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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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青,湘青。”南星连唤了她两声,湘青依然如木雕石塑般毫无所觉。

他只好绕到她跟前蹲下身来再叫一声,湘青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来。

“病人都回去了。”

“都回去了,”他拉着湘青的一双小手道:“你在想什么?怎么我走进来连叫你两声了,你都还好似没有听见?”告诉他啊,心底有个声音轻促道:跟他说那蔚绿虽没有真正说出口,但你已知道她心意的事。

湘青望着南星含关怀的眸子,想起那的情景,当时她马上面一正道:“蔚绿,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知,心中那句话就千万不要出口。”蔚绿看着她,眼中有羞惭与期盼,湘青则以湛然及坚拒回视之,最后蔚绿重重叹了口气,两人什么都没有再说,而蔚绿也没试穿嫁服,便迳自默默离去。

蔚绿是要她代嫁吧?她怎么会起那么荒谬的念头?湘青希望这只是她自己一时的突发奇想,但真是如此吗?当初进和亲王府,她便觉得气派慑人,要什么样的绣工找不到?何必千里迢迢的把她从杭州请过来?

陈福夫妇对她的礼遇,工作的轻松,行动的自由,酬金的丰厚,还有福晋每次见她时的殷殷垂询、默默睇视,现在回想起来,件件都使她觉得不安、觉得恐惧,这件事会不会从头到尾,便是一个心策划的谋?

“南星,我…我突然好想回家,想离开北京城,你…你…。”

“带我走”三个字明明已到嘴边,偏偏就是出不了口,两人尚未正名,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何做这样的要求。

湘青的模样令他担心,但目前因拳匪猖獗,各国又蠢蠢动的关系,情势不稳,世局动,与其跟他上路,还不如留在王府比较安全,更何况他此行是要到各国所谓的“救援部队”都已进驻的天津去,说什么也不能带着湘青。

“湘青,我外公病重,大哥因有要事身,无法前往天津探视,他老人家一生只得我母亲一女,也就是说除了大哥之外,我便是他唯一的孙儿了,所以我非赶过去一趟不可。”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心里糟糟的,南星,答应我你一定会尽快回来,回来找我,回来带我离开王府。”她一脸的惊惶,六月上旬的北京已进人夏季,但湘青的一双小手却冰冷得吓人。

南星连忙起身坐到椅榻上,再把她整个人抱进自己怀中安抚道:“我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快回来,不只回来找你,还要回来娶你,把你牢牢留在身边。”湘青闻言鼻头一酸,马上环紧他的颈项,主动献上红,仿佛要把所有的热情,都借这一吻倾尽似的,南星也是心的不舍,于是辗转于舌后,犹自如雨点般依依吻遍她的面颊,最后才停在她耳下颈间,气咻咻的说:“早知道连‘小别胜新婚’之前的滋味都这么美好,我就该多出几趟远门才是。”湘青知道他是想让气氛轻松一些,才故意这么说的,真是的,他既要挂记着外公的病,又要履天津险地,心理负担已经够重的了,自己怎么还能够挑在这个时候增添他的烦忧?

对,一个人,首要之务,就是别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要让他放心,这样才能称得上体贴,况且南星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自己又有福伯他们一家予以依靠,就算蔚绿真有央她代嫁的荒谬念头好了,自己也大可以回绝;她有手有脚有技能,身边又存了一笔钱,大不了离开王府就是,何必仓皇失措,反倒让南星放心不下?

“人家都快担心死了,”她心情一松,泪珠儿反而夺眶而出,加上边的笑意,好比在细雨中微颤的花儿,把南星都快给看痴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又冤枉我了,”南星摩挲着她的秀发道:“天知道我有多舍不得离开你,但现今的局面,对我来说既是危机,也是转机。在与你终生厮守之前,有些事情,我确有必要亲自走一趟,才能全部处理妥当。”伏在他前的湘青有些微的不解道:“南星,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妥当处理?”南星捧起她的脸来说:“别瞎疑心,只是一些琐事而已,我知道听起来似乎有点讳莫如深,但那只是因我不想要在事情尚未告一段落之前,徒惹你胡思想,所以宁可事后再全部跟你说个明白的关系,总之等我回来之后,保证你我之间,将不会再有任何的隔膜,连一丝疑云也不会有,相信我,好吗?”自己又何尝有做到事事对他坦白,至少她因曾以为载皓就是关浩,所以直到今,对他仍客客气气一事,便从来不曾对南星提起,更逞论“关浩”其人所牵连的一段过去了。

“在想什么?”载皓俯视着她问:“我最怕你这样陷入沉思,什么也不说,因为你不把话说出来,就会在心里打转钻牛角尖,钻得越深啊,我就越心。”

什么心?担心我真揪出你瞒我的事来?”

“错了,”他俯视心中极的她道:“是怕你自苦,我自己吃多少苦都无所谓,但你却不能,即使是只有一点点,我也会舍不得。”

“南星,”看着他,她突然矛盾至极,既安心,又担心,为他对自己浓厚的意而安心,唯其如此,便愈发为他此行的安危而担起心来。

“南星,你答应一回来就来找我,到时我也有些话要告诉你。”

“瞧你脸这么凝重,什么样的事啊?”

“有关我过去的事。”南星佯装震惊的样子。

“你过去的事?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在家乡早有心系之人吧?”

“关浩”两字摹然跃人脑中,让她不有些不自在,连忙甩甩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浅绿的市面上,绣着一株维妙维肖的青翠小草,以及一颗闪烁明亮的银星,银星的光芒牵挂着小草,小草柔软的叶片也伸向银星,缱绻的情意,跃然于织绣上,也撞击着他的心。

“真美,”南星接过来细细端详、摩挲。

“里头还有东西?是什么?”说完就想拉开荷包口看个究竟。

“现在别看,”湘青握住他的手,把荷包拿过来,再轻悄的进他怀里。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位萍水相逢的人送我的东西,我从小到大,都未曾让它稍离,直把它当做护身符看待,现在转送给你,是要它像守护我多年一样的守护你,让你尽快平安的回到我身边来。”南星心中大震,捧起她的脸庞,牢牢的望入她那双水灵灵眸子的深处,有许多的话在他心中翻扭着,偏偏还不到能宣之于口的时刻,于是在挣扎良久以后,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猛然拥住她,紧到湘青快要不过气来,紧到令她有点莫名的惊惶与慌张,刚刚想问,南星却已俯在她耳边,颤抖的嗓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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