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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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的深夜中,不时响起他们脚落地面的“沙沙”足音,那零不齐的音响,正如他们此时心中混
的情绪。
林三郎忽然带着无限歉意地道:“蓉姑娘,你怎么不开口了?是因在下言语冒犯,生了气么?”蓝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我才没有那么生气呢!何况你也并没有说我什么呀?”林三郎慨然道:“在下常常口不择言,很多话未经思虑便冲口而出,唉!要不为了这些,朱姑娘也不会一怒而去了。”蓝蓉问道:“林相公,你跟那位朱姑娘很要好么?”林三郎正容答道:“在下承她数次厚恩,今生今世,也难以报偿!”蓝蓉幽幽说道:“我一猜就准知她跟你必是很要好的,以她那么美,除了你,也难找到配得上她的人…。”林三郎不解她话中之意,蓦地一惊,正要追问…。
哪知就在这个当儿,陡觉十余丈外堡墙之上,似有一条黑影一闪而没——他暗吃一惊,忙不迭旋身凝神向堡外张望,轻声道:“蓉姑娘,你可看见那边似有人影闪动没有?”蓝蓉心头狂跳,不由自主向林三郎靠近了一步,哑声道:“真的么?我怎么没有看见?”正说着,忽听“唰”地一声轻响,那边堡墙墙头果然又有一条人影疾如兔,斜掠隐入夜
中…。
这一次蓝蓉也看得清清楚楚,心头一震,探手从怀中拔出一柄光闪闪的龙纹匕首来,神情凝注,低声说道:“果真有人侵入堡中了,林相公,咱们去截住他?”林三郎此时心念疾转,猜不透来的会是什么人?心中暗骂,却点头道:“来人并未直扑进堡,只在左近搜巡,意图还不很明白,姑娘不要轻离,待在下追他一程看看!”话声才落,拧身伏
,隐蔽着身形向那人影消失处掩了过去!
蓝蓉紧握匕首,依言没有移步,但却低声叫道:“林相公,你没有带兵器?把我这柄匕首拿去用吧!”林三郎向她摇摇手,道:“不要紧,姑娘紧守堡中,不要轻离…。”话音未落,人已疾驰奔到数丈以外。
他蹑足掩到墙边,一提气,跃登堡墙上,闪动目,向四周察看,哪知堡外冷冷清清,竟未见有半个人影。
林三郎暗奇道:明明不是眼花,难道这人身法竟如此快捷,眨眼便失去了踪迹?
他有些不忿,便迈步循着堡墙,急急向前追寻,渐渐绕了半个圈子,依然未见人迹。
他担心蓝蓉独自一人有失,正返身,却见从堡中如飞一般掠出一条人影,三五个起落,便越过堡墙,疾驰而去…。
林三郎沉声喝道:“什么人?站住!”一面拔腿便追!
那人身法好快,毫未稍停,但听得一声冷冷的轻哼,晃眼间,便奔出十丈以外。
林三郎提气疾追,一面凝神想看看那人是怎样一个人物,无奈那人轻身之术似在林三郎之上。
那消半盏热茶功夫。
不但没有看清人家衣着身体状貌,而且彼此距离越来越远,最后终于被他身隐入昏夜中去了!
林三郎颓然放弃了追踪,驻足审视,这一会儿时间,竟已追离蓝家堡十余里之遥,忙匆匆返身奔回堡来!
才到堡门,老远就望见墙头上并肩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蓝蓉,另一个中年男子,身穿锦缎长衫,面目极是沉清劬,手上拿着一柄铁骨扇,有意无意轻轻摇着。
林三郎奔到近处,突然觉得那锦衣人的眼神好,好像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蓝蓉见了林三郎,首先扬手招呼道:“林相公,可曾追到那人么?”林三郎拢衣腾身跃上墙头,摇首道:“那人身法太快,迟了一步,竞被他身逃去!”蓝蓉笑道:“这一次饶了他吧!林相公,我来替你引见,这位是我赵师叔,也是刚才赶到不久,赵师叔人称逍遥居士,有他这柄铁骨扇,再不怕有人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啦!”林三郎陡地记起,原来自己初随苗森到“岭南双剑”家中,曾见这锦衣人用黑布蒙着脸,与欧
怀今
战了十余招。
后来被欧怀今用“划龙点睛”手法剑伤了胁下,才仓惶遁走!
他恍然大悟,遂也笑着拱手为礼,道:“久仰赵前辈威名,今夜大幸,能够拜谒英姿!”
