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步步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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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發亮時分,任何人都睡得最酣沉。尤其在暖呼呼被窩裏有説不出的舒服。但如果被子突然掀掉變得十分寒冷時,就會覺得加倍不舒服。

那中年男子冷得縮起身軀,但馬上醒覺睜開眼睛。

屋內本來仍然很暗,不過點了燈,所以一切都瞧得很清楚。

他先看看旁邊的子。她居然睡得很甜很沉。連陌生人的聲音都沒有驚醒她。

那陌生人冷冷道:“李一魁,你可認得我?你最好認得,大家都不必麻煩。”李一魁忙道:“認得認得。您是‘冷血’李十八。”然而他忽然到不對,何以認得他才不麻煩?照情理説應該是認得他才麻煩啊。而且李十八又怎會知道一個如他這般小人物的姓名呢?

李十八拿出一張紙條給他,道:“讀出來給我聽聽。”李一魁一面顫抖一面念道:“李黃氏,七十八歲。李一魁之母。李一魁,四十歲,鐵扁擔幫北城區小頭目。,李陳氏,卅五歲。子,李xx,廿二歲。子,李xx,十九歲。子,李xx,十七歲。女,李xx,十五歲。”他茫然抬頭望望李十八。青白麪和顫抖身子,使他看起來不像人而像屠場內的豬羊。

全家人的名單隨便落在任何人手中,都可以有別的解釋、別的理由。但在“冷血”李十八手中,除了“死亡”還能有甚麼解釋?

李一魁澀聲道:“為甚麼竟然有人聘請你殺絕我全家大小?我的確想不通…”李十八道:“讀下去,下面還有字。”李一魁聲音比橄欖澀一百倍。念道:“茲收到李十八先生來訂黃金二百兩正。”最末後是個花押簽名,他當然讀不出來。

李十八居然自動解釋,道:“簽收的人是我一個同行。我保證他是我這一行的高手。”李一魁連寒冷都忘記了,道:“你…你僱請殺手。而對象卻是我一家?”他不覺用手指節猛鑿一下腦袋。又道:“你…你自己不行?難道連我這一家你都不行?”李十八道:“如果你一定要我試試,你就知道答案。”李一魁忙道:“不,不,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要你試的意思。但你為何付錢給另一個殺手?”李十八給他看另外兩張紙條,道:“告訴我這是什麼?”李一魁立刻道:“兩張都是二百五十兩足赤金的銀票,是信用最好的達通錢莊…”李十八收回收據和銀票,卻丟了一張在牀上,道:“給你。但你最好記着,除了收據上寫明的人之外,你還有一個同胞弟弟住在南京。我知道你是從他那兒知道。但他一家大小的命卻也捏在你手中。”李一魁真想昏倒免得活受罪。但又知道這刻離萬昏不得。忙道:“李先生,我…我想我已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人輕言微,我只是一個小角,能幫得上甚麼忙呢?”李十八道:“你好好聽着。第一,我要知道‘雨過天青’餘浩每的生活習慣行蹤等等。餘浩是江北八劍之一,聲名赫赫。你應該聽過並且知道他現正在甚麼地方,對不對?”李一魁立即道:“我知道。他正在曾老員外家中作客,曾府就在北城區之內。餘浩一舉一動大半年來我已查得清清楚楚。”李十八道:“很好。第二件事你家房子不小,應該能撥出一個隱秘無人出入的房間給我。你最好記住,如果我活不了,你一家也就十分危險。”李一魁忙道:“可以可以,我一定好一個房間。”李十八道:“希望我們的易順利和愉快。時機一到我會再付另一張銀票給你。你可以搬到南京或其他地方,永遠離這種生涯。”但問題是,李十八在重重險難中能不能突破可怕的命運?李一魁筒直不敢多想,因此他忽然咬牙切齒地羨慕那被點了子。她無牽無掛不知不覺,豈不是最幸福的人麼?

xxx快到中午正是街上行人最多之時。即使是最緊張忙碌大舉出動的鐵扁擔幫幫眾,也不覺鬆弛下來。何況大半年來優遊閒居的“雨過天青”餘浩,走在街上更是心無掛慮。但覺子過得甚為舒服堪稱滿意。

天香樓有幾味小菜很合他胃口,何況已有幾個老不正經的有錢朋友。吃吃喝喝順帶商量冶遊門路,確實是人生一樂。

但離天香樓還有一個街口,餘浩忽然停步。全身神力量霎時已集中貫注於面攔住去路的一個人身上。

餘浩間佩劍隨時隨地可以拔出來。正面決戰多年來已不知應付過多少次。所以他一點不緊張不匆遽。

直到他確知那人是“冷血”李十八,心情才轉為沉重。

餘浩在善護寺見過這個蓄新須的青年。所以知道一定不會認錯人,但李十八何以膽敢光天化之下出現於通衢大道?他何故攔住我去路?難道他閒得無聊來找我的麻煩?

“你是冷血李十八?”

“你是雨過天青餘浩?”

“莫非我竟是你名單裏面的一個?”

“本來不是。直到昨夜才是。”餘浩拍拍佩劍,冷笑道:“你樹敵還不夠多麼?”李十八眼中毫無表情,道:“像你這種對手,老實説越少越好。但我今天一定要殺死你。”餘浩又冷笑一聲道:“你相不相信?不到三十招就會有人趕到。而你便陷入天羅地網中。我真不懂你何以能成為‘殺手中的殺手’?”李十八仍然淡淡道:“三十招?我殺人從來不超過五招。”餘浩搖頭嘆口氣道:“你一定忘記正在跟什麼人説話?”李十八道:“如果是別人,我只説三招。”餘浩道:“我絕不會被你得暴跳如雷。希望你明白這一點才好。”李十八道:“我明白。”他開始跨步接近餘浩。四周行人突然驚慌散開。但其實這些行人本還不知道發生何事?

餘浩“鏘”一聲掣劍在手,心中忽然好過多了。因為李十八要“殺”他的決心和自信好像錐子刺入他心靈中,現在才被“劍”消滅了。

李十八居然繼續迫近。

餘浩忽然冷笑,劍光突然展布。數十點劍光由空中瀰漫罩落,宛如綿綿含愁雨。

李十八忽然已躍到他左後側,居然尚未撥劍。但躲過這一招畢竟不能夠不付出一點代價——一幅衣襟已削去一角。

餘浩翻轉劍勢一掠而過,快逾閃電而又瀟灑自然之極。在那一掠而過的俄頃間已刺出七劍之外。

可惜如此繁迅高妙劍招卻由於距離差了一點點。李十八隻在雙袖褲管以及前襟留下七個小

更可惜的是李十八乃是“殺手”如果是武林過招較量。第一招時李十八就該舉手認輸了。

餘浩長劍全不停滯,幻化出一道眩目虹由空中當頭劈落。劍勢浩蕩平實毫不花巧幻妙。

這一招“天降大任”功深力厚大開大闔。確實具有因為付託重任所以加以嚴酷考驗之意味。當然受考驗者只好勉力擔承下來。

李十八卻跟別人不同,他寧可像癩皮狗一樣在地上翻滾也不肯擔承硬接這一招。正由於鼎鼎大名的“冷血”李十八居然使出此種難看無賴的招式,所以餘浩這一劍又落了空。

只見餘浩劍勢平鋪灑出,宛似連天芳草青青無涯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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