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二ooo年密西州沃倫市白曉薔在惡劣的情緒中醒來。
她可惡的鄰居剛剛才在凌晨三點呼嘯着回家。就算他的車子有消音器,它也早已失去了作用。不幸的是,她的卧室和他的車道位在屋子的同一側,連用枕頭矇住頭也擋不住八汽缸龐帝克的噪音。他砰地一聲甩上車門,打開廚房外的後陽台燈,分別在進入屋內,片刻後出來又回去時甩了三次紗門。等回到屋裏時他顯然又忘了關掉後陽台燈,因為幾分鐘後廚房裏的燈滅了,但那該死的後陽台燈卻繼續亮着。那盞燈的位置設計有夠爛,如果她面對窗户躺着,燈光就會直她的眼睛。
如果在買下這棟房子前知道隔壁鄰居是這個樣子,她説什麼也不會簽約的。在她搬進來的這兩個星期裏,他憑一己之力就破壞了她首次購屋的所有喜悦。
他是個酒鬼。他為什麼不能當個快樂的酒鬼?她愠怒地心想。不,他一定要當那種乖戾兇惡的酒鬼,當他在家時,她甚至不敢讓貓到屋外。
“布布”是隻不怎麼樣的貓,牠甚至不是她的,但媽媽把牠當心肝寶貝,所以曉薔不希望牠在暫時由她照顧的這段期間出任何事。如果爸媽從歐洲六週遊的夢幻假期歸來時發現“布布”死了或不見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拿什麼臉去見媽媽。
她的鄰居已經對可憐的“布布”心存反了,因為他在他的汽車擋風玻璃和引擎蓋上發現貓爪印。就他反應的
烈程度來看,你會以為他開的是嶄新的勞斯萊斯,而不是車身兩側凹痕累累的十年龐帝克。
算她倒黴,她一直跟他在同樣的時間離家上班,至少她猜他在那時離家是去工作。但仔細想想,他也可能是去買更多的酒。如果他有工作,那麼他的工作時間還真詭異,因為到目前為止,她一直看不出他出門和回家的時間有什麼固定的模式可言。
無論如何,在他發現貓爪印的那天,她還是努力保持風度;她甚至對他出微笑,考慮到他之前是如何地為了她的喬遷派對在下午兩點吵醒了他而對她惡聲惡氣,微笑對她來説真的很不容易。但他
本不理會那個求和示好的笑容,反而是
股一碰到座椅就
然大怒地跳出車子。
“小姐,別讓你該死的貓碰我的車子行不行!”微笑僵在她的臉上。曉薔不喜歡糟蹋微笑,尤其糟塌在一個沒刮鬍子、滿眼血絲、脾氣暴躁的混蛋身上。幾句怒罵的話躍上腦海,但她壓抑着沒説出口。畢竟她剛剛才搬來這個社區,這個傢伙就已經害她在敦親睦鄰上出師不利了。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和隔壁鄰居鬧得水火不容。她決定再嘗試一次圓滑婉轉,雖然那招在喬遷派對上顯然沒有用。
“對不起。”她努力心平氣和地説。
“我會盡力看住牠。我在替父母照顧牠,所以牠不會在這裏待很久。”再五個星期就好了。
他咆哮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回答,回到車裏甩上車門,然後在轟隆隆的引擎聲中駕車疾駛而去。曉薔側頭聆聽。龐帝克的車身慘不忍睹,引擎運轉得卻異常順暢,而且馬力強大。
圓滑婉轉對這傢伙顯然無效。
他前幾天還怒聲責罵她在下午兩點擾人清夢,自己這會兒卻在凌晨三點用那輛破車吵醒全社區的人。她越想越覺得不公平,恨不得衝過去用手指按住他的門鈴不放,直到他從牀上爬起來,跟其它人一樣睡意全消。
只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她有一點點怕他。
她討厭這樣;曉薔不習慣對任何人退縮,但這個傢伙令她不安。她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因為他們兩次見面都不是那種“嗨,我名叫某某某”的邂逅。她只知道他看來很野,好像沒有固定的工作。樂觀地想,他只是個酒鬼,雖然酒鬼有時會很兇惡
