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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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空空古长青是何等机灵人物？当时一见祁灵脸上飞红，半晌讷不能成言，便知道祁灵必有难言之隐，如果是说话时无心疏漏，岂能如果尴尬不能成言？

老偷儿立即脸一变，笑呵呵地说道:“祁老弟！一牵扯到姑娘的事，你们年轻人，难免就要羞人答答，说不出话来。”祁灵当初说不上话，就是不知是否应该说出，而左右为难。另一方面，更怕的是引起二老在其他方面的误会，没有想到妙手空空果然如此一说，越发使得祁灵脸上发烧，不知如何说明才好。

回圣手在旁边笑着说道:“老偷儿！你不要尽找祁小友打趣！年轻人脸皮，经不起你老偷儿疯言疯语的。据我看来，祁小友并非有意隐瞒，想必当初与那位姑娘互有约定，不能任意对人透。武林之中，一诺千金，祁小友这点难言之隐，你老偷儿还不能体谅么？”祁灵一面静静的听着，一面心里对回圣手有着无限的。照回圣手方才的说法，他也早已经发觉了祁灵说话的漏。不过，他顾及祁灵的面，没有说穿罢了。

由这件事，祁灵对眼前这两位老人，有了个不同的比较，若论起侠肝义胆的襟，回圣手和妙手空空，都是别无一致，可是要比较起的涵养，回圣手是慈祥的老人，而妙手空空却仍旧有着年轻人那股霹雳火的味道。

妙手空空打了一阵哈哈之后，忽然转面又对祁灵说道:“祁老弟！你身中剧毒，纵然三月无妨。但是，你可曾想到，身怀毒创前去比武，既有嫌受挟于人，更有些讨解药的意味么？”祁灵当时脸上又是一红，提到身受毒创，他就忍不住有种难以忍受的羞愧和无以抑的愤怒，不管怎么解释，这总是一次难堪的失手。当时祁灵说道:“不瞒你老哥哥，小弟此次追到此地，就是为了这件事。”妙手空空伸手一拍回圣手的肩头，笑道:“逮老儿！现成的一笔生意，你老儿还不赶快将千年灵芝拿出来，给老弟治病，难道你还要望、问、闻、切么？”回圣手闻言一愕，立即指着妙手空空笑道:“老偷儿！你又捣什么鬼？

千年灵芝再不马上拿出来，小心老朽要搜藏。”妙手空空大笑而起，一牵回圣手的长袍，说道:“逮老儿！拿贼拿赃，你看看这是什么？”回圣手闻言一怔，但是，立即他就晓得这是怎样一回事。站起身来，直摇头说道:“老偷儿！我领教了你这位大名鼎鼎关外神偷妙手空空绝技。”原来不知何时，妙手空空已经将这株千年灵芝，不声不响地放在妙逮老空所坐的椅子上，还用回圣手的长袍下襟，盖个密不透风。祁灵坐在一旁，也为这位关外神偷的妙技，心里折服不已，深觉得这“妙手空空”四个字，是当之无愧的。

