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情窦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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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沐莹被带到一个山角下的一大庄院前,李文谦叫开门,大家一拥而进,顺砖砌甬道他们走进第三进房屋。这是一排五间的青砖房,只见蓝砖碧瓦,很有气派。靠堂屋的东间亮着灯,沐莹被带进这间屋里。
这间屋是客厅。屋里轩敞明亮。墙上挂着名人书画,靠北墙的一幅大中堂画下,摆着紫檀木桌椅,桌椅两边各放着一个雕花格橱。一边的橱子摆着书,一边的摆着古玩玉器。侧面墙挂着几口刀剑。刀剑均是绿鳄皮鞘,把上镶金错玉。
沐莹被扶在右面一张椅上坐了。到这时候沐莹只好任人安排。原来吃过大还丹后需要静坐调气,也需要别人给他输力,沐莹吃过大还丹后即急着运力,他又挣扎、又行路,大伤了元气。此时他身上瘫软无力,即使由他自由,他也走不回碧霞庵去。
李文谦摘了蒙面巾,坐在左面椅上。这时沐莹方看清了,李文谦是个五十多岁面容清-,美髯朗目的老头。下人献上茶来。李文谦喝着茶,对沐莹道:“贤侄,从此这里便是你的家,不要客气。我与你父亲临风兄,杨二兄号称燕南三侠,可是如今,燕南这地方,你父亲已经作了古,杨二哥又金盆洗手,到太湖边去蛰居,只我一人还在此地独居。我既然是你的父辈朋友,怎能让你孤苦零丁,在外飘泊呢?我接你回来,就是要尽我做叔父的责任。我要给你疗伤,教你武功,帮你报仇,给你成家…”他说得诚恳。
沐莹对李文谦仍存疑心、戒心,无端地觉得他的话虚假。心里惦记着怀方的死活,惦记着师父的伤,惦记着碧霞庵众师姊今后的命运,对李文谦的话,他只到絮絮叨叨,李文谦说完了,他一声不答。
李文谦很尴尬,赶忙打圆盘道:“沐贤侄内伤不轻,一夜未睡,一定劳乏,你们快带他到书房去休息。”还是架沐莹来的那两个蒙面人,扶他出厅房,到二进房前边的三间偏房。
两个蒙面人让他坐在上。自各摘下自己的蒙面巾,是两个大个子壮年。年龄大些的那个道:“我叫张荣,他叫宋振亮,都是你盟叔的徒弟。今后咱也算师兄弟了。你睡吧,咱明天见。”说完和宋振亮对看了一眼,二人走出去。
沐莹躺在上,心里一片空虚。李文谦是父亲的结义兄弟,曾听武伯父说过。可是从自己知事物起,已不见父亲和他走动。平时不见走动,怎么我家遭了不幸,他这样殷勤去请,又这样殷勤留住呢?!沐莹总
到李文谦的做法不合情理。师父的武功高,沐莹见识过了,师父的善良、仁慈,他也有了体验,众师姊,特别是怀方姐都对他好,他也深有
知。碧霞庵真让他恋恋不舍,给父母报仇,还是在碧霞庵可靠得多。师父受了伤,可以疗好,师父的伤好了,就可给他疗伤。这个李叔虽说能帮他疗伤、学武,也对地亲切、热情,可是谁知道他是否鹂舌鹗心,口
腹剑?这地方不能寄身,等我伤好了,就设法离去。
他情绪抑郁,一会儿想到怀方姐,一会儿想到师父,也想到父母和武先生,思绪联翩,难以入睡。
本来李家的生活条件很好,但沐莹就是不开心。第二天早晨,下人送来饭菜,他没吃。张荣、宋振亮都来看他,他对他们只冷冷地说了句:“坐吧!”也就没话了。前六天都是张荣、宋振亮来陪他。第七天,进书房的却是一个豆寇年华的少女。她苗条、玲珑、秀美绝伦,面容很像李文谦,一看就知,她定是李文谦的女儿。
