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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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如原非恶之人,他想起沈元通百数十
时光之内,由濒死的边缘,自行接续断脉,进而恢复功力,其成就之大之速,真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前程似锦,应无疑议,而今天竟就将死在自己手中,自己也成了摧毁本门前程的罪人,不由心头一软,含劲待发的手掌便自行垂了下来。
他此念虽动,却不坚定,手虽放落了下来,人并未离开静室门口,此时,他的脑中又想起了落在不知姓名的魔头手中的七十三口家小儿孙,两相比较,一个沈元通的生死,任怎么也比不上七十三人的重要,他想到此处,私心又生,杀心又起,巨掌一抬,掌力已吐。
顾九如掌力发出,眼看一朵武林奇葩将丧命黄泉之际,忽然人影一闪,白发仙翁沈一之已自赶了回来,他睹状大吃一惊,当时不暇思索,右手大袖一挥,先挡住顾九如已经发出的掌力,同时,左手一招“推窗望月”把顾九如震出五步,身形似电一掠,背门而立,沉声问道:“师兄,你怎样了!”顾九如虽然不是恶之人,但在此大功将成之际,被人撞破阻扰,怎不恼羞成怒,当下巨目一瞪,闷声不响的便双掌一翻,朝室内推去。
掌力一发,势如波涛。
白发仙翁沈一知一时无奈,只好出掌相抗。
双力掌力一接。顾九如又退了三步,白发仙翁沈一之上身也晃了几晃,显见顾九如的功力,与白发仙翁相差并不太远。
可是他要想闯关己是万难。
顾九如和白发仙翁眼光一对,有似了气的皮球,一身功劲全散,他知道他三番二次未能果断下手,已丧失了最好机会,想到自己的卑劣行径和家人的安危,一时忧愧
并,老眼之内不
下了二行清泪。
白发仙翁见状心中不忍,脸上怒气全消,轻叹道:“小弟恭送师兄下山吧!”他不愿多所诘问,乃是为了尊敬这位年过百岁的师兄。
顾九如痴痴的僵立不动。
白发仙翁沈一之又轻轻的催道:“小弟并非要驱逐师兄,而是因为师兄如果此时不走,让小弟那几个朋友知道了,甚是难处。”顾九如猛的巨目一睁,颤声道:“愚兄今天要是不能取得元儿的命,宁愿死在‘明轩小筑’。”白发仙翁全身一阵战栗,道:“数十年来,小弟对师兄从无失礼之处,师兄为何对小弟如此怀恨,而且,即使小弟有甚不是之处,也请师兄责罚小弟,为何放不过一个孩子呢!”顾九如听了白发仙翁的话,仅仅说出一个“不!”字,随部伸手入怀,掏出那张泪痕汗渍斑斑的纸条,扬手甩给白发仙翁沈一之。
白发仙翁看过纸条之后,心情一沉,急道:“师兄是受了人家的胁迫而来的!”顾九如一字一泪地道:“愚兄七十三口家小生命,全在元儿一人身上!”白发仙翁沈一之尽量住自己的情绪道:“小弟怎能看着元儿丧命在师兄掌下!”顾九如哀求地道:“先父在世之
,待你一切如何?难道你能看着师门血骨从此而断么?何况牺牲元儿一人,可以挽救数十条生命,其死重于泰山?只要我家小危难一解,愚兄舍此余生,也必杀彼恶獠,为元儿报仇。”白发仙翁的睑
渐呈苍白,顾九如的每一句话,都使他如遭重击,他不由想起顾九如之父顾竞天从小将他收养授艺,视如己生,换言之,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恩师一手所赐,恩师天高地厚的恩德,真是粉身难报,他想到这里,心头一惨,叹了一口气,又看了沈元通一眼,哽咽着道:“小弟告便了!”诚然,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
孙死在人家掌下,是以只有硬起心肠,退开去了。
顾九如见状已知其意,顿被动得泪如泉涌。看着转身离去的白发仙翁沈一之,嘴皮一阵颤道:“师弟…”白发仙翁停身止步,回头道:“请师兄尽速动手!”顾九如低着头,呐呐地道:“愚兄即刻下山,请师弟送我一程!”白发仙翁沈一之道:“师兄体恤小弟,小弟甚是
