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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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聖旨花園後面的右角落。有兩株大槐樹,槐樹下面有兩扇小漆門。門下的三台石階,平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潔白光滑的沒有一點瑕疵。
這時,一個嬌小的翠身影出現在了槐樹下,鬼祟的向身後東瞧西望了一次,又回頭朝手心裏哈了口氣,使勁
了
凍紅的手掌心,就趕緊跑上了覆着積雪的小三檻石階“咚咚”幾下叩響了門扉。
沒過一會兒,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小空角,供翠綠的身影側身拱了進去,便啪的一下又關合上了。
雪漫漫而下,重新掩蓋了階上的腳印,彷彿從沒有人來過一樣。而那消失了的翠身影,在進了這間十多尺寬的院子後,瞧也沒瞧左右兩邊的廂房,直接跟着那開門的婆子,去了北屋裏。
進了屋,光線一剎暗了,白晃的陽光不能從窗紙穿透進來。全被厚重的藏青簾子擋住了。在靠近窗子處放着一個紅木雕花方几,几上有一盞小小的燈,罩着米黃的羊皮六角罩,角上綴着縷縷彩
穗子,有熒熒而亮的柔光,照亮這方寸之地。
翠衣女子微眯着眼,好一陣子才適應了屋裏光線,就看到窗下的暖炕上,倚着一個美得驚人的絕女子。那女子低着頭,手裏拿了一卷書,藉着一旁方几上的光看書。藍皮書頁上放着她白玉似的手指,指甲修理的乾乾淨淨,泛着圓潤的光澤,卻又帶了幾分病弱的蒼白,一如女子予人的印象——蒼白而空
。
翠衣女子看着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豔與羨慕,或者還有一絲幸災樂禍在裏面。但此刻,她臉上的神情卻是恭敬的,走到炕前幾步之地,福了福身道:“奴婢參見婉次妃。”李婉兒眼皮也沒,僅輕飄飄的“恩”了一聲,雙
不見一絲噏動。
如此被輕視,翠衣女子低垂的面上閃過一抹惱恨,隨後笑盈盈的站起身,微圓的臉頰上漾起兩個小酒窩,看着真是一個天真漫的可愛少女。
“你今天怎麼突然過來,是府裏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王爺回府了?”炕下的腳榻上,坐着一個五十多歲的婆子。她手裏拿着一個紅熱的火鉗子,支在面前那個鎏金大火盆翻着碳。
翠衣女子微轉了一個腳的距離,向坐在火盆前的婆子福了一個身,答道:“呂嬤嬤,這與王爺無關,是皇上聽説王妃身子不好,恐她生產時會難產,所以派了三名太醫北上為王妃看診。”説完機警的低下頭,盯着自己那雙大紅緞子面翹頭鞋。這是府裏發的年例衣物之一。
聽畢,李婉兒、呂嬤嬤驚愕的抬頭,兩人對看了一眼。
呂嬤嬤冷靜了一下,鎮定的問道:“他們可説了些?或是帶了聖旨?”聲音裏壓抑着某種緊張,又不自覺的望了一眼炕上的李婉兒,看見她閉着雙眼,濃密纖細的睫巍巍發顫,顯示着此刻她也心緒不靜。
翠衣女子沒察覺兩人的異樣,就立在那裏皺着秀氣的眉,臉上有着惑不解的表情,説道:“旨意倒是沒什麼,就是有一點奇怪了,他們好像
着急似地。想要和王妃單獨相處。今天才到王府裏,也不説休息一下,就要為王妃診脈…王妃又沒病的嚴重,需要這麼火燒火燎的嗎?”聽了,李婉兒依舊沒睜開眼,只是睫
抖動的更加厲害。
呂嬤嬤也沒理會翠衣女子的疑問,一雙明的眼裏異光閃了一下,她就出聲打發道:“你回去吧,有什麼情況,再來稟告。”翠衣女子見李婉兒主僕二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她頗為失望的説了一句“奴婢告退”就隨為她開門的嬤嬤離開。
很快地,燒的暖烘烘的雅緻屋子裏,又只有李婉兒主僕兩人了。
既然只有她們主僕二人,呂嬤嬤自然不再抑制臉上的驚喜,很是興奮道:“小姐,王妃不過眾多皇媳之一,既管有了身子,也用不着理萬機的皇上如此關心,您説會不會…”李婉兒睜開眼,水潤的眸子裏
霧重重,卻又有一絲清明與哀婉。她微偏過頭,放下書拿起帕子咳嗽了幾聲,這才輕輕
息道:“雖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可就算是又能怎麼樣?沒有了徐儀華,以後也會有張儀華、王儀華,總歸王妃的頭銜永遠落不在我頭上。”話裏的幽怨落寞,讓呂嬤嬤聽得眼眶一熱。差點沒落下淚來,卻只有勉強笑道:“小姐,您可不能這麼想。沒有了徐氏,憑你官家千金的出身,若説爭一爭王妃,也不是沒可能,再説老爺不是新晉了正三品的…”沒等她説完,李婉兒忽然“呵呵”的發出駭人的蒼白笑聲。這笑聲儘管是銀鈴動聽,卻更像是哭,像是冰窟裏的悲嚎,聽的人心裏發寒。
