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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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夜无眠,看着石墙上方,小小的窗口外,由青白而绯红的天,柔肠寸断…已经是“斩首之
”了。
狱卒送来她最后一顿饭,菜相当豊盛,有
腿、卤蛋和红烧鱼。
“吃吧!过了今儿你就成仙了。”狱卒高大魁梧,一径低着头,不愿正眼瞧她。
临去前,忽然问了句:“后悔吗?”
“生得相亲,死亦何憾?”说了他也不会懂。杜飞烟抓起腿,用力咬下一大口
,
愤似地咀嚼着。
狱卒讶然一愕,看了她一会儿才离去。
奇怪,这狱卒的背影好面啊?
无暇顾他了,口中的本食不知味,当那是穆天魁的背影,也许
觉会好一点。那恶霸实在死有余辜,她明明是为民除害,却要惨遭砍头,天理何在?
“吃了?上路吧。”不是刚刚那名狱卒,换了一个,这一个比较凶。
杜飞烟身上手镣脚镣层层枷锁,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她颓然地跟在狱卒后边,蹒跚步上法场。
“生得相亲,死亦何憾?”除了段樵之外,江湖上另三大“贼寇”莫不为这句话动得无以复加。特别是狄云,他一生纵情“花海”只知“人生得意须尽
”几时遇上过此等至
至情的女人?
两天前,段樵飞鸽传书,同他的三名好友求救,邀他们至段家庄共商计谋,以救回他的子。狄云、孟龙、易寒收到消息后便火速赶来。
“你花了五十两买通狱卒,蒙混进去见她,就换回了这两句话?”孟龙问。
“这两句话一千两都买不到啊!”易寒拍着段樵的臂膀,很替他高兴娶得良美眷。
传说中,那是一段久远的故事。话说武参军的妾容貌纤丽,妙擅诗歌;然武生
悍,虽得了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于是与邻居的一名公子赵象歌咏寄情,彼此渐生情意。夫婿得知后
然大怒,将她缚放大柱,鞭楚血
,她仍不发一语,亦不认错求饶,但云:“生得相亲,死亦何憾!”从此香消玉殒!
杜飞烟低柔的语调,一字一字刺进段樵铁铮铮的膛。
比起他的义薄云天,她的痴心决绝、大胆而诚挚的告白,更显难脑粕贵,也更教人惊心动魄。
但凭这两句话,他就值得为她赴汤蹈火。
“什么时辰了?”狄云问。
“巳时正。”知府衙门择定午时一刻,将杜飞烟斩首示众。
“走。”午时到了,段樵及三位拜把兄弟在往刑场必经之地,布下了八卦魂阵,令押解杜飞烟的官差们,走来绕丢,硬是出不了树林子。
易寒等人,其实并非十恶不赦的贼子,之所以被谑称为“四大贼寇”全系江湖中人的玩笑话。谁教他们喜劫富济贫,劫就是贼嘛!
他们于武林中各据一隅,平素潜心习武,一点娱乐也没有,今儿见朋友有难,自是当仁不让、义不容辞。习武的冀望开戒,修道的等待斗法,均是相同的心理。
准备妥当,撤掉八卦阵,让官差继绩上路。他们要在刑场上劫囚,以昭告天下…杀一个恶贯盈的人有什么错?
杜飞烟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天地不仁,才会视人民为刍狗!
午时到了,刑场外挤围观的人
,尽管万头钻
,却也出奇的寂静。
段樵昂然坐于马背上,神鞭在握,斗蓬随风剧烈鼓动。他出的半条胳臂尽是刺青。是
酒醒,他以银针一下一下往皮肤上戳,血水渗出,痛楚与血脉、神魂相结合,成就一幅黑画,为了记取教训。今
如果救不回杜飞烟,这条手臂便是他深情挚
的铁证!
“带人犯!”杜飞烟步履颠踬,目光焦灼地往人群中梭巡。她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
知府迅速画下执行令,掷于地面…天陡地变黑,狂风急雨,像一具五内翻腾的冤魂,倾盆袭向刑场,淋
了众人。
“是时候了。”狄云侧过脸,望着一身素黑长袍,脸上泛着肃杀郁和骇人气势的段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