回圣手顺手拿起千年灵芝，轻轻地托在手掌上，送到灯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会。一阵清香沁人心脾。逮雨田看了一阵之后，对妙手空空叹道:“老偷儿！你这次顺手牵羊，也不知道积了多少功德。这等天生灵物，设若当初毁在幕山麓，那真是武林之中，无可挽回的损失。”妙手空空仍旧是笑嘻嘻地说道:“好了！好了！逮老儿别尽向我老古脸上贴金。留毒在身，如同家中养虎，你老儿还等什么？还不尽快的替我老兄弟治疗毒创，等他做甚。”回圣手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千年灵芝，从身边取来那双时刻不离的小药囊，在灯下打开之后，取出一柄玲珑可，暗蕴润泽，通体作的小刀，和一把乌油油，紫溜溜的小竹夹子，在手里扬了一扬，说道:“并不是老朽夸口，这株千年灵芝如果不是落在老朽之手，到头来，也是暴珍天生，稀世奇珍，变得一无所用。”妙手空空接着说道:“逮老儿！别卖关子，八成是千年灵芝有几点忌讳，瞧你手上那把小刀和夹子，我老古就料到几分，说出来听听，也好让人长长见识。”回圣手点头称赞道:“老偷儿！不愧是老江湖，认得清，看得准，千年灵芝的忌讳不多，但是一经触犯，便告枯萎而死，那就是不能沾到金银铜铁之类的东西，若要想获得一滴灵芝玉，妄自动用普通刀剑，刺破灵芝，不但玉不可得，而且要使这株千年罕见的奇珍，毁之于当时。”说到此地，回圣手示意手中的玉刀和竹夹子，继续着说道:“玉刀竹夹，刺破灵芝，得一滴玉，以玉瓶盛之，才能神效，否则”祁灵坐在一旁，已经有半晌没有讲话，此时突然嘴说道:“逮老！请恕我无礼话，这千年灵芝的忌讳，除去逮老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回圣手微笑摇头半晌才说道:“知道这件事的人，武林之中，并非没有，但是，说来老朽有夸口之嫌，知道的人，为数的确是不多，至多也不过一、二人而已。”妙手空空止不住嚷道:“逮老儿！夸海口，往自己脸上贴金，当着祁老弟，也不觉得难为情。”回圣手微微一笑，随即正说道:“老偷儿！你休要嚷嚷，常言道是隔行如隔山，你老偷儿闯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听闻渊博，可是在老朽未说明之前，你可知道千年灵芝有这项忌讳？”妙手空空脸上一红，抓起酒壶，胡地喝了一大口，支吾着说道:“老儿！我老古算得什么？你不要拿我老古作譬喻，就算是隔行如隔山，你们学医的这一行，天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我老古不相信只有一、二人可以知道。”回圣手点头说道:“老偷儿！你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这千年灵芝虽是医药上的圣品，功能起死回生，但是，毕竟是千年罕见的天生奇珍，一般人连闻都未曾有过，老朽行医数十载，也只是今一见，而这灵芝忌讳，也是先师在，偶然谈及，所以老朽才敢断言，能知道这千年灵之忌讳的人，武林之中，虽然不是绝无，却也是仅有的几个人。”回圣手一口气说到此地，祁灵坐在那里，先点点头，然后指着摆在桌上的千年灵芝说道:“逮老明察秋毫，请看看这本灵芝之上，有否伤痕，或有枯萎之象。”回圣手闻言一惊，果然依言对桌上的千年灵芝，仔细地察看一番，然后说道:“这本千年灵芝，主枝确人务痕。”妙手空空抢着说道:“对了！在金钩老陆的庄上，那姓丛的小妞儿，曾经用它救了少林寺老和尚命。逮老儿快看看，这点伤痕是否铁器所伤，要是普通刀剑所伤，这本灵芝只怕等于是废物了。要不然，逮老儿只怕是”回圣手笑着说道:“老偷儿！大概你是不服老朽方才那番话。但请放心，逮雨田的话，尚不致当场出丑，我已经看得清楚，这千年灵芝的伤痕，已然逐渐弥合，断然不是铁器所伤。”祁灵显然有些沉不住气，紧接说道:“如果这本灵芝，仅有丛姑娘这一个伤痕，当时金钩老陵的庄上，群雄俱在，且又有大敌当前，丛姑娘她急忙之中，能获得玉刀竹夹瓶么？”祁灵说到此地，觉得自己的口气，迹近质询，顿时又改变口气，缓和地说道:“逮老能否解释此点令人难解之处，以增祁灵见识。”妙手空空一听祁灵如此一问，立即抚掌大笑，说道:“逮老儿！姓丛的小妞儿不能像你这个郎中，随身带着玉刀竹夹这些零碎，这件事够你老儿说的了。”回圣手微笑依然，静静地望着桌上的千年灵芝，霍然抬起头来，望着祁灵和妙手空空说道:“丛姑娘仓促之间，未有玉刀竹夹，确为实。但是，依老朽看来，姑娘深谙个中三味，断然没有用普通铁器，伤及灵芝丝毫。”妙手空空抢着说道:“她究竟用什么方法获得这滴玉，救活少林寺的老和尚？”回圣手说道:“只要能谙个中三味，这方法一项便无法难人，如果老朽在场，定然用指尖轻轻划破一丝，让一滴灵芝玉，直接入本因在师口中，此事便刃而解。”祁灵神情诚恳地问道:“逮老！请恕晚辈再三追问，有缺礼数。这千年灵芝之忌讳，既如逮老方才所言，当今要人之中，能知晓者，也不过寥寥可数几人，丛姑娘为一武林后辈，必然出自师承，才获此罕闻之学，请问逮老当今武林，医道名手，除去逮老之外，尚有何人？逮老有否相告？”妙手空空点头恍然大悟，连声说道:“祁老弟！敢情你问了半天，绕了半天的弯子，用意是在这里呀！”祁灵红着脸说道:“小弟本想直问，怕的是自己所料不实，让逮老费神。”回圣手点点头，说道:“祁小友！你是要找丛姑娘去，是么？”妙手空空呵呵笑道:“老兄弟！你和丛小妞儿，既然是情谊深厚，同至幕山，为何又让她单身先你而走？这中间一定有着不少曲折迂迥，老兄弟！

