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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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落花水那左元追上前去,喊道:“张姑娘,张姑娘!”张瑶光彷彿没有听见,直往山的方向奔去。左元未几赶上,在山口追上了她。

左元道:“张姑娘,请留步!”张瑶光回过头来,笑地道:“对不起,左公子,我刚刚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左元不明其意,说道:“打扰?你没有打扰我们呀。”张瑶光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有什么事吗?”左元道:“有什么事?张姑娘不是去找出路了吗?不知张姑娘何时要带我们出去?”张瑶光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找到路了?”左元道:“这个很简单,你的头钗换过了…”张瑶光伸手去摸,道:“你是说这个?”左元点头。张瑶光道:“这支钗是我原本就放在衣袋里的。”从怀中拿出另外两支出来,说道:“你瞧,这不是吗?”左元摇头道:“不对,这些天来,我知道你每天早上都有梳头的习惯,除了后来几天你昏睡不能动弹之外,你天天都轮头上发钗。”指着他手上的发钗道:“这两支我先前都见过,但是你现在头上这支,我从未见过,我保证它是你这两天回去换的。”张瑶光不肯承认,说道:“你怎么知道它之前没在我身上?我只是没把它在头上而已。”左元道:“不会的,张姑娘这么注重外貌仪容,即使出门在外,也要轮发簪,要是它先前就在你身上,你是不可能不换上的。再说,我还记得有一支凤头银钗,这会儿却不见了,想来是姑娘身上固定携带三支,所以换成头上这一支了。若是在下猜错了,那么还请姑娘将凤头银钗拿出来瞧一瞧。”张瑶光笑道:“叫你心服口服!”伸手入怀,顿了一顿,说道:“你真的这么有把握?”左元道:“请指教。”张瑶光道:“好。”伸手出来,摊开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一晃,手中空空如也。

张瑶光道:“恭喜你左公子,你赢了!不过你的观察力倒是与众不同,专门注意这女孩儿的玩意儿。”没忘了调侃他一下。

左元一愣,道:“姑娘说笑了…”心想,又不能说自己从小看惯了,对女孩子身上的小玩意儿还颇有兴趣,念头一转,说道:“那是因为那天无意撞见了秦北辰与贵门柳姑娘的事情。柳姑娘最后就是用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以死来要胁自己的父亲。我对这一幕印象深刻,所以就对女孩子的发簪留上了心。”张瑶光颇意外,说道:“啊,原来新月姊姊曾经在道上遇见过你。真没想到她竟然…”寻思一会儿,忽道:“对了,我之前瞧你的样子,好像你与封姑娘,还有那个秦北辰彼此认识,是不是?”左元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这个秦北辰,那可有一段故事要讲了。不过追究底,还是因为柳姑娘的关系呢!”于是便将如何与碰到柳新月,后来又如何结识秦北辰,最后却被他陷害的事情,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只把谷中人的事情略过不提。

张瑶光道:“原来如此,难怪那天秦北辰带封姑娘过来的时候,你会那么紧张。”左元道:“说来说去,这封姑娘,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弃她不顾呢!”于是又将那天在陆家庄的事情,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我不知道封前辈与贵门有何过节,但是张姑娘,封前辈为人侠义,素为武林所公认,那是不用说的,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为了报答封前辈的恩情,我更是不能让封姑娘受到伤害。”张瑶光道:“照你这么说,你跟封姑娘好像也不是很的样子。”左元道:“我们认识是不久,不过封姑娘的个你也瞧见了。张姑娘你这次能够平安险,封姑娘的功劳也不小。”张瑶光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说道:“左公子客气了,你出力也不少哇,这么说两位是我的大恩人啰!”左元,说道:“在下绝不敢居功,姑娘的伤势会到不可收拾,我实在要负最大责任,再说当时姑娘也答应了要放封姑娘,封姑娘这样做,也算是一种报答。”张瑶光道:“救封姑娘的人是你,不是我,此中关节,我看得很清楚。”走了几步,续道:“你说的不错,你们两个这么帮我,我就算不能报答,最少也要想办法让你们平安离开这个地方。”左元蹙眉道:“想办法?张姑娘没找到出路吗?”张瑶光道:“出这山谷的路,我是找到了,不过是通回紫山的。”左元道:“那无所谓啊,我们多走几步路,晚几天下山,反正我也不赶时间。”张瑶光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先别谈这个。我先问你,你觉得我哥哥为人如何?”左元一会儿,说道:“张掌门智慧过人,武功深不可测。”张瑶光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他的做人如何?就像你评论封俊杰那样,你也没说你佩服他武功如何如何,只说他为人侠义等等那样。”左元道:“我虽与掌门人只相处几天,不过他外表看来严肃,内心却十分仁善。这一点,倒是很清楚。”张瑶光道:“那你知道他为何要故作严肃状吗?”天生面恶心善或是口腹剑的人,这世上到处都有,左元倒不知他的外表是作出来的,问道:“那是为何?”张瑶光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得从紫山门的由来说起。”左元正想多了解这个神秘的地方,于是便道:“愿闻其详。”两人走进石室,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张瑶光道:“我哥哥之前是个读书人,既聪明又好学,什么书都看,所以天文地理,三韬五略无所不通,医药卜噬,四书五经无所不。中过进士,也曾是个地方父母官。有一天他怀疑他的侍婢偷了他的东西,虽然只是质问她,并没有拿她问罪,但是那个女婢却因不甘受到冤枉,上吊自杀了。

