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高尚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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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早上,奇迹发生了。像往常一样,护士进来了,用车推着一只筐,里面装的全是包裹,是女人们的亲戚或丈夫寄来的。每人都有,当然,女吉娜和拉丽莎除外,只有两个同事来看过拉丽莎,而来看吉娜的人一个也没有。其他人每天都能收到包裹,因为医院的伙食不够吃。
分完包裹,护士突然又从筐底拉出一个大包,问:“你们谁叫伊万诺芙娜?”
“是我。”吉娜回答说。
“这是你的包?”
“不是我的。一定是另外一个伊万诺芙娜。不会有人给我寄东西来的。”
“吉耐达-斯蒂诺芙娜-伊万诺芙娜。10号病房。对吗?”
“对。”
“哎,别耽误时间。”护士生气地把包扔到吉娜的上,推着车就走了。包被撕开了,几只橘子、苹果掉了出来,滚到
上和地板上。女人们急忙把它们拾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吉娜
头。她闷头坐在
上,不敢再看包里还有什么东西。最后她还是撕开了里面的包,大家都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蓝
法兰绒睡衣、蓝拖鞋、镶花边的白睡裙。还有其它一些小包或小盒子,但此时吉娜对这些东西并不
兴趣:她的手颤抖着翻
这些礼物,寻找着最重要的东西。终于她找到了一封信,撕开信皮,
出一小片儿纸,迫不及待地看起来,看完信便一头扎到枕头里哭了。
“怎么了,吉奴丽娅?”阿尔宾娜急忙跑过来问。
“为什么这么伤心,信是谁写来的?”吉娜默默地把那片纸给了她。阿尔宾娜读完信
到十分惊异。
“吉奴丽娅,这太了。我可以读出来吗?”吉娜点了点头。阿尔宾娜大声读起来:“亲
的吉耐达,我没法忘掉你,一直在找你。简直是奇迹,我找到了你。本想可能一两年之内才能找到你,没想到现在就找到了。寄上睡衣、睡裙和拖鞋,这样我
子就不会穿着病号服走动了。我为我们的儿子买了许多东西,我看你时带去。我想念你们母子,尤其渴望见到你,哪怕就看一眼。务必给我写信,告诉我你们的窗户朝哪边。你幸福的丈夫和孩子的父亲,伊戈尔。”
“真是奇迹。”丽什卡
快地喊叫着,在她
上跳了起来。
“他怎么找到你的,吉娜?”娜塔莎惊奇地问。
“我不知道…”吉娜窘迫地回答说。
“但我知道。”阿尔宾娜突然大声叫道。
“瞧那两个人,她们正偷偷乐呢。”她指的是佳丽娜和拉丽莎,两个人正并肩坐在佳丽娜的上,试图装出一副旁观者的样子。
“她俩是策划者。我见她们在盥洗室写信来着。当时我还以为佳丽娜要动员拉丽莎再次参加不同政见运动,策划什么抗议活动呢。哎,承认了吧,是你俩给伊戈尔写的信,对吗?”佳丽娜和拉丽莎只好承认,是她俩给伊戈尔写信,把他未婚的情况告诉了他。拉丽莎和佳丽娜焦急地望着正在
泣的吉娜。
“吉诺契卡。请原谅我们。我们本以为做了件好事…但最后还是由你决定,你可以仍旧拒绝伊戈尔-米哈依洛维奇。”吉娜抬起了头。
“现在没必要了。”她抓起蓝睡衣,使劲用它擦了擦眼泪。
五分钟后,吉娜把这些时髦衣服全穿上了,然后把换下来的印有医院字样的破旧黄衬衣、脏灰睡衣和打补钉的拖鞋,一只是黄的,一只是褐
的,通通还给了护士长。
早上这件事使女人们一整天都没平静下来。她们相互耳语,时不时瞟吉娜一眼,到很快乐。吉娜默默坐在自个儿的
上,脸上挂着甜
和幸福的笑意。
故事之一生物学家拉丽莎讲述。说的是一位备受其夫之害的妇女决定不再跟他离婚并因此而挽救了他。