“一個生不出兒子的女人,還能妄想王妃之位嗎?真是好聽,真是一個動人的笑話,笑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説時,李婉兒眼角真的了淚,沿着臉頰斜斜的淌在枕面。枕面是革絲的料子,浸不進去,又慢慢的滾落炕上。
呂嬤嬤見了忙了帕子,憐惜的為李婉兒揩着滾燙的眼淚,哽咽道:“您別這樣,您還有三郡主,只要有三郡主在,總有一天能東山再起。走出這個小院子。”李婉兒微微扯動
瓣,勾勒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就靠一個痴兒嗎?嬤嬤許是忘了,我親手加深了那幾道傷痕,仍沒有換得王爺一絲一毫的眷顧!還被身體不適為由,移居到這個世人忘記的角落。呵呵,也許我該
謝王妃,若不是她説不定連這個角落都沒有,直接送出了府。”説這些話的時候,她張大了一雙眼睛,空
的望着屋檐,淚水無止盡的
出。
呂嬤嬤一張佈滿皺紋的手。摸了摸李婉兒美麗的臉頰,聲音堅定道:“李家不到,小姐就一不會倒下。再説只要三郡主還養在您的身邊,不怕王爺會忘了您,就是那兒子自己生不下來,也可以抱了一個自己養。所以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等着走出這裏的契機!”説着,臉上
出了一個陰狠的笑容,兩眼放光道:“説不定這次皇宮來人,就是一個契機!”李婉兒想到儀華那可能面對的情況,又念及那一晚朱棣對儀華的維護,她不由的扯開了一抹笑容…
而儀華那裏,也確實正面對着一場突然其來的危機驚變。
只見這間燃着嫋嫋香薰、燒着熊熊火爐的華屋裏,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息在四周瀰漫。
立在炕旁侍候的阿秋,瞪大一雙驚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張明黃綢子,她想張開口大聲質問,卻又有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她的喉嚨,讓她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可為什麼呢?他們不是皇上派來照顧儀華母子的嗎?為什麼又帶來了要儀華命的聖旨呢?!
“請王妃接旨!”那名本以為是普通宮監的人,搖身一變,卻成了身受皇命的人。
阿秋看着這個面容平凡至極,約四十多歲的宮監,心裏愣愣的想着宮監的身份,卻忽聽他在儀華接旨,阿秋驚恐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急忙的去看倚靠在炕上的儀華。
儀華還是側着頭,臉朝着窗子,眼睛專注的望着窗外。透過窗紙的白光照在她白皙潤澤的臉上,讓那細小的血管也能清晰可見,卻看不見一絲的恐懼害怕。
阿秋茫了,儀華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她不害怕?她還能這麼淡定自若?
阿秋的疑惑,也是在場所有人的惑,他們眼睛裏都顯出一絲
茫。畢竟讓一個享受着榮華富貴的女子,更是一個即將做母親的女子,接到賜死的聖旨難道就不害怕?或者她已經嚇傻了?
眾人沒有疑惑多久,儀華緩緩的轉過臉,眼睛掃過面前的七個人。最後將目光停在那名手持聖旨的宮監身上,發白的嘴微微一抖,問出了三個字:“為什麼?”那宮監低下頭,選擇了避開儀華的視線,聲音卻依舊冷淡的説:“小的不知道原因。但小的卻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蓄一撮短鬚的太醫立在一旁,並手捧着一個漆紅的托盤,托盤上面擺着一隻白釉青紋瓷瓶。此時,這人正望着儀華,三角眼裏閃過一絲
光,隨即催促道:“王妃,您莫拖延時間了,終究您要明白,聖命不可違。即使燕王殿下在這裏,他也不能不遵從聖旨!”立在阿秋對面的陳德海,聽了這大不敬的話,老好人的臉上似噴火一樣瞪着短鬚太醫,雙拳緊握在身側,張口就要怒斥,卻被儀華一聲阻止了:“德公公,你扶我起來。”陳德海一愣,半晌才在儀華沉靜似水的目光下,攙着她起來。
儀華就着陳德海的攙扶,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那短鬚太醫的面前,看了一眼那太醫得意的神,心裏冷笑一聲,伸手觸上那隻藥瓶,冰冷的觸
立即漫上白
的指尖。儀華手下意思的瑟縮了一下,下一瞬卻決然的拿起藥瓶,另一隻手隔開陳德海的攙扶,揭開紅棉瓶
,將藥瓶放到鼻息下晃盪着。
“王妃!不要!”屋裏僅向着儀華的陳德海、阿秋兩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叫。
*(親們:週末愉快!嘎,讓李婉兒佔戲份,╭(╯^)╮,真是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