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宝库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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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铸成已久的铜钱难免铜绿锈蚀之外,其余物器均是灿然生光,光亮夺目,金具黄澄、银器亮眼、玉光圆润、铜质古朴,显然都是心制作的上佳财物,个个携了出去都能令人眼红,就算再不识货的人,也看得出件件价值非凡。
一边在心中打算着眼前财物的价值,想着该拿多少出去才能够既足泽天居所需,又能不让旁人发觉异样,南
雪仙在石室中慢慢走着,眼光不由被耀目的财物
得紧紧的,甚至记不得转头去招呼颜君斗和高典静;幸好两人也被这
室财宝所慑,一时半刻问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稍微在心中估算了这批财宝的价值,却是怎么也算不清,只觉得无论怎么算,都足以支撑泽天居不倒,三人一时间都无话可说,也不知在眼的财宝之中停了多久,好不容易南
雪仙才静下心来;伸手拿了几个看来价值不菲,但拿出去或当或卖,还不会让人疑心的小玉饰,打算先拿出去变卖,至少把泽天居的规模建立起来。
她回头对着已恢复平静,正不知犹疑着什么的颜君斗与高典静招呼了几句,三人又拣了些易于携带的东西,这才退出了宝室,将石门关好了,仍觉里头的财物历历在目,心跳一时间差点收不回来。
“这里头…也未免太多了…”嗫嚅了几句,见南雪仙没有发作,定下心来的颜君斗才放大了声音“实在不像是正常情况下可以搜罗的财富。君斗出身不正,银钱得来容易,家里人也常常
到些高价的红货,却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巨额的宝物;想来就算南
世家威震江南十余代,财货收集不少,也难聚集这么大量的财富,何况里头物品件件皆是高价财货,无论哪一件放在家里都够做传家之宝了,怎么会…怎么会集结了这么多在这里?这…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担心地看了南
雪仙一眼,见她也正皱眉思索,显然对此也是心怀疑惑,高典静虽是轻吁了一口气,却也不由得怀疑起来。她不是听不出颜君斗的言外之音,就算南
世家再善经营,利用名震江南武林的情形,明里暗里尽量巧取豪夺,也无法堆积起如石室之中这般大量的宝物,更何况南
清当时与世家撕破了睑,与
子破门而出,就算南
世家发了疯只在旁边看着、就算两个人再怎么能拿,也不可能带得走这许多财宝,何况里头许多东西都是只曾耳闻未能眼见的古器珍玩,就连南
世家也难入手,难不成这并不是从南
世家取来的财物?这么说来,里头的东西来源可疑,虽说在此藏了许久,少量少量地出
也难启人疑窦,可终究令人心思难安。
“我想…光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还不如先去看看其他的石室…或许里头有些线索也说不一定…”蹙着柳眉,南雪仙缓缓走向另一间石室。
颜君斗所想她也不是不知,可是南清绝非巧取豪夺之辈,关于自己的爹爹这事至少她是信得过的,由此看来里头的东西也真不知是怎么到手的,她心中不由疑惑渐深,脚步甚至有些迟疑,只怕在另一问石室之中,也许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不如…不如先打开来看看好了,在这里多想也未必有解。”打开了石室,三人进去好生翻箱倒柜起来,只是此处的秘笈虽说也不少,却不像宝库那边一样动人心魄,当中虽有不少古籍,但若仔细查看,大部分都是江湖常见的武功,怎么翻阅也看不出奇处,有不少功夫甚至是三人已经学过的;加上蒐集之人也不知存的是什么心,在此存放的古籍里头种类混杂,有些典籍上头记载着三人原本看不懂的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捡到宝了,可经过三人的集思广益之后,才发觉那
本不是武功典籍,而是古书典册,若在文人雅士或学术大家手里或许可以用来考古训话,说不定还会当传家宝般珍藏,但在武林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一边翻找一边辨识,三人不由都有些头昏眼花起来。这里头的东西五花八门,也不知是用什么标准蒐集的,简直什么都有,加上蒐集时少了分门别类的功夫,毫无秩序地混杂一处,三人一边翻查、一边分类,等到发觉时已耗了不少辰光,里头的书册虽已整理了六、七成,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对武林人而言)都没有。