我老古就管个闲事，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老古还能帮上一点小忙。”祁灵依然红着脸，讷讷地说道:“小弟和她并非同去幕山麓。”回圣手嗯了一声说道:“祁小友莫非与这位丛姑娘有何不快之处，致生口角，老偷儿他虽然久在门外，对于中原武林，却是了若指掌，而且他又闲得无事，说不定可以帮你一个大忙。”妙手空空连忙接着说道:“我老古管闲事是实，只怕目前这个忙，还帮不上。祁老弟方才之意，分明要打听丛小妞儿的下落，打算从她谙医道，这方面着手。这些江湖郎中，还是你逮老儿悉，要先找线索，才是道理。”祁灵便将自己前往南岳的经过，说了一遍，一直说到枫林山庄，解剑桥畔，丛慕白姑娘含怒而去。复又说起黄盖湖畔乍遇穆仁，长安驿中，夜传消息。

说到最后，祁灵郑重地说道:“小弟意追寻丛慕白姑娘，并非基于一点私情，而是求得心安。丛慕白姑娘一身血海深仇，至今不知仇家为谁，如此茫茫人海，何处找寻？如今我可以断定，当年血染三峡，移祸华山剑派的，一定是万巧剑客鲁半班，我能知这项消息，却不能告知丛姑娘，心实难安，逮老找老哥哥，亦能想见。”妙手空空和回圣手，都沉重点头。

祁灵接着又说道:“至于丛姑娘对我的一番深情”说到此处，祁灵又讷讷地说不下去。

妙手空空此刻倒是没有嘻笑，皱着眉头，问道:“老兄弟既然如此，何不追至南岳，见过紫盖隐儒，岂不能易于获得这小妞儿的下落了么？”回圣手也说道:“祁小友为何就据千年灵芝这一点医药见解，舍去南岳不寻，反而追寻另一个不可捉摸的线索？”祁灵沉着说道:“说来这也是我一点私见，当年离开南岳之时，丛姑娘的武功，较之今，相差甚远。”回圣手点头说道:“短短月余，若能功力大进，药力相助是其原因之一，于是祁小友就从这名医高人这方面去寻找了。”祁灵说道:“若论一般医治创伤，紫盖隐儒乃武林高人，岂有不知之理，丛姑娘能获得传授，自是意中之事。但是，涉及其中专之处，不是医道高人，焉能如此？”妙手空空击掌叹道:“对了！方才祁老弟说到，在黄盖湖畔，那小妞儿一眼便看出毒创的种类，而且对于千年灵芝，又是内行，没有受过高人传授，她那里能够如此博学？”祁灵说道:“逮老行医武林数十年，对于武林之中，医道高人，必然知之甚多，就逮老记忆所及，当今武林，除去逮老尚有何人谙医道，且又通武功？”回圣手沉半晌，突又一拍桌子，说道:“有了！老朽想到一人，如果此人仍在世间，丛姑娘能得他一月传授，何愁武功不为之再加进益？医道何悉不为之湛？”祁灵闻之大喜，连忙说道:“您老知道这位高人是谁？”回圣手没有立即回答祁灵的问话，却向祁灵说道:“祁小友是否还记得你那位穆仁兄的面容么？”祁灵一时会不过意来，只好说道:“穆仁脸焦黄，其貌不扬，脸上还有一颗朱砂痣，年纪看去约有二十五、六岁，那是丛姑娘故意假装的容貌。”回圣手点头说道:“对极了！丛姑娘虽然老朽未谋一面，但是，老朽可以断言，她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和穆仁一定有着截然不同的容貌，武林中易容化装能躲过老朽的眼神，那只有一个人。”回圣手言犹未了，妙手空空抢着说道:“逮老儿！你是说千面狐狸靳一原？”回圣手点头说道:“除了千面狐狸，谁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月之内，便丛姑娘的武功，陡然增加如许火候，而且使丛姑娘请医道，知易容之术？”祁灵一听也不觉抢着问道:“逮老！这千面狐狸是何许人？”回圣手自然是听得出祁灵言下之意，这“狐狸”二字，极为难听，一个立身正大，存心光明之人，岂会用这种匪号？丛慕白投身于这种人门下，岂非自陷泥沼么？祁灵想到这些，能不为之急于形？