“结果过了几天,那个不见了东西却找到了。我哥知道冤枉了那女婢,害她身亡,懊悔万分,觉得自己枉费读了那么多的书,懂得那么多的道理,但是不能应用在实际的生活上,一切都是虚妄。于是一怒之下,将多年来所念过的藏书,放一把火全烧了,结果火势太大,书房跟着起火,包括公文书牍,全部付之一炬。

“依照大宋法律,毁损公文是要问罪的。于是我哥被贬戍岭南,后来还好在桂林碰到了前龙图阁大学士陆诜陆大人,他知道我哥哥博学多闻,便将他引置帐下,掌管机要。几年之后,陆大人到四川,我哥自然也跟去了,有一天在青城山上,他碰到了一位前辈高人,便在那里展开了一段奇遇。

“从那以后,我哥哥便向陆大人告辞,自己一个人躲到汉山中去练功,之后遵照那位高人的指示,开始传道授徒。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宣扬‘养命固形,达本明’之道。”左元忍不住嘴道:“这么说来,张掌门岂不是出家当了道士?”张瑶光道:“他是想这样,可是他不是出世的道家,而是入世的道家。除了他自己之外,他还想度别人,度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

“这事先不说。后来他作了一篇‘无极图’,辗转传到当今圣上手中。恰好当今圣上,正宣称他收到了‘天书’,还亲自接过天尊降临。知道我哥哥是真正得道的真人,于是便下诏要他进面圣。

“他面圣时到底跟皇帝说了些什么话,我不得而知。不过他前前后后一共面圣三次,每次前脚一回来,就有皇帝的赏赐后脚跟着到。那地方官员知道了,都纷纷前来道贺,还主动修缮通往山上的山路,就是这紫山,然后在这些地方大员的帮助之下,会真殿也有了这时的规模,继而名声打开,各方信徒也越来越多。

“这信徒一多,问题就接踵而至了。但我哥哥原意自给自足,于是用先前朝廷的赐予,买了山下的田地,分给信徒耕种。又来信众实在太多,有的便自己贩卖作物。有了金钱的易之后,更大的问题纠纷也就跟着来了,开始有人为此而来,什么鸣狗盗的事情也不断发生。所以紫山需要管束,需要门规约制,但偏偏我哥什么都行,就是管理不行,于是这就要找人帮忙。

“樊伯伯你见过了,他是我义父的结拜兄弟,但他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不想也不会管人。柳辉烈长老是我哥的远房表舅,他除了会做生意,擅长斤斤计较之外,他也不懂得如何管人。

“正伤脑筋之际,管竹生出现了,他是个读书人,也会武功,当初为了躲避仇家而躲到紫山来,不过他文武全才,在紫山中是个人物,他遂自荐,为紫山设计门规,拟定罚责,甚至规划了整个组织架构,层层负责,以方便管理。我哥原本不愿得这么复杂,但是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已经到了不得不大刀阔斧改革的时候了。于是我哥也只有将此事全权给他负责,以求落得清闲,管竹生要求多找几个人帮忙,我哥也同意了。

“边靖是第二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物,原来他躲在我哥身边更久,只是他其貌不扬,很少在众人面前现身,所以也很少人注意过他。他的功夫很好,比管左使强上许多,不过论智慧谋略,还是管左使高明,于是这两人一文一武,开始辅佐我哥处理整个紫山上所有烦人琐碎的事务。”左元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从此紫山修行练道的意味就淡了,江湖帮会的味道却浓了。”张瑶光道:“你也觉得这样不好吗?”左元道:“好好一个山明水秀,清静优雅的清修之地,被搞得乌烟瘴气的,有什么好字可言?”张瑶光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懂了,不过我哥也是像你这般说,倒像跟你说好了似的。”顿了一顿,续道:“紫山经过他们两人一整顿,不但恢复了生机,而且还越来越壮大。人多了,张嘴要吃饭的人也多了,于是在柳长老的建议之下,紫山以农作物买卖为基础,开始做起生意来了。

