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四章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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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躺下吧,别cāo那个闲心了…”姜兰花说,白了肖秘书长一眼。意思仿佛是说:都是你!

屋里的景况并不好,甚至于比肖秘书长想象的还要糟糕。他能说个啥呢?心情只能是越来越复杂和难过。姜兰花忙活做饭去了,外屋传来锅碗瓢盒的声响,松木大拌子在灶坑里燃烧得吡啪作响的声音,一会儿,好闻的松树油子味和炒菜的香味儿一起飘了进来。

肖子鑫默默不语地打量着小屋里的一切,姜兰花的老父亲没认出他来,万幸,只见他讪讪地坐了一会儿,独自躺下了,他也不便搭讪。

心中却困惑,难怪上午来的时候在外面听到屋里有男人说话一个劲咳嗽的动静,还以为是不能动弹的瞪眼狗呢?

瞪眼狗去哪了呢?

这一天山上山下的拔涉奔波,肖秘书长已经很久没有象今天这么累过。腿酸,身心瘁,浑身没劲,也可能是半个多月来夜忙于筹备、召开人参节和一大摊子事,之外又是不断出席招待会,总结会,水席,还有这个会那个会,夜里也休息不好,忙得脚打后脑勺,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放松过,屋里就他一人,呆坐片刻,心神身体都过于紧张之后放松的缘故,只想好好地躺下,摊开四肢眯一会儿,又不好意思。

但是最终他还是全身躺在了对面一铺晾晒人参和苞米的小土炕上…

眨眼工夫,竟睡着了。…饭做好,姜兰花进来叫肖子鑫起来吃饭,进屋一眼到他睡了,睡得那样忘形和香甜,就没有忍心叫他,站在那里,不由得仔细地端详起这个人。着着,两行眼泪就给出来了。岁月蹉跎不仅使她这样的劳苦人不知不觉变了形,在她眼里,就是如今当了市委秘书长的肖子鑫也变得自己不敢轻易相认了,长破了模样,跟自己心里记着恨着又念着的人好象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即使是睡了,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控制和掩饰的状态下,他的脸、眉头、表情和整个人仍然不是多年前那个上去青的政fu办综合科长的影子了,成了,刚毅了,官场的痕迹也从包裹他的西装革履下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显出来…

不同的人生轨迹,明显增加着他的人生重量。

事实上,不仅肖子鑫对她的一切希望了解清楚,她也极想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悬圃县?后来又调到哪里去了呢?后来怎么就一步一步就升成了这么大的官了呢?

他今天来,心里到底是咋想的?什么意思啊?

这一切,姜兰花甚至于比肖子鑫更想明白。可是,心情又是如此复杂,不想理他。

她恨眼前这个人吗?恨!

眼前这个人吗?

无论如何,一切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往事如昨,记忆犹新,然而一切都永远过去了…

如果没有眼前的这个人——当年那么强烈引着自己的人,姜兰花的人生轨迹肯定会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方向和样子!可是,她认识了他,不管是不是上天注定,从此以后她的一切都彻底改变了!不然的话,她在悬圃县政fu宾馆当一阵子服务员后完全可以考高中,考大学…即使是考不上,她也可以到城里去打工,她至少可以无忧无虑,没有牵挂呀!

如果有缘千里来相会,她还可以在城里找下一个可心的对象,彻底离开这个可恼可恨又牵挂她一辈子的头道岗村…

肖秘书长翻了个身,哼了一声,朦胧中还睁开眼睛了一下,可是似乎什么也没着,完全是无意识的一种自然举动,又睡了。姜兰花一下子从记忆中惊醒,到两个孩子瞪眼她,心里别地一下子难过起来。

“狼孩儿,和你姐先吃吧,妈不太饿,一会儿再吃,你们是不是早就饿了呀?”她把两个孩子领到外屋让她们先吃,给盛上饭,在炒出来的菜里一样一样给夹到碗里一些,着两个孩子吃饭,姜兰花不知想起了什么,心里更酸了,她跑到外面,站在黑影地里一下一下擦拭着眼睛…

想起自己少女时那次意外怀孕,父亲受不了力把她押乡上去那回,即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姜兰花心里的巨大创伤和由此遗留的人生挫败仍然隐隐作痛,历历在目!

她怀孕的事,当时这个肖秘书长肖子鑫可真是吓坏了呀!他本就没想到会这样,措手不及,他的慌张程度甚至比姜兰花还大…好像有一回还吓哭了吧?

这个,实在记不清了?

不过她心里明白…那次自己的父亲姜大胡子也是让事的,没办法了,一个农村人,那个时候谁愿意叫自己的姑娘出丑呀?可既然怀孕了,那时候到乡卫生院打胎又要介绍信,一辈子老实巴出名的人,到丢脸还不够,为自己这么小女儿的丑事,又上哪去给她讨介绍信啊?

虽然父母和她心里都明白,也曾经怀疑过闺女可能是县政fu那个秘书肖子鑫给搞大的,可是问女儿,女儿却死不认账,就是不供出肖子鑫!

不打胎,一旦政fu知道了要罚款的!何况就是父亲和母亲不说,外人的嘴他们还能挡住么?再说女儿的肚子也会一天一天鼓起来呀!死无奈,怕后政fu怪罪,再罚款,干脆他咬牙切齿地把姜兰花押着,一路押到乡政fu,骂骂咧咧把事情跟民政的人一说算了,反正也丢人现眼大了,那些人也吓了一跳!

什么?才7岁就怀孕了?这事立即被重视起来,乡上主要领导听说后都迅速过来了。农村不比城市,一有点男男女女的这种事,一下子就臭名远扬了,十里八村,明里暗里,人们的唾沫星子简直能把当事人给淹死!何况那时候的社会环境和人们对这种事的认识与重视程度,何况姜兰花还在上中学呢!

谁呀?谁干的?

那时,背后最关注最紧张的就是这个肖子鑫了…

由于姜兰花只是嘤嘤地哭,就是一个哭呀,死也不说,民政办和乡政fu的人还能把她掐死?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直到最后也没有从她嘴里给问出来!

“这小丫头,嘴可真紧呀!”人们也疑惑,好像不是强jiān吧?要不然她怎么光哭,越问得紧越哭,就是不说是谁的呢?!

姜兰花至今还记得的是父亲是把女儿出去了,可他也没说是谁的?更没提肖子鑫的大名,实话说,他和老婆也肚子糊涂啊,又不想害了肖子鑫——那时候,强jiān罪可是个一顶一的大罪,加上姜兰花还在念初中,还属于未成年,国家有关法律管着的重点保护的对象,而一旦找出来了那个人是谁,不好就要掉脑袋!少说也得判个十年二十年的,一点不奇怪!

当然了,这也只是她当时不太懂得的一些想法而已。然而,不管后来民政办公室主任还是什么人,想尽一切办法询问她,她就是不说,打死也不说!

姜兰花在外面透过窗户时不时地向屋里痴痴地瞅一眼肖秘书长,瞅着肖子鑫的贪婪睡相,心里翻腾着往事。那时候,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说?她保护的真是眼前的这个早已有点陌生的人吗?他这么可恨,为什么那时候还那样傻,不把他给政fu呀?如果当时自己要是说出他来,他的人生会不会也从那以后彻底改变?他还有机会活到今天,还能当上市委秘书长吗?

唉!

有些事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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