这少女进屋,对沐莹打量了一眼,格格笑着,活泼天真,对沐莹道:“都说你像个冷面杀手,我以为他们只说对了一半。你面是够冷的,可是脸上不带杀气,不像杀手,倒像…倒像个受气书生。”沐莹觉得这少女很有趣,但仍是面沉沉,不言不笑。
少女又格格一笑:“你的名字我早知道了,难道你就不问问我的名字、身份吗?”沐莹摇了摇头。这少女敛了笑,埋怨道:“看你样子潇洒,可是心却这么狭小,愁眉苦脸地,发乜发呆——你不问我是谁,我偏要告诉。我是庄主的女儿,叫碧莲。原来叫青莲,和唐朝大诗人重了名,就把名中的‘青’字,改成‘碧’字。我今年十六岁,论起来该是你的小妹。爹将我关在闺房里读书、练武,我觉得寂寞难耐,听说你来了,就跑出来找你。心想有个小哥哥陪着我玩儿,一定快活些。”少女的话,如开天河之水,滔滔不绝。她说话燕语莺声,稍带
气。一字字从樱桃小口中吐出,犹如珠落玉盘。沐莹觉得这少女很可
,但他哪有心绪和她说笑呢?仍是冷冷道:“小姐,你找玩的伴儿,找错主了!”碧莲噘起小嘴:“不和我玩儿,像孤鸟一样,呆在屋里,有什么意思?”碧连说像孤鸟,沐莹立即联想到笼中鸟。自己在这里,不是像笼中鸟吗?想不到遭祸后不到半月自己就马上由一个娇公子,变成笼中鸟了。不
心里伤
,泪水盈睫。
碧莲见沐莹哭了,掏出绣花手帕,来给他拭泪,也脸上敛了笑,怜悯之情显于美丽天真的脸上。她关切地安道:“莹哥哥,你别伤心了好不好?听说你几
都未好好吃饭,特意来找你玩儿,想引你开心,想不到…哎!莹哥哥,你这样伤心,是会糟踏身体的,你怎么不快乐些?”碧莲对沐莹这样关切,他很
动。但他哪能开心呢?仍淡淡地:“小姐,我心烦,只想清净…”碧莲
脸不高兴,埋怨道:“人家好意来找你玩儿,你却拿我做不速之客,好不近人情!”沐莹转过脸去,不说话。碧莲长睫盈泪,噘着小嘴走了。
第二天,碧莲又到沐莹屋来,端着一碗饭,拿着一把剑。走进屋,把饭碗放在沐莹桌上:“这是碧莲特让厨房做的虾仁丝饭,这是王师傅的拿手饭,滋味很好的,请莹哥尝一尝。”沐莹向桌上看了一眼,见一碗白米饭摆在桌上,饭里搀着紫
的
丝、绿
的葱花和红
的海米,香气氤氲,很馋人。但是沐莹因对李家没好
,在此总觉胃口不开。他看了碧莲一眼,淡淡道:“我这时不饿,小妹子先放在那里吧!”碧莲道:“莹哥,你还是吃一些吧,你面容那么憔悴,身子一定很弱,应该补一补…看着你吃不进饭,小妹心里很难过。”眼里含着泪花。
沐莹很动,不忍过拂碧莲的好意,温言道:“小妹子别担心,我过会儿饿了就吃!”碧莲这才拭了泪道:“这就好。”
出宝剑,递给沐莹,亲切地对他道:“莹哥,你看,这是一把宝剑,是爹爹前天送我的,叫一个好怪的名字,是‘龙文’两字。”常言“武士
宝剑,佳人
金钗。”沐莹见了宝剑,不由地伸手接过观赏。只见宝剑锃光闪亮,光华四
,剑薄而窄,轻轻挥动“嗖嗖”有声,透着一股寒气。细看这剑,剑身光而平,中有突起微棱,靠近剑把的部分,镌着“龙文”两字,沐莹看罢,没说话,还给碧莲。
碧莲道:“莹哥,这宝剑你不喜?小妹是拿来供你玩赏的。”沐莹道:“谢谢。”自离碧霞庵,一直心情悒郁,不
说话。他虽
这把宝剑,但觉得是属于别人的,并无兴趣观赏。只说了“谢谢”这两个字,就找不出话来说了,屋里出现沉默。
碧莲不耐沉默,又找话题道“莹哥,你知道这宝剑为什么叫‘龙文’吗?”沐莹幼时即从武先生学文学武,知识超越同龄常人。想了想道:“剑以‘龙文’为名,大概是取其‘锋利’意,‘锋利’即‘快’,‘龙文’是良马名,其行甚快,行千里…”碧莲非常敬佩,拊掌道:“莹哥知识好丰富,对,对,一定是这个意思!”沐莹没说话,屋里又沉默。
碧莲又开口道“外边桃红梆绿,景致很好,闷在屋里多寂寞。爹爹教了我一套剑法。咱们到外边去,小妹演给你看!”拉沐莹的手。
