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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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一出现,她天天这样哭闹?”一个声音在神秘的夜灯光芒中说著。

一道细长白烟,如飞机在天空拉出的云线,静静飘出台。落地门边上,一盏仿古壁灯,将男人菸的剪影照在大屏风。

罗愉坐在头,左腿从缘笔直地斜到地面,右脚则屈放在铺。缀著红小羽的白纱罩,循著古典架的木质纹路落在他左腿的膝盖,祭煊邬睫沾著泪光,枕在他右腿上,沉睡著。

“你该给她一个快乐、惊喜的十五岁生…”屏风上的剪影,动了动,熄掉菸头。

罗愉轻轻抚开祭煊邬颊畔的发丝,一掌托著她包绷带的右手。花瓶碎片在她柔荑留下不只一道伤痕,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分布在她的指节、掌心和虎口,深浅不一。她不让他处理,仿佛那些伤就是他割上的,她怎会再让他碰,还是由余联帮她消毒包扎,最后她累了睡了,才轮到他抱她上

“她是我最疼的妹妹!”过于沉定的语调,绝对是责难。祭始禧自落地窗边,雅致的屏风后,走出来。

罗愉听著他移动的步伐,一步一步,在地毯发出具体而微的沙沙声,像隐身草丛的一头豹,缓慢优雅却散发著危险气息地趋近猎物。

罗愉抬头,对住他的眼。

“她是我的子。”正因为如此,他不愿见她受任何伤害,怎奈她烈,非得教他担忧、不舍。

尾凳旁,明亮的立灯下,一只象牙雕成的鹤,引颈仰望着灯罩的翔龙纹饰。祭始禧站在灯座前,探手碰触灯罩,灯罩晃动,悠悠旋转…“龙”飞了起来。

“罗愉,你这么不了解煊邬…”祭始禧开口。

罗愉的眼神移回祭煊邬睡颜上。

“她不是个小孩了…”祭始禧沉地缓下语气。

起居室那方传来敲门声,一个仆佣走进来,道:“余总管通知始禧少爷和罗先生,要用餐了吗?”

“把晚餐送到隔壁起居室,我和小姐一起用。”祭始禧回答。

罗愉站起身,拂开纱幔,走出来,说他还不饿,晚点儿吃。女佣颔首离开,关上卧房与起居室相连的门。靠墙的船型骨董桌上,了一瓶荣冠花枝,晶莹剔透的弧形小花,掉桌,花期过了。雨后润的空气漫进来,台外的天,已悬上一枚月。

罗愉绕到屏风后方,半掩台窗门,然后走向祭始禧。

“你想说什么?”他看着祭始禧。

两个男人站在巨幅象油画前,一阵无声相对。这房里的画作全是祭煊邬画的,她手巧,能拿画笔、笔,握弓拉琴,更能揪扯绷在人内心深处的细弦。

“煊邬从小注定是你子…”祭始禧打破沈默。

“因为如此,她不须恋?”他一脸的凛然表情,双手收进西装口袋。

罗愉眼睛闪了一下,马上又转黯,不发一语,走回畔。

祭始禧瞅著帐里的人影,转身边走向房门边说:“煊邬现在正是需要热情的年纪。”十三岁开始,她就迈入年轻女子的行列,应该结识男子,被吻和拥抱,并且体验快乐,这是经典上说的“人生阶段”她却还没经验,至少尚未体验所谓的“快乐”;倒是她十三岁之前,或者更早之前,大概是五岁之前吧,那时,她和罗愉很亲近,相当亲近,大多数时候,她不是黏著母亲,也不著父亲,而是腻在罗愉身上。她常到苏林的白地中海屋宇,在那儿过夜。罗愉一定抱著她入睡,唱高原的歌谣给她听。她长大才知道那是情歌,夫间唱的,但她再也没听过了…那低低的音调著柔情的文字,绕人耳际…

袄儿,赶快长大喔,袄儿…

祭煊邬睁眼醒来,贴着枕头的芙颊了一片,手心传来灼热的。她左手抓著包绷带的右手,坐起身,听见男人的谈声从起居室传过来。她下,衣服都没穿好,就往起居室去。

门没掩实,饭菜香扑鼻。餐食有酒炖牛子、马铃薯牛糜、醋泡番茄,甜点是炸巧克力沾红酒…前菜一定是茴香油烤螺…她最喜的。螺,她一点都不炒的!

她穿过两道门中间,起居室另一端的门同时关上,似乎有人刚离开。壁炉前的躺椅不知何时搬走,原本置中的法兰西式矩形桌移近壁炉,桌上点了蜡烛,辉映炉火。

“袄儿,”祭始禧坐在方桌的一边,正在享用餐食。

“你醒了?”祭煊邬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最疼自己的他。她愣愣看着他。

祭始禧放下餐具,喝了一口酒,道:“过来用餐。”祭煊邬动了一下,走过去,坐在祭始禧对面的位子。她的餐具老早就摆好了,这顿晚餐不只是兄妹团圆饭吧?!她抬眸盯著祭始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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