回圣手沉缓地说道:“千面狐狸靳一原早在五、六十年前，是江湖上无恶不作的大魔头，黑白两道，闻名生畏，他不仅一身功力高深，而且悟极强，与人手，不出百招，便能谙习别人武功髓，用以对敌。”妙手空空也接着说道:“千面狐狸一手医道，不用作救人济世，却专门用在钻研毒物，配制毒器，他的暗器中人之后，除之他的解药，便毫无可救。”祁灵听了这两段话，脸上颜逐变，坐在那里浑身止不住一阵发自内心的冷颤。

回圣手又接着说道:“千面狐狸腹经纶，不仅医道高明，而且擅长易容之术，千面狐狸之名，便由此而起，若论医道高明，千面狐狸若能立志行医，老朽这回圣手之名，非他莫属。若论易容之术，由丛姑娘到穆仁，就可小见一斑。人是聪明绝顶，心毒辣无边，这个人在黑道上面言，是近百年来少见的奇才。”祁灵心头沉重万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假若丛慕白姑娘果然投入千面狐狸门下，何异于一匹素绢沉人染缸之中，虽然不是祁灵使之而然，但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道义良心，祁灵自然无法消除心头重负。

所以，祁灵没有等到回圣手说完，便抢着说道“逮老，你觉得丛姑娘是出于千面狐狸靳一原的调教么？”妙手空空点点头说道:“论医道，论易容，乃至论及那丛妞儿的武功，千面狐狸的成分，是占着多数。”回圣手却摇手说道:“祁小友！你不必心急，老朽这下半段尚未说完。”妙手空空瞪眼说道:“逮老儿之意，即使千面狐狸仍在人间，莫非已经改归正放下屠刀了么？”说着又摇头说道:“如果是真有其事，那是太令人难以置信，老狐狸能够苦海回头，洗手向善，那真为一大奇迹。”回圣手说道:“老偷儿！你久耽关外，竟然对中原武林少作留心，你忘了甘余年以前，千面狐狸突然隐迹武林的事么？”妙手空空微笑说道:“二十余年以前，老狐狸突然失踪，我老古何尝役有听闻。逮老儿！不是老古故意驳你，老狐狸若是活到今天，至少也有百余岁，二十年以前，他突然隐迹不见，不许他命竭寿终，业已死去么？”回圣手望着祁灵，摇摇头说道:“老愉儿！没有听到另一段传闻，你若是听到另一段传闻，你便相信千面狐狸已洗手江湖，告老山林。”祁灵抢着说道:“逮老！究竟是哪一段传闻？可否说来以长晚辈见识？”回圣手此时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人或为善为恶，往往都是一念之间，像千面狐狸靳一原这种人，若说他能悔过向善，说来确是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往往一件重大的转变，却是一件不能忍受的挫折使然。”妙手空空哦了一声，然后说道:“照你老儿的说法，老狐狸是受了某种重大的挫折，而使之灰心懒意，才洗手归山的么？”回圣手点头说道:“如果听到的传说是真，千年狸狸确是由于此事，而灰心江湖。”说到正题，妙手空空和祁灵一样，静静地坐于一旁，来听回圣手说出一段武林往事，而且几近秘闻。

