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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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起来,他和小陆谁也不理谁,各自叠了被子,洗了脸。在饭厅里买了饭,小陆端着饭找了个桌子独自去吃了。他心里直发沉“两个人这副德行,呆会儿怎么上北京市局办事情呀?”闷闷地吃完饭,他拼命地把堵在喉咙眼儿里的气下去,走到小陆的饭桌前,坐在埋头喝粥的小陆旁边,说:“昨天的事,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
“别说了,我不乐意听!”小陆看也不看他。
火儿,实在不住了,他口气也
硬起来“你别以为我找你来解释什么,我没那工夫,现在咱们可不是无事一身轻,想吵就吵,想闹就闹!跟你说,回头儿当着北京市局的人,咱们可别没鼻子没眼的,拿责任不当回事,叫人家看着不成样子。我把话说了,你
听不听!”他说完,抬起身子往食堂外面走出去了。
他回到房间,等了一会儿,门,轻轻被拉开了,小陆站在门口,没进来,眼睛也不看他,只低低地说了句:“走吧。”他身上松下来,小陆毕竟是不会把工作耽误在意气上的,因为他一向也是一个非常非常热这个事业的侦查员!
早上八点钟刚过,他们来到了北京市公安局。一进办公室,老王面便说:“算你们运气好,那个冯汉章,我们已经找到了,就住在前门饭店。”他和小陆都惊喜不已,甚至还不知不觉地互相对着笑了一下。老王请他们坐下后,递过一张电话记录稿,说:“昨天晚上我们有几个同志加了个班,总算查到了,这家伙到北京来是为了替另一家外商推销一项产品,和里克公司的业务无关。现在他已经和我们两三个单位挂上了钩,生意正得手,看来最近几天不会动窝的。”电话记录稿上记载着这次和冯汉章做生意的一个单位提供的情况,包括冯汉章这次来京的
期,和他发生联系的单位及他在前门饭店的房间号码,还有这些天大致的活动情况和举止表现等等,虽然不尽具体,却面面俱到了,志明仔细看了一遍,
地对老王说:“太谢谢你们了,太谢谢你们了。”老王摆摆手“咱们之间还客套什么,都是在同一个大门里吃粮的,我们有事去南州求你们,你们还不是得当自己的任务办吗,一个样。”话锋一转,他问道:“怎么着,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要我们配合做些什么吗?”周志明说:“我们两个人的任务是打前站,先跟你们联系上,把人找到,情况掌握起来。我们还有两个同志今天乘火车来,准备等他们到了再动手,你看——”他换成商量的口气说“我们能不能先到前门饭店去摸摸情况。”
“那没问题,”老王干脆地说“我陪你们。”然后,老王给他们借来了两辆自行车,一行三人奔前门饭店而来。
他们找到了前门饭店的保卫干部,知道冯汉章十分钟前刚刚乘出租汽车出去。他们便大致了解了一下他这几在饭店的起居规律和所住房间的位置,老王又向保卫干部
待了几句什么,三个人便离开饭店往回走。
北京冬季里的响晴天,风特别暖,软软地抚在脸上,使人醺醺然。在水洗过一般湛蓝的天幕下,天安门城楼重红夺目,给人一种视觉上的享受。走在天安门广场东侧的大道上,周志明的心情异常晴朗起来,昨夜横来的不快早已忘到脑后,他慢慢地盘算着,如果段科长和大陈的那班火车能够如期到达,那么早则今晚,迟则明晨,11·17案就可以一举破获了。他全身的神经一跳一跳地发,破案的前夜,是侦查员最兴奋的时候。
但是在他们回到办公室里的时候,他却锐地
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异常。早上和他们见过一面的一位姓古的副处长正在向两个干部低声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便赶忙招呼说:“你们回来得正好,刚才已经派人去前门饭店找你们去了,你们来。”老王也很
:“又发生什么情况了吗?”古副处长没有急于回答,反问了一句:“冯汉章不在饭店里吧?”