,但小弟身受师门大恩,怎能让师尊血骨中断,现在,正是小弟报德之时,小弟心意巳决,尚请师兄贯澈初衷,以便救回师侄!”话声一落,坚毅的走了开去。
顾九如心情沉重如铅,呆立当地。
他躇踌了一阵,耳中又响起了孙们的哭声道:“爷爷救救我们啊!”他钢牙猛咬,巨灵之掌再举,但接着又是一顿,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在责备他说:“你简直无
之尤,沈元通天纵奇才,成就之大,空前绝后,武林浩劫,有待他力挽狂澜,怎可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来,你一家人,莫说只有七十三口,就是一千口,一万口,也不应该这样。”顾九如一阵冷汗涔涔渗出,大澈大悟,他心惊于自己竟如此大义不明,几乎做出了天人共愤之事,一阵羞愧,袭上心头,悲戚的自言自语道:“师弟,我对不起你!孩子们,我也对不起你们,你们的仇,只好让元儿来代你们报了!”默念刚毕,手掌一翻,直朝自己天灵盖反拍下去。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疾闪而入,出手如风,朝顾九如“肩井”单指一弹,顾九如顿时手臂一麻,半点力道都发不出来。
顾九如求死不得,心中一阵愤,愤然道:“师弟,你为什么不让我死,我…”那人影轻咳了一声,顾九如回头一看,才知道来人并不是白发仙翁沈一之,到口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明轩小筑”的几位高人,都是奇绝一时的顶尖人物,早就发现了白发仙翁和顾九如的纠葛,只因碍着白发仙翁的情面,不便显身出来。
眼见白发仙翁沈一之竟然糊涂地答应了顾九如的要求,情愿牺牲自己孙的生命,以报师门恩德,直急得南明一剑罗拱北和妙手仁医卜敬成等人暗暗跺足。
尤其慈航玉女卜秀兰几乎就要昏绝过去。
另外罗惜素、覃英和李若华等三人,更都成了带雨梨花。
覃英身形一挫,就要窜了出来,却被罗惜素拉着道:“有长辈们在,我们不可妄动。”覃英眨着大眼睛道:“他要是真的伤了元哥哥怎么办?”就在此时,顾九如已心念陡转,放弃初衷,以一死求得解
,妙手仁医卜敬成抢先南明一剑罗拱北一步,点住了顾九如的“肩井
”并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题,道:“九如兄番然悬崖勒马,设非大英雄大豪杰的
怀,不克臻此,小弟
谢之余,更是敬佩无已。不过,你反掌自绝,却有点迂腐,须知你要真的死了,一之兄将如何处之?”南明一剑罗拱北也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道:“九如兄,你的
襟气魄超绝过人!从今天起,我要好好的
你这个朋友。”接着一连串的人影走了出来,那是青衫逸士华得梦、慈航玉女卜秀兰、罗惜素、李若华和覃英等人。
顾九如面对这一群老少,自愧之中,更有着无比的惶恐。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白发仙翁沈一之也走了进来。
顾九如抢前一步,握住白发仙翁的双手,一阵怆然,又下了两行老泪。
白发仙翁沈一之也心情,唏嘘不已。
他们师兄弟俩相对黯然良久,又相携着走出了“明轩小筑”望着明月,着夜风,同时吁了一口长气,似乎都想舒散一下心中的
动。其余众人不知究竟,也都跟着走了出来。
未几“明轩小筑”之内,有人呼唤道:“爷爷!妈!”大家闻得呼声,立时一阵风地一起拥进“明轩小筑”只见沈元通面现微笑,静立在静室斗前。
慈航玉女卜秀兰闪身走近沈元通,向他面上仔细端详了一阵,回头对白发仙翁等人禀道:“公公,你们且在草堂稍坐,元儿一身是脏,待我替他清洁了之后,再让他前来拜见叩安。”南明一剑罗拱北首先大笑着向草堂内走去。
大家在草堂上落座之后,很少说话,各人心里都等着沈元通早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