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镇市卖马一无所获山庄归人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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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令千秋分别之后,黄心悟果然一路向北,往六安行来。

此时正是七月夏末之时,一路之上,风光秀丽,景致无限,黄心悟边走边赏,心情大为畅快。

谁知半途之中,却又出了一桩事情,原来他在外游行这些时,盘却已用得七七八八,眼下距六安路程尚远,恐怕出不了江西便要身无分文了,他心中暗暗懊悔当为何不向令千秋借些盘,眼下却只好将马匹卖掉换些银两。

这一,却是行到了景德镇,黄心悟心知此地盛产瓷器,一向很是繁华,便牵着马到街边闹市中去卖。

他这人自幼信佛,因此却有一种痴气,旁人买卖自是价钱合适便可成,他却因马乃众生之一,虽是穷困潦倒,却也要择人而卖,生恐此马受苦,因此一下来,虽然问价者甚多,他开出的价钱也甚是公道,却仍然没有卖掉。

眼见头偏西,只得找了一家小小客栈住下,这一来,非但盘无着,反而凭空添了许多费用。

,仍旧是牵马上集,寻了一处空地将马栓了,便盘膝席地而坐,等待买家。

这集市上来来往往的除了本镇住户,多数都是慕名来此购买瓷器之人,因此便有不少人昨见过他在此,见他虽是卖马,却并不吆喝揽客,凡有问价者先问其买马作何用途,不由得均笑此人是个呆子。

转眼已是到中天,黄心悟饥肠辘辘,便想在街边寻个食摊打尖。正要牵马而行,却在闹市之中望见了一人。

那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也许是觉得那匹马很高大所以特意跑来看看,也许是因为黄心悟沉默安静的样子引住了她。反正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那个小女孩对着黄心悟纯纯地笑了一笑。

黄心悟见她对着自己发笑,却也对她一笑相应。谁知那小女孩见他笑了,却似是醒悟了什么,转身跑掉了。

这一,黄心悟的马又没有卖成。

景德镇外的湖边住着十几户烧窑人家。

此时,已是落黄昏。一名老汉正与女儿在茅草院外收拾器具,听得路边马蹄声响,二人不觉抬头望去。

那老汉神甚是矍铄,而他的女儿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容貌俏丽,虽是一身布衣裳,却也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谁知,那一望之下,两人竟然一起怔住了。

那老汉脸上微微出惊讶之,而他的女儿却已是痴了。

只见那马上的乘客乃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一身锦衣金镶银绣,面貌英俊不凡,此时趁着湖光山,更显得卓尔不群,犹如天人降世。

那锦衣公子见这父女两人目不转睛地望向自己,却也向他们微微一笑。

这笑容含亲切之意,那少女一时之间不由得心神俱醉。

——世上竟会有如此英俊的男子…

锦衣公子一笑而过,策马远远而去。那少女却仍痴痴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目光中出万般不舍之意。

那老汉见状,不由道:“这丫头!真是发了花痴了!看见个英俊的男人就丢了魂儿!”那少女见父亲出声斥责,脸上登时一红,低下了头去。

只听那老汉叹道“那位公子啊…我们这种人家,却是高攀不上的…”少女听了此言,忙问:“爹爹可知道那位公子是什么人?”那老汉见他追问,笑道:“你连他都不认识么?”少女的脸更红了,顿足道:“我平时都在家里,连镇子上都是少去,又怎么会认识外边的人物?”老汉道:“他可不是什么外边的人物…告诉你却也不妨。他便是景德山庄庄主之子,家的少爷,绮筳。”绮筳刚刚进入山庄大门,便有一人面奔来。此人正是他父亲未明年轻时的随身仆从、现任景德山庄总管迅。

只见头是汗,一见绮筳便道:“少爷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可把咱们山庄上下急死了!”绮筳一见是他,便问:“我爹怎么样了?我离开这些时里,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迅听少爷发问,似是想了又想,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绮筳见状斥道:“这是怎么了?连句话都不会说了么?”见少爷快要发怒,迅这才结结巴巴地道:“老爷…书房…闹鬼…”绮筳面一沉“闹鬼!亏你想得出!世间哪里有什么鬼怪?都是一些装神鬼之人编出来骗那些愚夫愚妇们的!亏你在我家待了三十多年!怎么也相信这些愚昧之说!”迅忙道:“这…这不是我说的…是…”

“是什么?”