“不在,可能到哪个单位洽淡生意去了。”老王说。
古副处长唔了一声,转脸对周志明他们说:“我们的人刚才在首都机场发现了他。”不用解释,这一句话的含义是不言自明的。
“这家伙难道已被惊动了,要跑?”老王也马上反应出来。
“他手里有一张十一点二十分北京至香港航班的机票。”古副处长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距离起飞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我们的人已经把他监视起来了,你们看该怎么办?”古副处长把征询的目光停在他们两人身上,少顷,又开口了,语气却是果断不容置疑的“现在和民航联系请这架航班延时起飞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我看现在应该当机立断,提前破案!”周志明刚一听说冯汉章要跑,心里就闪出了提前动手的念头,他之所以没说出来,是因为一时拿不准。冯汉章是外籍人,没有准备好就仓促逮捕,万一临场发生什么变故怎么办呢?现在既然古副处长提出了这个主张,他心里就像有了主心骨,不再犹豫了。
“好吧,逮捕证、搜查证我们都已经带来了,请处长指挥行动吧。”还有四十五分钟,事不宜迟,他们分乘两辆轿车,直放东郊。
北京街上的红绿灯栉比林立,汽车走走停停,艰难地穿过拥挤纷攘的街道。古副处长神焦灼地不时看表,老王嘟嘟囔囔地骂着那些与汽车争道抢行的自行车们,时间眼睁睁地过了二十分钟,可他们只蜗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在表面上,周志明竭力忍着不动声
,可心里比谁都急,都没有把握,一丝不祥的预
隐然爬上脑际,冯汉章,难道会像徐邦呈那样从他们手指
里逃之夭夭吗?他的头上渗出汗来…什么都是可能的!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是没有了转机,当汽车驶出东直门,跃上直通首都机场的宽阔大道时,便开足了马力,强烈的气撞在风挡玻璃上,发出轰轰轰的振动,这声音越响,他的信心和希望就越强!
他们在十一点十分赶到机场,几乎是冲着跑进了候机楼的大门,有人上来,同古副处长耳语几句,然后引导着他们穿过
哄哄的候机厅,径直奔检票口而来。
去香港的航班刚刚检票,在那一排参差不齐的等候检票的乘客行列中,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冯汉章。和他在相片上那一副风度翩翩、脉脉微笑的神情相比,冯汉章此时脸沉,步态呆板,样子苍老而疲惫。他手里除了一只轻便的小提箱外,没有其他东西,正随着准备登机的人
缓步向检票口移动。
古副处长侧过身子,从容地对身边的周志明轻轻说道:“现在是十一点十三分,你们可以破案了。”周志明、小陆和老王穿过人群,向冯汉章大步走去!
周志明、陆振羽在北京市公安局有力协助下,于首都机场胜利破案之后,同段兴玉、陈全有一道,在公历的大年三十将11·17案主犯冯汉章押回南州。一九七九年元旦这一天,便开始了这个案件的最后一役——预审。
冯汉章不同于施季虹,在审讯中很难速战速决,一鼓克之,这一点,段兴玉是早有思想准备的。但审讯的进展似乎比他预料的还要棘手,冯汉章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非常恰当的基础站住了脚跟。他先是痛快地供认了利用施季虹进行情报活动和参与陷害卢援朝的行为,表示服罪。但对其他问题的供述却让段兴玉摸不着虚实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既然捕前缺乏侦查过程,审讯中出现艰难局面就必定是难免的。所以在第二天便不得不把审讯停了下来。
整整一上午,段兴玉坐在办公桌前面没有动窝,那几张审讯的记录稿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桌上摊了一片写字的纸。审讯记录中重要的段落他都分门别类地摘抄出来,颠来倒去地琢磨、比对着,各种假设一个一个地产生出来,又一个一个地被推翻了去,他期冀着能从这些供词中发现出一丝纰漏和矛盾来。
冯汉章的派遣机关是哪里呢?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的供述究竟可信不可信呢?
“我是里克公司的代表,我的派遣单位在护照上写明了的。”这是审讯记录里的一段话。
“你非法搜集我国军工生产情报,陷害我国公民,难道这也是代表里克公司干的吗?”
“当然,我承认,干这些事并不是出于里克公司代表的职责。我是为了金钱才干的,有人愿意付给我很高的酬金,就这么回事,至于说那是个什么机关,我无可奉告,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是什么机关。”冯汉章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一副故作轻松的神态,这使段兴玉当场就把脸沉了下来,得给这家伙的心理上造一点儿力了,天底下就有那么一些吃硬不吃软的人!
“冯汉章,我提醒你注意,被审讯者在回答问话时,是不得使用外辞令和戏谑的语气的,你虽然是外籍人,但是你背着你的国籍国政府在中国领域里进行侵害中国利益的犯罪活动,同样要受到中国法律惩处。我奉劝你认真思考一下,争取一条从轻处理的道路才是上策。”冯汉章默不作声,脸
变得
涩起来。
“你不知道向你提供金钱的机关,但直接给你钱的那个人,你总该知道吧?”
“那个人叫威利,我叫不出他的全名,也许连威利也是个假名字,我们以前是在渥太华偶然地认识的,他好像是个推销商,我们后来见过几次面,都是泛泛的接触,次数也不多。在里克公司决定派我来中国常驻以后,他来找我,同我谈起一家大财团愿意和我做一笔生意,只要我去中国后向他们提供某些他们兴趣的经济情报,就可以得到数目可观的酬金,我同意了。当然,威利不肯说出那家财团的名称,这是做掮客的规矩。”
“你们怎么联系,情报怎么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