沐莹想,免得她再纠,出去逛逛也好,对她点点头。
碧莲走出去,沐莹跟在后面。二人走到山角下,站住。
外边光明媚,鸟语花香,沐莹刚出庄,不由心旷神怡,但是他立即见柳思乡,想到家乡,想到亲人。心想,若不是惨祸,我此时该是骑马游玩的时候。也由碧莲想到怀方。眼前的碧莲自由自在,兴高采烈,我怀方姐不知正受什么苦,命在不在…这样想,舒展开的心又收缩。
碧莲选了一个宽平的草地站下,然后丁字步立定,单手提剑,剑尖朝下,做了这套剑法的预备式,对沐莹一笑道:“小妹练得不好,请指教!”说罢起步姿,左手作势,右手舞剑,边说着招术,边舞。
起初,沐莹也无心绪看,只是浏览野外山光。碧莲练了七八招后,才引起沐莹注意,他越看越觉得这剑招很,目不转睛地凝神观看。
“羿九
”、“群帝乘龙”
…
碧莲一招招报着,一招招练着,剑法美妙绝伦。
沐莹看得呆了,他想,这不是公孙越女剑法吗?这是我家传剑法,她怎么会使?他不对碧莲道:“小妹子,你再练练这招儿!”碧莲却负气停住手:“我才不练呢!方才我看出你不
兴趣,练着好没意思。现在你有兴趣看,我却不愿意练了。”沐莹见这小姑娘生了气,有点懊悔对她的轻蔑,他很想知道她这套剑法的由来,不由玉山倾倒施了个礼道:“小妹子,方才沐莹对你不尊重,知道错了,这里向你赔礼还不行吗?请你…”碧莲“噗哧”一声笑了:“你一定是有事求我,不然,不会对我赔礼的。有什么事,请对小妹子讲吧!”沐莹被碧莲揭破了心事,也不由得笑了笑:“小妹子,我问你,你练的那是什么剑法?!”碧莲漫不经心地道:“是公孙越女剑法啊,你
兴趣吗?”沐莹急问:“你这套剑法是跟谁学的?”碧莲道:“自然是跟我爹学的,还用问?”沐莹不说话了。他想:“莫非李叔叔也会公孙越女剑法!?”他对碧莲道:“小妹子,快带我回去!我要见李叔叔。”碧莲哪里知道沐莹之所思,嗔起秀美的俏脸道:“小妹舞得怎样,你还没说呀!见我爹爹做什么?!”沐莹直率地道:“见你爹爹有事问,小妹子快带我…”碧莲摇头:“你着急回去也没用,我爹爹今天没在家。好不容易到外边玩儿一趟,你不要回去,和小妹子玩个痛快吧!”沐莹忙问:“小妹子的话当真?!李叔叔去做什么?”碧莲道:“我若骗你是小狗,我爹爹今天真的没在家。听说山南方兰窝的方景纯六十大寿,爹爹带着两个师兄庆寿去了。”沐莹沮丧地道:“哦,原来如此。我问你,你方才练的这套剑法是家传的吗?”碧莲摇头道:“不是。我们家传剑法是长白天池剑…”沐莹想,既然李叔叔学的是长白天池剑法,那么,他的公孙越女剑法一定来路不正,说不定就是剽窃沐家的。这次李叔叔强要他来,是不是觊觎沐家剑法呢?他对李家人陡生戒心和反
。他对碧莲道:“我要回去,恕不奉陪了!”说罢
身就走。
碧莲不知他的态度为什么急速变坏,着急地恳求道:“莹哥,莹哥,你别走嘛!看在我方才给你舞剑的份上,我要你陪我到山上玩一次。”沐莹对碧莲始终有好,他觉得不应该把对李文谦的疑怨,迁怒在碧莲身上,他不愿留下,也不愿让碧莲看出他对李家的反
,支吾道“我伤来愈,已
到很疲乏,小妹子,令你扫兴,请原谅!”边说看,装着蹒跚而行,直向庄中。他走进李家,走进自己的住房,就闭了门,倒在
上。
看了碧莲练剑,他对这个李文谦更惑然不解。李文谦到底是什么人?!武林之中,门派森严,纵使他是父亲当年的朋友,父亲也绝不会传他家传剑法的。那么他的公孙越女剑法,到底是怎么学来的呢?他决定留下来,探清李文谦的底细。
沐莹决定留下来后,心里倒安定了。他到饿,端起碧莲送来的饭,吃了一口。在嘴里嚼嚼,很对口味,一气把那碗饭吃光,然后就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