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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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菱对他说了？莫非她已向他坦承我们之间的情？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一点也没有生气？

他慈祥的眼神里，带著几分研究审视的味道“振刚，你知道我今天下午为什么会到基金会去吗？”我疑惑地望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他顿了顿，继续说:“昨天我回到家之后，小菱跟我说，前一阵子有人捐了一大笔钱给我们基金会，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解决了我们的难题。”他停住不说，细细地观察我的反应。

“哦？”一阵没来由的心虚，使我突然变得结巴起来“这样吗？那…那很好啊！”

“振刚，”他饶富深意地注视著我，非常诚恳地说:“谢谢你！能够认识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我的睑暮然涨得通红，急急地说:“你谢我做什么？那笔钱并不是我——”

“我知道是你。”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当小菱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我望着他，确定他并非在试探。

于是我耸肩、摇头，脸上挂著不自然的笑容“你怎么会知道的？”

“觉。”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愉快地笑了起来“当我一见到你的时候，便有一种特殊的觉。我觉得你将会为我和小菱带来奇迹，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什么意思？”我摊摊手“我不懂。”

“我想将小菱托付给你。”他的眼里尽是期盼。

“什么？”我惊讶地望着他。

他诚恳地说:“现在我以一个朋友的身分，而非以小菱丈夫的立场，问你一个问题。”他的脸郑重而严肃“你小菱吗？”

“我…”我皱了皱眉头，略一犹豫，随即坦承“是的，我她。”

“我早知道你她，但总是要听你亲口承认，才会真正放心。”他的眼中充了赞赏之“你她，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破坏她的幸福；你她，所以默默付出，而不求回报；你她，所以你不愿意夺走她，而使我受到伤害，因为伤害我，就等于伤害她。振刚，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罗先生——”我的心中充著莫名的动情绪，喉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我们相不深，他却如此地了解我，一点也没有责备、没有嫉妒，他的襟竟是如此的宽大。在这一刻，我乍然体会到，他对唐菱的，是多么地无私真诚。

“小菱吧经告诉你，这十年来，她所遭遇的事情。”他的声音沉重伤痛“初恋对她而言，是一场可怕的梦魇。当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正深深地沉溺在那梦魇中，无法自拔。后来，她虽然渐渐恢复正常，能够再度走入人群，面对社会，但是那道伤痕，却始终存在。更不幸的是，我发生了车祸，下肢从此瘫痪，于是她开始自责，认为这一切都是情所造成的不幸，所以她更加地封闭自己，不愿再打开心门，和任何人谈情。她苦苦地守著我、照顾我，因为她对我有很深的愧疚。”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带著一种赎罪的心理，她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和前途，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我。”他蒙的目光望着前方，语气变得温柔了“振刚，我她，所以我娶了她。如果，她没有任何名分地留在我身边照顾我，时间一久，言将会对她形成极大的伤害。既然她不肯离开我，我就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子，将来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还能以未亡人的身分，得到一点补偿。但是，我对她的，却并非男女之，而是一种父亲对女儿的疼、长辈对晚辈的关。这五年来，在名义上，她是我的子，但是实际上，她是我的亲人——一个介乎女儿和朋友之间的亲人。我这么说，你懂吗？”他的目光停驻在我脸上。

“我懂。”我用力地点头，中热澎湃。

他又发出一声长叹“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没有放弃为她打算。我最大的希望，还是为她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人就是你。”他凝视著我“我必须谢你，你是这十年来，唯一敲开她心门的男人。自从她认识你，便有了很大的改变。

我可以觉到，她的心情不再平静，并且越来越痛苦。对于情，她有著难以解开的心结，她自卑，她自惭形秽，更重要的是，她认为她对我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不能离开我，所以她不能你。”他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她的心情，却苦于无法说服她。后来，我得知自己的脊椎上长了肿瘤，第一个反应，竟是欣喜。我祈祷著，希望我的肿瘤是恶的。”

“不！”我动地说:“你不可以这么想。”他拍拍我的手，潇洒无惧地笑着说:“不必为我担心难过，我非常清楚事实。在目前的情况下，恶肿瘤对于我和小菱、小倩而言，反而是一种幸运。万一开了刀之后，我连轮椅都不能坐，而必须终躺在上，那岂不是很糟糕吗？”我难过地低下头，没有话反驳。

他说的没有错，脊椎大手术的确是一项非常危险的手术，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终生遗憾。

那颗肿瘤，不管是恶或是良，似乎已经注定了不幸。

他继续说:“当我确定自己的病情之后，就下了一个决定，我决定把小菱托付给你。我希望你们能够多接近，但不巧的是，我女儿也上了你。对于我而言，这真是个两难的问题。我希望小菱能够找到她真正的幸福，但是我也同样希望小倩快乐。事实证明，你不可能接受她，小倩的单恋只会为自己带来痛苦。”

“所以你就想办法将她带去英国度假，又话我为唐菱画像，希望我和她能够有多一点时间相处？”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是的，我是这么打算的。”他笑着摇头“没想到你已经打定了主意做君子，再多的机会也惑不了你。”

“不管怎么说，唐菱是你的子，我不能也不会这么做。”

“现在我的病情既然已经曝光，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下去。”他的神情沉著而坚毅“我已经改变主意，我决定开刀了。”

“你要开刀？”我讶异地问。

“是的。”他平静的神里，丝毫没有惊慌“如果证实是恶肿瘤，我会比较安心些。现在只希望老天恩待我，不要让我变成全身瘫痪。我宁愿死，也不要终躺在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突然接住我的手，郑而重之地说:“振刚，我要你现在答应我，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代我照顾小菱，永远她，不离开她。”我口又是一阵血气翻涌，他对唐菱的情义，教我动莫名。我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许下了不悔的承诺“我答应你，我会永远照顾她、她，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