所有看見斜
駕臨罷月殿的宮人,她偏偏帶了拂景前來。
還是斜太過了解她,知道她可以殺了天下人,獨獨不會殺了跟他有關的任何人。而拂景,卻與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啊!
姐姐啊姐姐,你算無遺算,竟算到這一步。換言之,你早就知道這宴非好宴,酒非好酒。
這樣説來——不好!
罷月猛地一驚,招呼人星夜出宮。
“斜,你可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兄長。他疼你疼得是不給我們孃兒倆留一點活路。我死不要緊,可我不能讓我兒子就這麼死去。所以…”素縈王后冷下眼神,順道讓自己冷了那顆曾經歡喜她的心“你不能活。”去了一身的紫袍,素縈王后將僅着白衣,中毒已深的斜
放在江邊,這便領着人走了。
下一刻,水面上漂來一條船,黑衣男子風而立,遠遠地便奔下船來。他用手指探了探斜
的氣息,還好!一息尚存。
他的出現不算太晚。
不敢再有片刻的耽誤,他將斜抱上船,正打算駕舟而去,身後突然火光一片,嘈雜的馬蹄聲打擾了江邊寂靜的夜,伴隨着的還有女子清脆的嗓音。
“你居然會找到這裏來,看來我王嫂的謀殺計劃執行得不算太成功。”她來了,他的罷月殿下來了。他的猜測沒有錯,整件事,她早已參與其中,不開身了。
他臨危不亂,以身體擋着船,護着他的主子“成功與否不重要,對你來説最重要的是——你幫誰?”罷月利落地下了馬,量着步子一步步,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站定。湊到他的耳邊,她笑得跟平常一樣柔弱而嬌豔,讓人無法設防。
“我誰也不幫,只幫我自己。”沒等一身黑衣的他反應過來,她手一揮,隨她而來的人全數劍拔弩張。
“你也要她的命?”他幾乎不敢相信,她們——同父同母的兩姐妹,整座王宮中本該是最親近的兩個人,為什麼…
“你一定很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吧?”她依舊笑着,比這夜更顯陰森“答案很簡單!你,就是我要她命的理由。”她要他,十幾年來她所要的只有一個他。可是她卻得不到,因為有着另一個她。
罷月恨恨地望着躺在船上,那個一無所知的白衣女子,那個再不用明白愛恨情仇、權鬥爭的斜
女主,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
“我們來做個遊戲吧!”她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拉着他做遊戲,可她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妹妹了。
他沉聲問道:“殿下,你想怎麼着,説吧!”
“待會兒我會讓弓箭手放箭死她,若是你能在箭
到她之前把她救了,我便放過她。”她話剛落音,便以手臂示意下屬“放箭!”他來不及多想,將船推進江水中,希望能助他的主子躲過箭陣。
夜讓他未能看清江水的湍急,當他想要跳上船與她共患難時,船已被江水推到數丈之外。他心裏暗叫不好:中計了!罷月翻身上馬,笑得好不得意“遣風,你説如果她泉下有知,發現是你,她最信任的你親手結果了她的
命,她會作何
想?她…還會留你在她身邊嗎?即使下了黃泉,她也不會再留心於你,哈哈哈哈——”她笑得猖狂,然伴着寒風終究是淒冷寒悲的。
無心理會她的反常,他奪過一人的坐騎,飛身上馬,沿江追船救主。
她並不阻攔,彷彿早料到他下一步所為,竟喜滋滋地出聲鼓勵:“去吧!去救你主子吧!救回一具屍體,我會以革嫫女主的規格將她風光大葬。倘若她大難不死,能逃過毒酒,避過急,便是上蒼庇佑。你大可以帶她進宮,我得謝謝你!真的,我真得謝謝你,遣風。謝謝你幫我找到她,省了我一趟麻煩。我只要再派人,再設計要了她的命便可。”她已對他明言,她們姐妹之間,只能活一人。
“何苦來哉?你們是嫡親的姐妹啊!”
“是啊!這悲苦的世上,這陰冷的宮中,最最親厚的兩個人,何苦落到這步田地。遣風,你告訴我好不好?”她落於馬上,俯視着籠罩在夜中的他。歲月從他們的間隙裏穿越,晃眼已是數年。
數年前,她初初見他的時候,他並非今朝只為一人效命,至死無悔的黑衣人。他一身銀裝,立於皚皚白雪之中,風捲起黑髮,拂亂了她的眼,驚醒了她的心。
她、遣風、斜,還有那一闕未完的長歌浸於雪中,立於樹下。
臘梅染雪,鋪了他們一身清冷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