“原本大家还担心光靠柳长老一人,不知能不能做成第一单买卖,但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原来从地方到朝廷,为了巴结我哥这位可以上达天听的‘真人’,纷纷主动把生意介绍上门,有些还是独门的生意。做到后来,附近的江湖帮会,可能是为了生计,也纷纷自动前来拜会,紫山至此俨然成了黑白两道通吃的一方霸主,势力也快速地发展起来。

“如此一来,管边两人也开始有了鞭长莫及的觉,于是又招了五位他们信得过的江湖人士一同加入。为了强化领导中心的力量,他们开始安排职位,订定权责范围。我与表舅、樊伯伯都是掌门人的亲戚,所以都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一个‘长老’的虚衔,不过不用管事,地位却是崇高的‘上三堂堂主’,管边两人一文一武,便出任左右使,另外将紫山的势力范围分化成五个区域,分属木火土金水五堂,由其他五人担任堂主长老。想一想,时间过得真快,这也不过是前年的事情。”左元道:“所以这么说来,紫山会有今天这个规模,这番景象,完全不是张掌门原本的意思,是吧?”张瑶光站起来走动几步,说道:“没错。我哥当初的想法很单纯,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让他本单纯不起来。”左元道:“可是他身为掌门真人,是紫山上地位最崇高的第一号人物,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喜的事情,为何不能列入规范,让山上山下,一体凛遵呢?”张瑶光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重点了。”张瑶光坐回原来的地方,续道:“紫山门目前所有的门徒教众,包括他们的家眷亲属,只要是住在这山上的,就是不到一万,也有九千。这些人子长的,已经在这里生活十余年了,子也许不好过,但最少也都吃得,睡得暖。但是只要我哥说一句:”不干了!‘他们明天可能就没饭吃了。

“唉,紫山门最初收容贫苦百姓,只要有人肯耕作的,就拨田地给他们耕种;肯出苦力的,就帮忙搬运货物做脚夫;脑筋要是好一点,可以帮忙做做买卖。所有的收益,由山门里所有有贡献的人一起分享。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原本的一片照顾贫苦百姓的好心,却演变成与其他人民百姓争利。附近方圆百里的平民百姓,纷纷投靠紫山,地主的田地无人耕作,也就没有收入,最后也不得不将土地卖给紫山,或者干脆也投靠紫山。紫山门势力益壮大,像是一块磁石一样,将所有周边的东西全部引过来。

“从此以后,只要是紫山门涉足的买卖,市场上再无其他人可以抗衡,更不用说紫山还承揽了许多官府公卖。于是此消彼长,如今在淮北河南一带,洛与开封之间,不论黑白两道,只要听到紫山门,谁人不让三分?紫山门的恶名,也跟着传了开来。”左元道:“不对,势力庞大并不代表一定**,我听说少林寺一向是中原武林之首,五百多年来,不论是俗家弟子还是佛家弟子,出过多少英雄好汉,门下弟子何止万千?可是少林弟子在外的风评,只怕万万不是紫山门所可以比拟的。”张瑶光叹了一口气,说道:“少林弟子是因为向往少林武功,与先人典范,可以说是受到召。但是会来投奔紫山的,多是因为利益,为了糊一口饭,为了求生存发展。人员一多,难免份子复杂,良莠不齐。我哥不是不想管,但是共生结构已经组成,除非全部打散再重来一遍,否则势难改革。

“可是如果真的要为了少数的不良分子,将之全部打散,那么依托在紫山门下的其他大多数善良无辜的弱势族群,可就要陷入衣食无依,惶惶终的绝望深渊了。”左元道:“那管边两人呢?他们两个不是统筹负责紫山门上上下下事务吗?”张瑶光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他们两个可没有那么高尚的情,与悲天悯人的怀。也许他们当初入门的时候,有那么一点因为先前的挫折,想要遁世修道的意味。可是当机会来的时候,他们重出江湖的心,立刻就被挑起。再说,若仅是以一个江湖帮会的道德标准,来衡量紫山门的所作所为,那也差不了多少吧?”左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想表示意见。