回圣手遂说道:“二十年前，老朽为人医治眼伤，束手无策，无意听到有人说到，千面狐狸也是因为双眼成残，而洗手归隐。”祁灵当时为之一惊，说道:“照逮老和古老哥哥说来，千面狐狸武功超绝，独步武林，这是何人，能伤他的双眼，致令他成残废？”大凡武林中高手，纵然遇上另一高手，不敌身亡，常有此事，若说被人伤及双眼，而尚留命，则少听闻，故而祁灵震惊得何人竟能伤得千面狐狸之双眼。

回圣手接着说道:“若论当今武林高人，仅就武功一项，能制服千面狐狸的，不是无人，祁小友令师神州丐道老前辈一身绝艺当可超出千面狐狸一筹。但是，若要伤及千面狐狸的双眼，那是几近不能。”祁灵点点头，他也深知道，武林中稍有名气的人，都讲究宁为玉碎不瓦全宁死不屈的。何况千面狐狸这等大名头的人，那究竟是谁伤了千面狐狸的双眼？

回圣手说道:“千面狐狸的双眼，是伤在自己一个徒弟的手上。”这一句话一出口，不仅祁灵意外地一惊，就连妙手空空也为之在意外，这真是一个耸人听闻的传闻。

回圣手略有叹息之意，深沉地说道:“千面狐狸生平不传门人，不知于何时，突然收了一位门徒，据说这门人机智灵活，心肠狠毒，一如乃师。

大约深得衣钵之后，不知何故，突下毒手，伤害千面狐狸的双眼。”回圣手说到此地，似乎也是为那人这种狠毒的手段，到心寒，独自摇摇头叹息了一会，才又接着说道:“按说当时千面狐狸要下手还击，只要一举手之间、那个忤逆的门人，断然难逃生命，因为千面狐狸不仅一身功力，已臻化境，而且浑身俱是毒器，举手抬脚，见血封喉。但是，千面狐狸当时没有还手，任令那忤逆门人从容逃去。”祁灵听说屋此地，愈觉得事情神奇，武林之中，真是无奇不有，出人决料。

妙手空空却在旁，不住地点点头，说道:“因果循环，天理报应，老狐狸一生，也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到头来，难免自食其果。”回圣手却接着说道:“想必这千面狐狸也觉到自己得到报应，突然无比灰心，从此归隐深山，埋名不闻于世。”祁灵忽然站起身来，问道:“逮老！你知道这千面狐狸，他现在住居于何处？”回圣手说道:“安徽境内，有一座高山，名曰蔓山，又曰天柱。崇山峻岭，极少人烟，千面狐狸曾经数次被人发现在天拄山之麓，想必隐居在天柱山内。”祁灵闻言，站在那里踌躇不定，沉思不语，仿佛是拿不定主意。

妙手空空见状呵呵笑道:“老兄弟！你莫非是要前往天柱山，寻找千面狐狸，追查丛姑娘的下落么？”祁灵点点头，低头说道:“老哥哥！祁灵生平不愿意负人，丛慕白对小弟仁尽义至，而我负人良多”妙手空空呵呵笑道:“老兄弟多情种子，不负佳人，我老古岂有不赞同这这理，不过，依我老古之意，天柱山暂缓前往。”妙手空空前两句话，说得祁灵脸上飞红，后两句话，祁灵又为之讶然不止。

回圣手点头接着说道:“老偷儿心细如发，料事如神，说得极有道理。”妙手空空望着祁灵说道:“我说祁老弟是多情种子，那是因为老弟只急于找丛姑娘，忘记了你此行的大事。南岳衡山和东岳泰山，才是你急于应该前去的地方，至于天柱山，稍缓以后再去，并不误事，纵然你此刻赶到天柱山，见到了老狐狸，也未尽然就能知道丛妞儿的下落，你说是不是？”祁灵被妙手空空古长青一顿话，说得脸通红。

