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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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真冷!”主人一消失,普朗歇便这样叫起来。他急于想取暖,看见前面一座房子像地道的郊区小酒店,便慌忙跑去敲门。

这时,达达尼昂拐进一条近便的小路,继续快步朝前走,很快就到了圣克鲁镇。不过,他不沿着大街走,而是绕到古堡后面,进了一条十分偏僻的小胡同,不一会儿就到了约定的小楼对面。那地方阒无一人。小楼位于一堵高墙的拐角处;高墙的一边是小胡同,另一边是一道篱笆,围着一片小园子,以免行人进去。园子里边有一座简陋的小屋。

他到了约会的地点,但事先没有讲好到了之后用什么暗号通知对方,他只好静候。

这地方寂静无声,仿佛离京城有一百法里远。达达尼昂向身后看一眼,便靠在篱笆上。在篱笆、园子和那栋小屋的那边,是黑沉沉的夜雾笼罩下广阔无垠的原野,巴黎就沉睡在那里,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数点灯火,像地狱里瘆人的星星在闪烁。

不过,在达达尼昂眼里,一切东西都有美好的外形,一切念头都伴随着微笑,再深沉的黑暗也是透明的。约会的时间就要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圣克鲁钟楼那口洪钟传出了“当!当!

当!”十下。

这铜钟的声音仿佛在夜中哀叹,给人一种凄凉的觉。

但是,这报时的每一下钟声,加起来就是约会的时间,在小伙子的心里一下下震响,听起来多么悦耳。

他两眼盯住街道拐角处那座小楼,它的窗户全都放下了护窗板,关得严严实实,只有二层的一个窗户没有关。

从那个窗户里出柔和的灯光,洒在园子外面两三棵紧挨的椴树上,把摇曳的叶子映成银白。漂亮的波那瑟太太,肯定在那个灯光柔媚的窗子里边等他。

达达尼昂陶醉在这个甜的想法里,耐心地等待了半小时,两眼始终盯住那片美丽的灯光。透过灯光,还望得见房间里部分天花板上的金凸纹,这证明整个房间都是漂亮的。

圣克鲁钟楼敲响了十点半钟。

这一回,达达尼昂不住浑身颤栗了一下,他自己也到莫名其妙。或许是他也开始到冷了,或许是他把一种纯粹生理的觉误认为心理的觉了吧。

随后,他想到是自己把信看错了,约会的时间是十一点钟。

他走到窗子底下,站在亮处,从口袋里掏出信,重读一遍:信并没有看错,约会时间是十点钟。

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寂寞孤单之使他开始有些不安了。

敲响了十一点钟。

达达尼昂真的开始担心波那瑟太太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拍了三下掌,这是一般情人们的暗号。但没有人回答他,连回声都没有。

于是,他不免有点生气地想到,莫非‮妇少‬在等他的时候睡着了吧。

他走到墙,想爬上墙头,可是那堵墙刚刚粉刷过,手指无处可抓。

这时他注意到那三棵椴树,树叶仍被灯光映成银白。其中有一棵树枝伸展到了路上,他想爬到那些树枝当中,就能看到小楼里面的情况。

那棵树容易爬。再说,达达尼昂还不到二十岁,上小学时爬树的本领还没全忘呢。一眨眼工夫,他就爬到了那些树枝中间,通过透明的玻璃窗向小楼里边望去。

奇怪!达达尼昂从脚后到头发,不全身打了个寒战;那柔和的灯光,那盏静静的灯,照亮的是一幅七八糟的可怕场面。有块窗玻璃被打碎了,房门被砸破了,歪斜在铰链上,一张本来可能摆着美夜宵的餐桌,打翻在地上,碎玻璃瓶、踩扁的水果遍地狼藉。一切表明,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一场烈的殊死搏斗。达达尼昂甚至似乎看见,在那些七八糟的东西之中,有从衣裙上面扯下来的碎布片,桌布和窗帘上有血迹。

他赶紧从树上下来,一颗心狂跳不止,想看看能否找到其他迹象,证明发生过强暴事件。

那一小片柔媚的灯光依然在宁静的夜中闪烁。达达尼昂这才发觉,地面有的地方踩实了,有的地方坑坑洼洼,那显然是人模糊的脚印和马蹄印子。这是他起先没有注意到的。再说也没有什么理由促使他仔细观察。除了这些脚印,还有一辆马车的轱辘在松软的泥土地面碾出深深的车辙,那辆马车来自巴黎方向,并没有越过小楼,就折回巴黎去了。

达达尼昂继续观察,在墙找到一只扯破的女人手套。那只手套,从没有沾上泥巴的地方来看,还是崭新的,那是情夫们喜从娇小的手上摘下来的那种洒过香水的手套。

达达尼昂越是继续观察,就越是头冷汗,一颗心被可怕的担心揪紧了,呼也急促起来。然而,他还是给自己吃定心丸,心想这栋小楼也许与波那瑟太太毫不相干,她约他相会的地点是在楼前,而不是在楼里,她可能因为里事情多,也可能因为丈夫吃醋,不开身,没能离开巴黎。

但是,这种种推测,被一种深深的痛苦的情攻破了,否定了,推翻了;这种痛苦的情,在某些情况下,占据着我们的整个身心,从心底向我们发出呼喊:大祸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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