张瑶光续道:“为了这么多善良无辜百姓的生计,我哥哥也只好继续撑起这紫山的招牌,不过他的消极抵制也不能说没有用,最低限度来说,门里设置了戒律堂,由七位执法者对触犯门规者,予以量刑处份。门规白纸黑字,严偷盗拐骗,欺百姓,那是无从狡赖闪躲的,而这也是管边左右二使,与其他五位长老最基本的默契…”左元听到这里,开始同情起张紫兄妹来了。心想:“原来张掌门骑虎难下,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好彼此各让一步。所以他在人前,依然是一门之尊的威严,替管边二人的权力保持正当,让他们以最低的道德标准要求部属,养活紫山门九千之众。”又想:“难怪之前张姑娘曾说道:”原来这指立破阵早已写就,迟迟不愿出,是想要多争取一些闭关时间…‘张掌门也许心想,只要不惹出大子出来,他便这么跟大家耗着。不过为了最少也能独善其身,所以不断地藉口闭关修道,来个眼不见为净吧?

“他心有旁鹜,张摇光接着说了些什么就听不太清楚,待得回过神来,只听得她继续说道:“…南三绝与东双奇并未离开,他们现在还在山下埋伏着。遇到一般百姓就让过,要是碰到后五堂的人,就是一阵扰。这些人通常都是为了公干上下山,身上携带的文件书信就给劫走了。他们的目的是要山出面谈判,目标当然是封姑娘了。”左元惊喜道:“封前辈他们还在山下?那实在太好了,我原本还担心双方有人伤亡,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既然封前辈还没走,我们正好赶紧送封姑娘下山。封前辈只要瞧见封姑娘,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个误会,这个纷争也就平息了。”张瑶光苦笑道:“你打得好如意算盘。封俊杰他们这一次闯上山来,伤人毁物无数不说,他们直接冲进紫神中枢会真殿,已让所有人到颜面无光,多数长老极言一定要把封姑娘当成*人质,以树掌门威信。我哥不肯,双方僵在那里,已经好几天了。”左元道:“我还以为掌门竟将我们丢在这里之后,就不管我们了。原来他是动弹不得。”张瑶光道:“我哥哥一问三不知,坚持装糊到底,他们找不着你们,明知我哥包庇,也是无可奈何。结果我这一回去,他们可逮着机会了。嘴上不说,暗里偷偷地找人跟踪我,我心里急着,想你们没有什么食物,光喝水也不能支持多久,好不容易今天让我找到空隙,所以急急回来。不过,我想一切都是我多虑了。”说完,古怪地笑了一笑。

左元不甘心让她一直这么误解下去,说道:“我听你述说前事,只说:”我哥哥如何如何…‘却从来没听过你说你那时又如何如何,觉上你们好像不是一家人,这些事情你并非亲眼所见似的。

“张瑶光道:“我跟你说过我们那时已是一家人了吗?老实跟你说了吧!我和我哥哥,并非同胞兄妹,也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倒是颇出乎左元的意料,他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张瑶光,没想到以她私底下这么内向害羞的人,会向他明言此事。