高典静双手一摊,首先投降“哎…没办法了…这里头的书册十有六七都不是武功秘笈,杂的什么一样,本
不出个规矩,也真不知当初是怎么整理的?”听高典静这么说,南
雪仙其实也有同
,只是这藏宝图是自家的,她心中总对此抱着一线希望,便知里头没什么可以增进自己武功之物,口头上仍是不肯承认。
“或许里头的东西混杂了些,而且大部分看来都和武功无关…不过四妹你不要忘了,天下武功派,能达登峰造极之境者,往往都受武功之外的学术所启发,像少林寺的武功从佛经中来,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大部分都可以从佛经里头找到相对应的佛法,就连师父的剑法也颇受道家典籍影响。虽然表面上这些东西与武功无关,不过若是好生整理一番,说不定…也可对武功有所启发…呃,也不一定啦!”听南
雪仙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没什么把握,高典静和颜君斗不由一笑,只是高典静可以笑开来,颜君斗却是一笑之后连忙掩住了嘴,生怕被南
雪仙迁怒。幸好南
雪仙看到高典静的笑容后没有生气,只是耸了耸肩故做无奈状,颜君斗心中不由暗叹,若同样的话从自己口中出来,只怕一开口就要被南
雪仙批了个魂不附体,这二妹兼
子对自己的成见,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解开?虽说他心
慈和,但一直被南
雪仙当做迁怒的对象,便再温和主人心中难免有些火气。
生怕被南雪仙看到自己脸上表情,颜君斗低下头又翻了翻,突地“咦”了一声,惹得二女都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上典册,却见他手中书里头记载的多是物药。南
雪仙不由叹了口气,这人是怎么了?这般少见多怪。
这东西虽是居家出门常备之物,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个三灾六病?走江湖的人更是常常碰到动武之伤,这类药册就连泽天居里也备了一册,记载的还比颜君斗手中这本详细许多,想必云雾香亭里也该有相关书籍,真不知颜君斗为什么惊咦出声?
“怎么了,大哥?”不像南雪仙毫无保留地叹了口气,轻忽之意表
无遗,高典静就算真以为颜君斗有些大惊小怪,表面上还是得好生探问一番,这本书…有什么特别的吗?”
“二妹你看看!”将书递给南雪仙,颜君斗面上神情好生狐疑,像是看到了什么怪东西一般。在他身边堆了好大一摞书,看起来都一样是医家之物,看到这儿高典静才发觉,此处书册虽杂,但翻找之后,她也看出了端倪…这儿的书武功秘笈不多,但相对的与练武相关的儒道释各家典籍却是不少,排第二的就是医药之书,只是这等特征就算看出来,也真没什么帮助。
高典静看着颜君斗神情异样,想安却说不出口,只听这大哥连声音都涩滞了许多,好辛苦才能开口说话“这上头记载的物药里头,在醉梦香和朱颜花旁边,是不是有指甲深扣出来的痕迹?”
“嗯…”见颜君斗神态异样,南雪仙心中也不由一震,虽说他将书递给自己,但
看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本来一句“大惊小怪”的评语差点就要
口而出,可一听颜君斗这么说,南
雪仙芳心微动,仔细看去,书中所列物药虽是不少,对物药效果都有详列的说明,本来在医书当中这是常有之事,但在这两样药的纪录旁确实有痕迹,显然蒐集主人对这两样物药特别注意,这可就不是常有之事了。
“没错,确有此事,这痕迹还不浅。咦…难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心中震惊之下,南雪仙迅速翻了几页,当她找着虎符草的纪录时,眼睛都不由瞪大了,那旁边不只有指甲印痕,甚至还用笔划了两道,简直是要刻意表现出对此药的特别在意。
震惊地与颜君斗和高典静对望一眼,三人不约而同地取过堆在颜君斗身边的医书开始翻找起来,却是愈翻找愈印证了心中疑惑。虽说医书罗列物药有详有略,加上虎符草、朱颜花与醉梦香都称不上常用物药,毕竟都是特产之物,许多医书里头部没有记载,而是以可以代用的物药替之,但凡有记载的书册里头,在这几样物药旁边,都有着特别专注所留下来的痕迹。
这种痕迹与笔划的特别注记又是不同,若在药旁用笔注记,有可能只是个人的习惯或一时为之,但指甲掐下来的痕迹,却难以刻意为之,若不是看到此药时心中特别动,注意力特别集中,也难留下如此痕迹。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惊惶。这三味药相生相克,混在一起便是对付那皮牯“十道灭元诀”的灵药,也因此药南雪仙才能击败虎门三煞、重夺泽天居;可搜罗书册之人却对这几项物药特别注意,若不是对“十道灭元诀”极有认识之人,安能如此?