祁灵自然记得此行主要任务，是往南岳谒见紫盖隐儒，说明北岳秀士的内情，好让这一对夫妇，破镜重圆，再还要赶回泰山如期谒见恩师，回复师命。这两件事都是大事，祁灵为何竟一时忘记，而要急于赶往天桩山？祁灵不是那种轻忽师命的人，而是一时情急，到对丛姑娘的内存疚意，便急而要去会见伊人，说明心意。

回圣手此时含笑说道:“祁小友！只要知道可寻之处，只要此心不渝，久自有重逢再见之，此时不必为此事烦神。来！待老朽先以一滴灵芝玉，清除小友体内余毒，再定尔之行程。”妙手空空也笑道:“老兄弟休怪我老古说话太重，存芥蒂于心。”祁灵连忙道:“老哥哥金玉良言，不啻暮鼓晨钟，小弟之不尽，岂有芥蒂于心？”回圣手笑道:“老偷儿几时也学会了客套酸文，别耽搁时间，一切等得事后再谈。”说着便凝神注视，凝视着眼前的千年灵芝，用右手的玉刀，略作比划之后，便转面向祁灵说道:“祁小友！一滴玉人腹，兴驻可以祛除余毒，更能增进功力，益寿延年。小友此刻可先行坐于上，稍作调息引导之功，等到灵芝玉入口，顿时功效立见。”祁灵依言静坐上，暗行功力，回圣手又从药囊拿出一个小白玉盏儿，递到妙手空空的手里，笑着说道:“老偷儿！九月飞霜，水不易得。但是，能得一小盏山泉，比起一般河井之水，又要珍贵得多。”妙手空空伸手接过小白玉盏，笑道:“为了老兄弟的事，你老儿这个差遣，我老古只有应命。”转身蹭过房门，展身直上屋顶，转身郊外奔去，回圣手这才拿起紫竹夹子，轻轻地夹住千年灵芝，再用玉刀照着方才比剑的位置，暗用劲，点刺下去，顿时将千年灵芝刺破一道小口，立即就有白的玉，珠涌而出。

回圣手不稍怠慢，右手玉刀一翻，接住出来的玉，约莫等到出碗豆大小一滴，回圣手这才用玉刀趁势一托，将那一滴玉刮在刀上，左手又赶紧用竹夹将千年灵芝创口夹住。

这几个小动作，都是极其轻而快，回圣手想到丛慕白姑娘，在纷之中，能取得一滴灵芝玉，救了少林寺的本因老和尚，而没有伤及灵芝本身，这点小动作，已经足使人惊佩，因而联想到那位未曾谋面的传奇人物，如今双目俱瞽的千面狐狸靳一原，该又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

想到这里，回圣手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地自语地说道:“若能使此人双目复明，未尝不是武林之福。”言犹未了，闪外人影一闪，妙手空空手捧白玉盏，飘身房内笑道:“逮老儿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回圣手脸上一红，当时微笑未曾作答，只是接过妙手空空找到的山泉，将灵芝玉倾在盏中。他虽然没有回答妙手空空的问话，方才心里那一个念头，却由此深植不移，有了一个决定。

千年灵芝一滴玉滴在大半盏冷冽的山泉之中，半盏山泉顿作白，一股不心人心脾的清香，充溢室内，连妙手空空方才那一阵狂饮所留下的酒味，都为之然无存。

回圣手端着这一小盏灵芝玉，走到前，祁灵微微睁开眼睛，迸出的光芒，正待张口说话。回圣手摇摇头说道:“不必说话，尽快的喝下去，运用师门吐纳调息心法，运行周天，小友内力深厚，定然受益无穷。”祁灵依言一饮而尽，顿时引接上业已提动的真气，不到顷刻时分，进入天人会合，返虚人浑的境地。

这一大周天的运行结果，祁灵一睁开眼睛，但见光室，高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