可是经张瑶光这么一提,他才注意到,他们兄妹两个的长相,还真是差太多了,张紫脸方略长,张瑶光脸尖偏圆,若真要说是兄妹,人家也一定都会猜是否同父异母之类的。

左元愣了一下。张瑶光道:“很意外吗?其实我们两个也不是结义兄妹,只因我年幼时父母双亡,幸有义父收养,才没有落街头。而他是我义父的儿子,年纪比我大,所以就成了兄妹了。”左元道:“原来姑娘也是孤儿。”张瑶光道:“左公子的意思是?”左元道:“我还没出世,我父亲就死了。我母亲也在我十岁的时候过世,说来,我们的命运,还有些类似。”张瑶光道:“原来如此。难怪我第一眼见你,颇有点亲切,想来源由于此。”左元面有惘之,道:“是吗?”张瑶光道:“我自幼孤苦无依,凡事都靠自己,所以也不太相信旁人。除了紫山上的几个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这回下山,樊伯伯跟我说他在路上碰到了一个青年公子,宅心仁厚,品行善良,端的与众不同,想要介绍给我认识…”她说到这里,靦腆地笑了笑,左元自然知道樊乐天说的是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听得张瑶光续道:“我原先是不太愿意,不过又听他说,这人居然骑得动我的那匹马绝影,我这才有些好奇。再说这人千里迢迢替我送马回来,我一尽地主之谊,展现主人的气度,那也是应当的,所以樊长老才会安排你道柳提小筑来。”左元道:“樊大哥他武功既高,年纪也不小了,不过听你说话的样子,他好像很怕你似的。”张瑶光道:“他不是怕我,是疼我。所以若不是他一直捧你,我什么人也不想见…对了,我喊他伯伯,你却叫他大哥,这不是摆明了占我便宜吗?”左元笑道:“这不是我故意的,是樊大…樊长老他要我这么喊他。喊着喊着,就习惯了。”张瑶光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但我可没因为他要我喊他大哥,就喊他大哥了。不过没关系,你喊你的,我叫我的,其实也没什么相干。”左元本不知要怎么解释,听到她自己找到答案,也就笑而不答。张瑶光续道:“既然你信得过他就好了。今天晚上,樊伯伯会从山那边下来,带着你们离开。”左元道:“那你呢?”张瑶光道:“我一样会跟着你们,不过万一行踪败,我就现身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让樊伯伯送你们下山。”左元道:“那你千万小心。”张瑶光道:“我会的,但我就算失风被拦住,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倒是你,千万跟紧樊伯伯,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会处理的。”忽然发觉自己太关心左元了,赶紧补充道:“绝影这几天已经自己回到山上了,谢你的照料,她的状况一切都好,为了她,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离开。”左元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张瑶光道:“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你回去跟封姑娘说一声,然后你们早一点休息,晚上养足力气。”左元觉得她又开始全身不自在,于是便道:“张姑娘也是。”告辞出来。

回到茅屋之后,左元便将此事告知封飞烟,要他早一点休息。封飞烟自然开心不已,说道:“我爹他果然寻来了,我好久没见到他,真的好想马上见到他。”左元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现在不说又不行了。那就是正当你用内功帮助张姑娘的时候,你爹就已经到紫山了。”封飞烟一惊,问道:“他直接上山了吗?他自己一个人吗?”左元道:“封前辈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且是直接闯到山上,还与山上的人发生了冲突…”封飞烟更惊,直问:“那他没事吧?平平安安的全身而退吗?”随即又自我安道:“不要紧的,我爹武功那么高,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左元瞧她紧张,忙道:“封姑娘别担心,封前辈没事的,他现在在山脚下不肯离去,还处处突击紫山门的人呢!”封飞烟道:“嗯,我知道,没事的。”忽然一脸郑重的告诉左元道:“既然如此,紫山门的人还信得过吗?要不我们趁着天未晚,自己找路出去?”左元道:“张姑娘他不会骗我们的,要是她真想对我们不利,就尽管带人来就行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大费周章?”封飞烟道:“我说什么你都说不可能,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到底是你太善良,还是…还是你上了张姑娘,被她耍得团团转…”左元道:“封姑娘,你可别说话,这要是给张姑娘听到,那就失礼了。”封飞烟“哼”地一声,说道:“还不承认?你要是不喜她的话,那干嘛怕对她失礼?”左元有点生气,说道:“封姑娘,咱们说话得凭良心,那天你为秦氏父子所擒,命悬人手,张姑娘与我们初次见面,什么情也没有,但是我向她要这个人情,她就快地答应了。后来你愿意投桃报李,帮她这个忙,足见你也是个情中人,是恩怨分明的江湖儿女,怎么…怎么这时又不讲理起来了?”封飞烟柳眉倒竖,一张小嘴翘得老高,怒道:“我说话没良心?你说我说话没良心?你若是不喜她,你会为了这几句话跟我大呼小叫?你若不是因为喜她,会处处在意她的受,而忽略我的觉?说到没良心,你才没良心,你是大浑蛋,你没良心…”她每说一句话,就往前走一步,相反的,站在她面前的左元,就得同时往后退一步。如此一进一退,到后来左元已经退到门板边上,无路可退了,封飞烟兀自怒骂不休,好似左元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左元知道自己刚刚说她没良心是过分了一点,再说封飞烟正在气头上,于是便让她尽情发挥,没有回上只字片语,表情上却也不在乎。那封飞烟见骂不痛他,心情更加恶劣,忽地掉下泪来,叱道:“你…你如果不喜我,那天为什么二话不说,小茶不要,绝影也不要,就是要挑我?你如果不喜我,那为什么…为什么趁我昏睡的时候…”左元忽然胆战心惊起来,支支吾吾地从嘴里挤出了一句:“什么?”封飞烟大怒,一把将他推开,咒骂道:“你去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说罢,掩面奔出门外。

左元目送她远去,既担心她却又不敢叫住她追她,脑海中只是一直不断地重复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接近暮时分,还好封飞烟还是出现了。左元松了一口气,拿着张瑶光带来的干粮,悄悄地走到屋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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