“逍遥居士”赵梦功一双沉沉的眼神,一开始便凝视着林三郎瞬也未瞬,闻言只冷冷一笑,淡漠的道:“林相公是何人门下?赵某看你这身内功修为,与年龄似乎有些不很相符!”蓝蓉接着道:“林相公的师父是隐士高人,不愿门下轻易传扬名讳,赵师叔别问他吧!”赵梦功
笑又道:“那么林相公又怎会与蓝家堡结识,做了堡中上宾?”林三郎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也冷冷答道:“在下是受蓝老前辈坚邀,才到堡中略作盘桓的!”赵梦功顿时现出不悦的神情,回头向蓝蓉道:“你爹爹也是老昏了头,这么重大的事情,各师兄弟老远赶来计议,怎么却把个外人留在堡中,要是出了差错,谁能负责!”林三郎听了这话,心头火起,正要答话,蓝蓉已沉着脸道:“赵师叔这话怎不去对爹爹说?咱们要不是人家林相公,连罗叔叔中毒也没人敢喂他解药哩!”赵梦功讶道:“怎么,罗大头被谁下了毒?”蓝蓉显然不大喜
这位
沉沉的师叔,只冷冷回了他一声:“请你去问爹爹吧!”扭头招呼林三郎,径返大厅去了。
赵梦功怀着腹疑团,讪讪地跟着踱到厅上,没多久,蓝国佐和谢凤仙等都先后赶回堡来。
赵梦功一见罗元茂,赶忙站起身来,拱手为礼道:“七师兄,您这一向可好?小弟无不在想念!”罗元茂似也不太喜
这位师弟,冷冷说:“你是想念我?还是想念我那块东西?要是想念我,姓罗的托福还没有死,要是想念那东西,那你却来晚了一步,那东西已经到了人家手中…。”赵梦功失惊道:“你是说那绿玉…?”但他话到口边,斜了林三郎一眼,忙又咽了回去,转头问蓝国佐道:“大师兄,你们出堡追赶,可曾发现什么?”蓝国佐轻轻叹了一声,摇摇头,却未说话。
赵梦功又旋身看看谢凤仙和广慧大师,见他们一个个也是神情冷淡,默然不语,自觉有些坐不住,讪讪笑道:“小弟还是五天前接到传讯,便连夜赶了来,这一次比不得往年一年一聚,彼此又系兄弟手足,似乎应该开诚相见,想出一个制服姓苗的方法才行。”蓝国佐缓缓说道:“好在只有几天时间,只得各位同门到齐,自然要计议出一条可行的良策来。”赵梦功欣然道:“小弟途中听得传言,丐帮南支帮主已经去世,吕师兄那一块东西,只怕又落在姓苗的手中了。
而且风闻丐帮新帮主也是姓苗,却是个功力深湛的老妇人,但不知这妇人又是何门何派?吕师兄是不是被她陷害?”这些话,倒把蓝国佐等吓了一跳,罗元茂和谢凤仙等个个脸上变,蓝蓉尤其惊讶,忙问:“这话当真么?”赵梦功正自卖
消息,蓝国佐突然霍地站起身来,沉声道:“各位请至愚兄书房细谈,林相公折腾一夜,也该让他休息了。”林三郎肚里暗笑,识趣起身告辞回房。
这一夜直到天明,蓝国佐等在书房密议仍未结束。
林三郎畅睡醒来,时间已近午刻,正在房里梳洗,蓝蓉已敲门进来,笑着说道:“林相公醒啦?我来看了好几遍,都见你睡得正甜,所以没有叫你!”林三郎连忙让坐,问道:“姑娘寻在下,可是有什么事?”蓝蓉笑道:“正好没有事,爹爹他们整整夜关在房里,不知商量什么要紧事情,又不许咱们知道,咱们反正闲着,不如到堡外去走走?”林三郎心里也正闷得慌,匆匆用了些点心,便和蓝蓉并肩出堡,两人顺着河岸,缓步而行。
这条小河蜿蜒曲折,汀冬清澈,水并不急,不时有双双游鱼浮出水面,摆鳍觅食,使水面泛起点点涟漪,夹岸垂柳,轻拂微波,竟然风光如画,涤人心神。两人慢行轻语,不知不觉行了甚远,正值心旷神怡的当儿,蓝蓉忽然用手向前一指,轻声道:“林相公,你看那边有人在钓鱼,咱们过去看看好吗?”林三郎抬眼望去,果见十数丈外的小河对岸,有一个头戴竹笠的老年渔人,正悠然坐在一棵柳树下,斜持钓竿,临江垂钓。
那渔人衣着陋,
头白发随风飘拂,倚树坐着,手中钓竿却频频收提,每次收竿,总有一尾活生生的鲜鱼随竿而起,被那老渔夫收进鱼篓中。
林三郎一时也起了好奇心,和蓝蓉越过小河,轻轻走到那渔夫身后,定神看了片刻,却把他们两人齐都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