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妙药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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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板声刚响过,明嵩先到觉远觉范的大寮舍,告诉哥儿俩他今天要下山分别到金墉和含嘉城一趟,命两人在家背诵他布置下的药方后,也不让两人送,背着药囊便匆匆下山了。
赶到金墉给郑老伯换了膏药,用了午斋后,便匆匆一路往西,朝含嘉城赶,路过柏谷屯时,天已经后晌时分了。
走到屯子里,他不觉抬起头,望了望街西那边,一颗心不咚咚地急跳起来。
他忙令自己沉住,一面走,一面默默持号:阿弥陀佛…
屯子里,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秀秀家斜对过的那棵大榆上,这个季节,榆钱已落尽,
树绿叶。树下的破石磙仍旧还竖在老地方。
明嵩脚下的步子踉跄了一下,两手紧抓药囊背带,不觉加快了步子。待走到十字街口时,却拐了一个弯儿,匆匆绕到另一个小巷子里。
这样,虽说绕得远了,却绕过了秀秀家的门前。
纵是这般,他还是隐隐听见秀秀家的大黄狗急切的扒门声和呜呜声。
大黄是条极有灵的狗。秀秀说,每次,只要他一进屯子,大黄便会在院内又窜又跳…
唉!
那狗,那家,那棵大榆树,家里的小豆腐磨,院中的红枣树,凤仙花,秀秀那双俏笑的眼睛…
明嵩的眼睛一热、心里一酸…
拐到这条路上,秀秀就算听到大黄的扒门,出门察看动静时,也不会看到他了。
他和秀秀的相识,是几年前三月中旬一天过午时分——那天,他到白马寺朝山返回少林寺的途中,路过柏谷屯时,身上的僧衣也已被汗水溻了大半边,肚子饿得已经咕咕叫了。
他抬头看看天,天已过了午,头顶的头正毒。
虽说出门时,他随身带有干粮,可是刚才在屯子外的路边一处大杨树荫下歇脚时,刚刚掏出随身带的饼子啃了一口,面就走过来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婆婆,老婆婆一声不吭站在那里,两眼直瞪瞪地看着他的饼子。他怔了怔,双手捧着,把手中的饼子递给了老婆婆。
老婆婆接过饼子,狼虎咽地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时竟被噎着,又伸脖子又咳嗽的。
明嵩忙把随身携带的水葫芦也捧给了她。
老婆婆就着水吃着饼子,一直把水葫芦喝了个底儿朝天。
明嵩告别老婆婆,待走到屯子时,自己的肚子已饿得难受,喉咙也干得起火了。
虽说做为出家的僧人,明嵩随身也带有化缘所用的三衣一钵,可是,明嵩天腼腆,不到万不得已,宁肯忍受一时饥渴,也不肯去打扰施主、沿门化缘的。
这样,正燥渴饥饿难耐之时,一抬头,忽见路边有一棵大榆树,树上结着一串一串的榆钱。
榆钱既解渴又充饥,何不爬上树去捋些来吃?
明嵩成采药,爬高上低倒也算是拿手。他左右瞅瞅,因这两年天下有些不安静,屯子里各样生意都是冷冷清清的,家家也都是关门闭户的。见左右无人,明嵩抱着树干,蹭蹭几下子便蹿到了树上。
靠下面树枝上的榆钱已经被人摘得光秃秃的了,明嵩攀到高处,虽说榆钱儿已经有些老了,吃着有些垫牙,多嚼几下,毕竟还是能充些饥。明嵩一面捋着榆钱儿往嘴里填,一面又往衣袋里了几把。心想,从屯子到少林寺还有几十里的路呢,好歹有这两口袋的榆钱儿垫底,路上再灌些河水在水葫芦里,差不多就能撑到家了。
他吃了些榆钱,摸摸口袋,眼瞅着四下无人,便开始往树下挪。
哪里料到,在离地还差三四尺那时,不知怎么回事,只听得背后的僧衣"撕拉"一声!
明嵩吃了一惊,扭着脸往下一瞅: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只大黄狗,守在树下,朝着他又是窜又是跳地,还低声呜呜地威胁着。
他吓得急忙又往上爬了两爬,爬到大黄狗使劲窜也够不着的地方,再往下一低头,忽见背后有两片僧衣随风一吹,竟然给翻到前面来了!
糟啦!刚才,自己的僧袍竟被那狗东西从一撕两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