“老爷说他亲眼所见!”绮筳闻言,不觉一怔,当下道:“老爷现在何处?”

“在他的卧房之中。”当绮筳见到他父亲未明的时候,真是大吃一惊,卧房中的景象更是可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

——昔里气度高华,修整雅洁的景德山庄庄主,此时已经变得恍恍惚惚,衣衫邋遢。

只见未明蜷缩在桌子底下,全身不住颤抖,显是对什么事物极为恐惧。绮筳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将他自桌下“请”了出来。

他将未明安置在榻之上,轻轻唤了一声“爹。”未明一闻人言,却又脸惊惧,整个人便向内躲去。

绮筳见他居然连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登时脸大变,向身后几名从人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难道没有给老爷请大夫么?!”那几名从人见少爷发怒“噗通”

“噗通”登时跪了一地。

“少爷!自从老爷那神志不清开始,我们已经把景德镇全镇的大夫都请了来给老爷诊病…大夫们都说是惊吓过度…十几位大夫一连开了十几个方子…老爷服下去都不见效…”另一名胆子稍大些的从人见状便道:“老爷从那一晚自书房中出来之后,便神情恍惚,但是那时候还能认人…谁知几之后,竟连人都认不清了…整价只说他的书房之中…有…有鬼…”

“鬼?

除了老爷,谁还见过书房有鬼?”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摇了摇头。

绮筳沉思片刻,转身出屋,径自去了未明的书房。

未明的书房之外没有任何香花,只种了一丛竹子,和几棵芭蕉。

他这么一个喜美人的人,居然却不喜鲜花,倒也颇令人玩味。或许,他喜的,并不是世间活生香的美人,而只是他书房之内的那几尊瓷像而已。

绮筳并未直接进入书房,而是先在书房四周绕行了一圈。

他在一棵芭蕉前面停留了片刻,似是仔细看了一下芭蕉微有残损的叶子,便又举步,绕到了书房的另一面,再一折,又回到了书房的门前。

书房之中,没有任何异状。

绮筳一进书房,便向四周打量,见书房之中的陈设均仍放置在自己出门之前的位置,毫无改动。便一直走到了书房西侧的墙壁之前。此时,他的目光自然是落在了那面墙壁之上。

——父亲的书房中有一间密室,这是他自幼便知道的。虽然他并未进入过这个山庄地,却也清楚地知道它的位置。

此刻,这面墙壁之上挂了书画。绮筳知道,在这其中一幅字画的背后,必定藏着一道暗门。他甚至知道这个暗门的所在。

但是,眼下,他却还不能打开这道门。

只因他的父亲未明并未将开启暗门的方法告诉他,而且暗门之后的机关更令他十分忌惮。

于是,绮筳在墙边沉默了半晌,便退出了父亲的书房。并且吩咐迅,如无自己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可擅自进入此处。

迅在门口侯了半,见绮筳终于出来,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少爷…你可算是出来了…”绮筳横了他一眼“怎么了?这里不过是我父亲的书房而已,又不是什么龙潭虎,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迅向书房之中望了一眼,便迅速将眼神收回,低声道:“这里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但是少爷也要小心才是…免得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绮筳见他仍是相信鬼神之说,心中极是不耐,当下便道:“住口!我们景德山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老爷不过是夜半在园中受了些风寒,痰心窍,这才神智混而已。”他抬足刚要向外间行去,却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向迅道:“你去将全庄的人都叫来!就说我有话吩咐!”迅听罢,却有些犹犹豫豫地,不动身,绮筳见状“你怎么还不去?”只听迅含含糊糊道:“那…二姨娘那里…也要去通报么?”迅躬身说了半晌,只不见绮筳答言。他抬起头来,却见绮筳恍若不闻一般,早已到了院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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