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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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宁屿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一只手支住下巴，朝外面看。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在上体育课，要不是因为腿的缘故，他还是足球队的队长呢。这么想着，伤就一下翻涌上来，刺眼的白光之下，所有人都恍惚成伤的碎片。

本来顾小卓并没有注意到夏宁屿。

眼睛光盯着足球场上的阮青木，他生龙活虎地在场上带着球，单刀杀入对方区。呼声排山倒海摇在场上空。

本来这样好好的。

却在无意之中听到了别人的几句对白。

——“要是夏宁屿不残的话，在场上风光的可就不是阮青木咧。”——“你知道个咧！”另一个人不屑道“像夏宁屿那种人，怎么能跟阮青木比呀，就算是他不残，也踢不过阮青木！”——“你就那么肯定？”——“当然。”声音刻意低道“连入学都是靠他老爸雄厚的赞助费。”——“我可听人说，夏宁屿是个不错的人。你看他学习还是蛮努力的。而且他出车祸，就是因为咱班一女的。”——“谁呀？”——“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跟别人说呀。”——“嗯，你快点说吧。”——“顾小卓。”那一刻，身边的观众几乎全都雀跃地站了起来。阮青木连过五人，再一次只身杀入对方区。很多女生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耳边聒噪声一片。但见男生灵巧地停住球，抬脚大力，足球直挂球门左上角。场边的观众又是一片喝彩。

这样的环境之下，顾小卓的目光悄悄地转向教室，夏宁屿的脸在耀眼的天光下格外苍白。

体育课结束，阮青木头大汗地从足球场上下来，他就跟一个荣归故里的英雄一样被同学们簇拥着，矿泉水跟巾更是不用顾小卓来心，不少女生热心地递了过去。阮青木也不推，顺手接来拧开瓶盖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更有花痴的女生娇滴滴地说着:“青木君你好啊！”这边顾小卓差一点儿就了。还“青木君”赶紧骑火箭飞本去得了。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整天卡哇伊起来没完没了的女生。索退到人群之外，头皮发麻地朝着教室走去。

03“顾小卓！”一脚跨进门，夏宁屿就热情地打着招呼。

“嗯？”

“你可以陪我聊天吗？”夏宁屿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眼里出期待的眼神“这条该死的腿本没办法参加体育课。所以…很多事都不方便得很。”不方便的事实在太多了。

学校里的教学楼没有电梯，因此上下楼要比别人花更多时间跟力，学校的时间表却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而破例。记得有一次夏宁屿因为课间下楼而晚回来五分钟，敲开正在讲课的物理老师的门，接自己的就是不留情面的批评。

“腿脚不利索就不要四处走，你以为你能跟健全人一样箭步如飞啊。”平时最喜好运动的夏宁屿不得不忍痛割，曾经是足球场上伙伴们最佩服的手，现在却本没有上场的机会。因为要踢学校的足球联赛，报名表上他认真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体育委员却当着大家的面嘲笑说:“别说手了，你现在连守门员的能力都没有啊！”

…

所有的这些，汇聚在一起，像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剑，朝着夏宁屿的口凶悍地刺来。

闭上眼睛，甚至听得见剑擦过空气所发出的冰冷的风声。

噗——穿透衣料跟皮肤、肌，狠狠地扎入膛。

疼得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渗出。

“你要聊什么呢？”顾小卓在夏宁屿的面前站定。

“我想知道高二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这关你什么事？”

“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呀。”

“为什么？”

“我想跟你坐在一个教室里。”夏宁屿说完觉得还不过瘾就又加了一句:“这样我就很有安全。”

“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了？”

“非要我挑明了说呀！”

“那你就说呀。”

“不要脸。”连顾小卓都说不清为什么要跟其他人一样用恶毒的字眼去挖苦眼前这个人。他与自己，有着藕断丝连的瓜葛，那些过往，虽被时光掩埋，却还是不能遗忘。其实，她也不想成为如此刻薄的人，可是为什么在面对他的时候就不能控制地尖锐起来？而抬起头来正看见走进教室来的阮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