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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小峡谷位于哈朗圭围场东南角，群山环绕，山峦重迭，奇峰突兀，台壁错，雄、险、奇、秀，处处是景，景人，唯道路嫌窄，马队进入围猎不便，因以猎为主，多次巡猎均绕过此处，亦无哨卫驻扎，还是策凌一次陪十八阿哥小解时意外发现此处，平时练习箭我同着来过几回，甚知趋避。

十四阿哥骑术上佳，我领着他一路狂奔，眼看绕过崖角就到，人未近前，先闻熊声咆哮。

我心中大大一沉，预竟然成真:前次策凌曾在谷内岩崖裂发现了有熊居住过的“地仓”他从口熊堆积起来的土堆和折断树枝痕迹判断出是棕熊。

因冬季食物缺乏，棕熊多是大雪时节开始蹲仓蛰伏，到第二年四月才出仓，现在刚入八月，棕熊虽不及蛰伏结束刚出仓时残狠，可万一碰上，不是好惹的，策凌一经发现，便告诫十八阿哥和我不可再踏足峡谷。

当时我看十八阿哥就答应的勉强，现在可好，终于闹出事来了——他一准是拖着十三阿哥帮他猎熊来了，但以十三阿哥的心智怎可能被他一个小孩子蒙骗？莫非…十三阿哥竟不知厉害关系若此？

虽然我老爸是战争电影好者，什么《野战排》、《红一纵队》、《拯救大兵瑞恩》、《红警戒》等等我跟着看了不少，现代影音技术，只要有好的hi－fi器材，还原战争血腥场面不是难事，我本身又是夜半恐怖片狂人，自认心理素质比一班人要强的多，谁知看到眼前景象，第一个觉是我要发疯了。

先前我所骑的马已经被熊吼吓翻，好在是受过训练的战马，但要不是十四阿哥帮我控住马缰，就险些掀我下马，摔成重伤，我急卸下马鞍上佩刀弓箭，冲到地点定睛一看，所见只比我想象糟糕百倍。

十三阿哥带的侍卫倒了约有四五人，横七竖八、血模糊地躺在地上，真死了的还好，受了重伤的就声嘶力竭惨嚎，不知道神错没有。

剩下三个侍卫身上都已带血，正护着十三阿哥及十八阿哥在一只魁梧强壮、身高可比nba大中锋、像座小山似的棕熊疯狂攻击下且战且退——若非十三阿哥够骠勇，我看他们退不出十步！

而我最关心的十八阿哥背对着我，看不到状况，只见到他手里握着一只沾血的羽箭，步伐倒还稳健。

搏斗的这样烈，箭本无准头可言，这样大只熊，除非毒箭，不然就算中也难说效果，只怕更其凶。

要拿刀砍，我有自知之明，我跳起来砍的或许砍得到熊的大腿，不过前提是它的熊掌没有先拍扁我的头。

哪有人猎熊不带五只以上的猎犬群的，光靠人力搏斗怎么行？

“这头棕熊是护仔的母熊，特别凶狠，你留着把刀就行了，身上别带累赘，任何情况下，紧跟着我，明白吗？”十四阿哥在我身旁高地一面低头装，一面急促叮嘱我。

我不晓得他几时连火和大号弹药也带出来，大喜过望，依言抛了弓箭，刀在手，十四阿哥瞥我一眼:“拿好刀，护着自己行了，别舞，不要等下划到我，大家都死定了！”我退后几步，给十四阿哥让出瞄准位置。

此处山高谷深，大起大落，棕熊发出的怒吼声在山谷间，震人心魄，我真担心会否影响到十四阿哥判断，我见过他的法，对他有信心，但机会只得一次，这一不中，后援再不及时赶到，在场的就真的要来个同年同月同同死来了。

十三阿哥混战中仍眼观六路，相信他已看到我和十四阿哥出现在谷口，可奇怪的是他却迟迟不向我们这边退来。

“傻子！”十四阿哥放喃喃骂道“他见到你在这里，不肯把熊引过来！”十四阿哥不说，我也知道十三阿哥不过来还有防着他的意思，这种紧急状况下，有个走火误伤谁也怪不到谁，十三阿哥已经派人回营向康熙求援，只要还能撑，就断不会冒这个险，他却忘了今儿康熙带着大阿哥同蒙古王公们在布扈图围场专场围猎，连火器营也带去了，一时半刻赶不过来，大营里只八阿哥他们在，真有私心，来了也是一样，就策凌或可指望，却不知为何至今不见动静。

十三阿哥现在或可支持，但这样拖下去迟早见血，何况十八阿哥气力不如大人，不能耐久，这两个阿哥任何一人有一点闪失，我不认为康熙会比棕熊更温柔，因卷袖束好管，弃大刀，取两把雪亮匕首分别入靴筒，大喝一声“照顾好我七舅姥爷”就直接一跳跳下高地，掩身奔向十三阿哥一群人。

我猜十四阿哥的脸一定青了，但我的脸应该也好不到哪去，这是什么***世界，刚作了梦一觉醒来，却要奔向一只熊。

很冒险，很疯狂，但有的时候，不豁出去这么一下也没别的路好走。

将十八阿哥一把揽在怀里，我觉得上天太厚待我了，他没有受伤，脸上的血是别人溅上的，只是他掉了一只鞋，脚掌被地面荆棘划伤，有了几道血口子。

而十三阿哥，天知道他见着我出现在他身后时那个表情该怎么表述，总之有一点很明显:他的小宇宙二次爆发了。

我亲眼看到他对棕熊来了个空中二段踢，就是助跑、腾空、左脚蹬击其腹部、转体、右脚揣击其部、落地、站稳身形后还又不带气、直接给熊臂深切了一刀，额滴神啊，我对十三阿哥的景仰之情简直有如滔滔长江之水、连绵不绝！

他这一发威，手下三名侍卫也被起神勇，几轮抢攻下，把棕熊连连退。

电光火石间，我眼光带到十四阿哥已经在那边高地找好掩体，一边抱着十八阿哥小心移动，一边叫道:“十四阿哥有！”十三阿哥大声喝道:“皇上的火器营已经到了，往谷口退！留出熊的后脑和肋部击位置！”我的梦至少有一样成真了，被一头熊追在股后面，还要高高低低不时跨过障碍，我充分领悟到什么是刘翔的气势，然而我跟康熙学到的猎熊铁血法则之一是绝不能把后背暴给熊，因此跑的甭提多别扭。

跑到十四阿哥埋伏处之前，十三阿哥的三名侍卫已经又牺牲了两个:一个是活活被棕熊扯半边臂膀，大出血惨叫跌倒，棕熊闻一闻他，一、一坐，将他死；另一个却是为了保护我抱着的十八阿哥被棕熊一掌拍中天灵盖，眼珠子飞而出半里。

就在我终于脚下一绊，不支向后摔倒的同时，听到了一声响。

我把伏在我身上的十八阿哥小脑袋牢牢按在自己前，不许他看到这血腥阿鼻场面。

十四阿哥呼喝一声，抛从高地跳下，擎刀与十三阿哥合力围斗后脑炸伤几乎被轰掉半边脸的母棕熊，而仅余的那名侍卫则护在我和十八阿哥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