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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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散了褥热之气，也将长达八年祸的污秽血腥给吹净。百姓虽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战争结束总是令人欣喜的。

长乐坊的石板街上，一群头系素白头、身穿圆领袍衫的年轻少女，个个手中拿只大箩，风面的一路调笑着。走了好一会儿，她们来到一幢大宅院前，看见檐上的白灯笼亮起，便伸手推开门走进去。

“梅姐姐，我们来货喽！”为首的少女轻喊道。

屋内的人闻言，赶紧匆匆走出来，边咕哝道:“还以为你们今儿个不来，害我倒担足了心。”

“我们在路上听到收复京城的大英雄仆固怀恩来到扬州，因此前去一睹风采，可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其貌不扬，真真令人失望。”另一矮胖少女叹息着。

“说的是，反倒是副元帅身边的军爷，英勇霸气、神采人，可惜就冷着张脸，既不理人，也不说话。”

“你们这些小丫头在说啥呀？”梅萼仲指用力点向为首的少女。

“还不快快去干活儿！净想这些不正经的事儿。”

“哪儿不正经了？”少女不服气的说:“那军爷可是传说中的‘哑参军’，他文韬武略、英勇不凡，带领我们大唐兵收服那些叛臣贼子，可惜就是从不说活。”

“那倒奇了，不说话如何领军、下达命令？”梅萼可是相当好奇。

“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少女兴奋起来，红脸。

“待会儿这些军爷们会大‘邑织’门口经过，你若不信，瞧瞧不就知道了！”

“啊！来了来了！”众女惊呼，连忙往门外挤去。

梅萼按捺不下好奇心，也跟着上去凑热闹。

石板街上挤百姓，个个都争先恐后想目睹救国救民的大英雄，远处传来马嘶蹄踏声，阵阵尘烟飞起。

不—会儿，一列军容整洁、严肃的队伍缓缓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鼻高目深、浑身剽悍的小矮个子，穿戴着绛红褶、明光宝甲，身后则是一票副官，百姓们乐的高叫起来，呼声震天。

“真无趣，这有什么好…”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阵拔尖的惊叫。

“来了来了！他在那儿！”众女情绪顿时沸腾起来，梅萼伸出头，探向众女痴望的方向…拔的身型、忧郁的神气，浓眉下的鹰眼透出落寞的眸光，新生的胡髭让马上之人，看起来有一种颓靡沧桑的美。

众女仍旧不嫌累的嘶声喊叫，梅萼却惊愕的张大嘴，瞬也不瞬的望住他…

“夫人、夫人！”梅萼急的冲进正厅，撞翻一盆吉祥树。

倚窗而坐的丽人手持银针，正专注的绣着鞋面，一头青丝整齐的盘在脑后，出滑润的鹅颈。

她眸也不抬，只淡淡说道:“小心盆栽，别唤我夫人。轻声细语些。”

“现在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啊！”梅萼捣着平人声气。

“我看到、看到不得了的人啦！”

“嗯，”微微颔首，姿势仍没移动半分。

“牛头人身的婴孩？没脸的女人？”

“是暝少爷！”她大叫出声。

长针一下字刺入指尖里，突如而来的剧痛让她猝不及防。血珠子冒出指尖，她静静的将它去。

悔萼见主子没反应，以为她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