将手中的书册一扔,南雪仙只觉背心一阵寒凉,方才未能祛尽的
气,似又回到了身上,即便在这风吹不入,难免有些闷气的地方,竟也觉得身上发寒。她望着颜君斗,好半晌说不出话,只觉脚下一软,双手不由得撑住了石室中唯一的桌子,小心翼翼地坐在石椅上头,才不致于失态;而颜君斗的表情也不遑多让,这藏宝之处是泽天居的不传之秘,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南
雪仙幼时便刻印在她背后,还得用上连南
雪仙都不晓得的方法才能显
出来,显见南
清为保其中之秘的用心。
可若这里头的东西,竟和皮牯的“十道灭元诀”有关…两人对望的眼中是惊惶,只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奇特的秘密,南
雪仙纤手按在桌上,竟不由自主地发起颤来。
了一口唾沫,高典静也坐了下来,最后坐下的颜君斗脸
苍白,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到最后还是高典静打破了沉默“若说…若说此处的财宝不是南
前辈所留,而是…而是传自当年皮牯老前辈的手上,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师父曾经说过些武林掌故,数十年前那皮牯前辈行事颇带几分
气,手上『十道灭元诀』又是无双无对,据说他当年出名的除了自创的『十道灭元诀』外,就是身为大盗的本领。若是他出手蒐集聚敛,也难怪会存下这许多财宝;而以他对自己武功的认识,什么物药是自己武功的克星,他自然…自然也不会不清楚。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恐怕…恐怕娘会知道的多一些…”眼前所见得芳心一阵大
,南
雪仙全然拉不住自己的心思,胡思
想间也不知思绪跑到了哪儿去,可若此事与南
清有关,这藏宝库的事情恐怕不只裴婉兰,说不定虎门三煞与南
世家都知道一些,只是虎门三煞身为黑道,行事作风少了些顾忌,而南
世家不愧名门正道正大光明的风范,总是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好处收起来,还要记得不
坏自己的名声。但仔细想想,除了裴婉兰之外,只怕旁人也不会了解个中情由。
“那…我们还是回去…问问前辈此中情由…再做决定好些…”担心地在颜君斗和南雪仙面上转换着眼光,尤其南
雪仙那似是无意一直在石桌中间轻轻叩着的纤指,更是一声声似叩到了高典静心里。她不由暗叫不妙,原本颜君斗和南
雪仙之间心结就还未解开,偏偏此处的藏宝,又关系到两人冲突的症结点,也就是虎门三煞与十道灭元诀头上去,也不知裴婉兰会做何解释。
高典静唯一知道的是,若这里的事儿处理得不好,南雪仙与颜君斗的心结只怕会更加深了,以她这个做妹子的来看,两人都是温良善人,却没想到会有这种冲突,偏她又不知该怎么排解。
“这样也好…”本来发觉藏宝时颇带雀跃的心情,被这个发现一口气到了最低点,南
雪仙纤指不自觉地在石桌中心轻轻叩着,也不知在叩着什么。她本也知道生为颜设的儿子又不是颜君斗的错,做为自己的丈夫颜君斗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只是想到自己所受的苦楚,就忍不住将那气出在他身上。
她对此也不是毫无自觉,心中也不时在寻找着可以解开这心结的症结点;没想到现在出来寻个宝,却发觉事情转啊转的,又转回到自己与颜君斗的关系上头,心中的难受真不知从何排解起。她吁出一口气,突觉手指轻叩处一股异样传来“咦…这又是…”
“怎么了,二姐?”
“这桌子…桌子里头有东西…”南雪仙双手托在桌沿,小心翼翼地左旋右转,似是发现了什么。直到此时颜君斗和高典静才发觉,这石桌是极常见的款式,撑住石桌的只有中心支柱,那支柱颇为
大,若要在里头藏些什么东西,当真是神鬼不觉。高典静连忙伸手握在石桌周沿,缓缓转动起来,颜君斗则是忙不迭地退了开去,好像那石桌里头出了什么鬼一般。
他的动作虽带着一丝惧意,这等活又丢给二女去做,自己则在一旁看着
本不打算出手,换了旁人或许真会被骂是文弱书生、毫无用处,但高典静也猜得到他心中的挣扎。
一开始进入宝库时还没发觉,没想到在翻阅书册之后,才知道这儿竟与皮牯有关,虎门三煞既修十道灭元诀,与这人的关系只怕不浅,也难怪他生怕引起南雪仙的误会,什么事都不敢主动伸手。
高典静不由摇了摇头,也不知这大哥是前生做了什么坏事,今生竟投生为颜设的儿子,这父亲的种种所作所为,就算是在颜设神智失常后,仍不断带给颜君斗困扰,也真不知这大哥要怎么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