暴。悲觀地想,他涉及不法勾當,這使他在兇惡
暴之外又多了幾分危險。
他是個高大的肌猛男,深褐
的頭髮剪得非常短,使他看起來幾乎像是剃光頭的海軍陸戰隊新兵。每次看到他,他都像兩、三天沒有刮鬍子;再加上佈滿血絲的眼睛和暴躁的脾氣,她自然而然地想到酒鬼。他的高大和肌
只有增添她的不安而已。這個社區當初看來很安全,但發現有他這樣的隔壁鄰居後,她一點也不覺得安全。
她咕噥着起牀拉下遮陽簾。多年前她就學會不要在睡覺時遮住窗户,因為早晨的陽光比任何鬧鐘更能把她從睡夢中喚醒。自從好幾次發現鬧鐘被打到地板上之後,她就知道鬧鈴聲只能夠吵得她在半夢半醒之間動手攻擊,而不足以使她完全清醒。
她現在的裝備是薄窗紗加遮陽簾;窗紗使人看不見房裏的景物,除非房裏亮着燈,而她只有在熄燈之後才會拉起遮陽簾。如果她今天上班遲到,那全要怪她的鄰居害她不得不倚賴鬧鐘,而非太陽。
她在回牀鋪的途中被“布布”絆到腳,貓驚叫一聲跳起來,曉薔差點心臟病發作。
“天啊!『布布』,你把我嚇死了。”她不習慣屋子裏有寵物,老是忘記注意腳踩在什麼地方。她無法理解媽媽為什麼一定要她代為照顧貓,而不要莎麗或大衞。他們兩個都有小孩可以陪“布布”玩。學校正在放暑假,也就是説他們兩家幾乎每天都整天有人在家。
但是,不,曉薔必須照顧“布布”不管她單身獨居,一星期上班五天和不習慣養寵物。就算要養,她也不會養“布布”這樣的寵物。自從動過結紮手術後牠就在生悶氣,而且專門找傢俱出氣。短短一個星期,沙發已經被牠蹂躪到必須更換椅面的程度了。
“布布”討厭她。牠在牠自己家裏時還算喜歡她,會主動過來讓她摩撫,但牠一點也不喜歡住在她家。現在她每次企圖摩撫牠,牠都會弓起背對她發出威嚇的嘶嘶聲。
最糟糕的是,莎麗對她很不,因為媽媽選擇了曉薔代為照顧她的寶貝“布布”莎麗畢竟是長女,顯然也比較穩重。媽媽沒有道理舍她而取曉薔。曉薔完全同意她的看法,但那撫
不了受傷的
情。
不,真正糟糕的是,比莎麗小一歲的大衞也對曉薔很不。不是因為“布布”大衞對貓過
。令他暴跳如雷的是,爸爸把他的寶貝車子寄放在她的車庫裏,那表示她不能把自己的車停進車庫,因為車庫只容得下一輛車,天知道那有多麼不方便。她希望車子寄放在大衞家。她希望爸爸把它留在他自己的車庫裏,但他不放心它六個星期沒有人照顧。她瞭解那一點,但不瞭解她為什麼被選中來同時代為照顧貓和車子。莎麗不瞭解貓的事,大衞不瞭解車子的事,曉薔則是統統不瞭解。
所以現在哥哥、姐姐都在生她的氣“布布”在有計劃地摧毀她的沙發,她在擔心爸爸的愛車在她照管期間會出事,而她的酒鬼鄰居在使她的生活苦不堪言。
天啊!她為什麼要買房子?如果她繼續住在公寓裏,這些事都不會發生,因為她不會有車庫,公寓裏不準養寵物。
但她愛上了這個社區的老式建築、低廉房價和居民結構。她見過有小孩子的年輕家庭,也見過家人每週來訪的退休老人。晚上真有些老人家坐在陽台上乘涼和向路過的鄰居揮手打招呼,兒童在院子裏玩耍而不必擔心有人會從路過的車子裏開槍掃
。她應該察看所有的鄰居才對,但這裏在乍看之下,像是個適合單身女子居住的安全社區,能以如此低的價錢找到一棟堅固的好房子更令她興奮不已。
由於想到酒鬼鄰居使她無法繼續睡覺,所以曉薔把雙手疊在腦後,一邊瞪着幽暗的天花板,一邊思索她想對房子做的事。廚房和浴室都需要現代化,那些花大錢的工程不是她目前的財務狀況所能應付的。但重新粉刷和新的百葉窗會對改善外觀大有幫助。她想要打掉客餐廳間的牆壁,使餐廳變成一間凹室,而不是分開的房間;凹室的拱門可以漆上那種特殊的油漆使它看來像岩石…
她被鬧鐘惱人的嗶嗶聲吵醒。至少那該死的東西這次叫醒了她,她在翻身關掉鬧鐘時,心想。在幽暗的房間裏瞪着她的紅數字使她眨眼再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