我有个姑姑叫柳德米拉。我出生时她才十几岁。大家都叫她柳德米尔卡,可我当时叫这个名字太吃力,于是就叫成了“德尔卡”并且习惯了这种叫法,直到现在还这么叫。
德尔卡18岁时嫁人了。可她的婚姻并不幸福。她丈夫波里斯是个电工,整酗酒,打老婆。记得她做姑娘时就很瘦弱,眼睛暗淡无光,头发干枯。婚姻的不幸把她折磨得更不成样子了,到40岁时她已老得象个老太婆。可后来奇迹发生了。大家都知道那句俄国谚语吧“四十是女人的黄金时代。”而德尔卡45岁时却焕发了青
。
那是从她儿子参军时开始。德尔卡早就对她母亲讲过,只要儿子一长大,她就跟丈夫离婚。这自然是因为他酗酒。所以沙约扎参军后德尔卡就离开了家。
“好了。我受够了。”她说。她找了间房子,又换了工作。她以前在一个车站的订票室当出纳员,工作很累,时间又长。谁都知道在车站排队买票的队伍有多长,有时人们一排就是好几天。他们又累又乏,等排到售票口时人都快散架了。这种工作德尔卡做了近二十年,仅仅为了多挣几个卢布,因为波亚姑夫把钱都花在喝酒上了。后来她在旅游局找了个差事。那里的气氛可大不一样,顾客也迥然不同。人们都在度假、旅游,他们幸福、愉快。德尔卡自己也开始旅游:她经常买上一张减价车票到塔林或南方的什么地方去玩。在旅游局工作的人员都享受减价车票待遇。她开始打扮自己。她从前一直挽着头发,现在则剪成了短发。这时她才发现她有着多么漂亮的灰头发。她疲惫的眼睛开始变得闪闪发光,似乎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幸福。她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而且似乎身高每月都在长。不久,她有了恋人,那人一直都在打光
儿,到40多岁了才忽然决定结婚。他有点老派,这正合姑妈的胃口:没有污言秽语和
鄙之举,只有鲜花和吻手礼。他自己有辆汽车,因此每天上下班接送她。我和妈妈都高兴极了:德尔卡45岁才享受到青
的快乐。
但她的幸福还没开始就被毁掉了。一天波亚姑夫打来电话,说他要住院,让姑姑去照看他们的房子。德尔卡问道:“为什么?你要长期住院吗?”他相当平静地回答:“我可能会死在那里。我得了癌症。
你要好好看管咱们的房子,以免将来儿子回来没地方祝你如果能把我的丧事办得象样些,我也就心意足了。”德尔卡不顾一切地回去了:她的确离开了丈夫,但现在他病了,她至少也应该亲自把他送到医院埃他住进一家癌症医院,准备动手术,因为酗酒过度,他得了喉癌。他的手术看来相当成功,德尔卡带着大包小包去看他,陪他,给他
神上的安
和鼓励。不久他就出院了,出院前德尔卡同医生谈了一次,医生说象这样的病第一次手术后往往会复发,因为病毒不仅危害了咽喉,同时也侵入了胃肠、肝脏。
“要让他身体的整个系统积极地抵抗病毒的进攻,这是唯一的希望。这就看病人有没有康复的信心了。人们往往一听说自己得了癌症就自以为死期不远了。”听了医生的话,经过深思虑,德尔卡终于下了决心。她回到家中,把凌
不堪的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打开衣箱,她发现他已经把他所有象样的衣服全都换酒喝了,于是她决定给他买新衣服。她先买了一件质地考究的大衣。她想:“如果我给他买件衬衣或一套西服,他会以为那是为他准备的丧服。
为死人装裹一般都用好衣服,可从来没有用大衣的。他一看新大衣就知道我本没想到他会死。”她还为他买了套服、内衣、衬衫和新鞋,花了不少钱。我也解囊相助。后来姑姑跟我讲了出院前她把一包衣服拿出来时他的反应。他穿上衬衫、套服后说:“这下进棺材时可有衣服穿了。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