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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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皆时候，雅刻意的换上一件和新月十分类似的红衣裳，梳了一个新月最梳的凤尾髻，再簪上一对新月常常簪的凤尾簪。这对凤尾簪是翠蓝的，垂着长长的银苏，煞是好看。当初雅看新月戴着，太喜了，偷偷的去仿造着打制的。再戴上了新月的那条项链，对着镜子，她自己觉得，颇有几分新月的味道了。等骥远回来，会吓骥远一跳。她想着。为什么要刻意模仿新月，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主要是太崇拜新月了，太喜新月了。再来，也是有点调皮。或者，还想用这个模仿，冲淡一些和新月分开的哀愁吧！总之，她把自己打扮成了新月，连眉的形状，都照新月的眉型来画。口红的颜，都是新月常用的颜。然后，她就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等骥远回家。雅想吓骥远一跳，她确实达到了目的。但是，她却不知道这场模仿的后果，竟是那么严重！如果她事先知道，恐怕打死她，她也不会去模仿新月！

当骥远回到家里，在朦胧的暮中，乍然看到雅时，他的心脏就怦然一跳，几乎从口腔中跳了出来。他不敢相信的呆在那儿，嘴里低低的，喃喃的，念叨着说:“新月？新月？”雅故意低垂着头，骥远只看得到那凤尾簪上垂下的银苏，和她前那条新月项链。他忽然就到一阵晕眩，呼急促。他心跳的声音，自己都听得见。他的手心冒出了冷汗，整个人顿时陷进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慌里。因为，她那样静静的坐着，那样低垂着头，那样绕着小手绢，那样语还休…不！他心中蓦然发出一声狂叫:这不是新月！新月只有在他梦中，才会以这种姿态出现！他心里尽管这样狂叫着，他嘴里吐出的却是怯怯的声音:“新月？为什么你在这儿？”雅突然抬起头来，笑了。

“哈！”她说:“我骗过了你！我是雅呀！”骥远大大的一震，眼睛都直了。

“你…你是雅？”他呆呆的问，神思恍惚。

“是呀！”她声的说，站了起来，在骥远面前转了一个圈子，完全没有心机的问:“我像不像新月？像不像？”骥远蓦然间，有一种被欺骗，被玩的觉，在这种觉中，还混杂着失望，失意，和失落。他像是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当头敲到，敲得头晕眼花，简直不辨东南西北了。然后，他就不脑控制的狂怒起来。

“谁教你打扮成这样？谁教你冒充新月？”他对着雅大吼。雅吓得惊跳起来，从没看过骥远如此凶恶和狰狞，她慌得手足无措。

“这…这…这是我…我…”她一紧张，竟结舌起来。

“谁给你的衣裳？谁给你的发簪？谁给你的项链？”他吼到她的脸上去:“是新月，是不是？是不是？她要你打扮成这样，是不是？”

“不是！不是！”雅吓哭了:“是我自己打扮的，只是为了好玩…”

“好玩？”骥远咆哮的打断她:“你疯了！这有什么好玩？你什么人不好模仿，你要去模仿新月？”他抓起她前的衣服，给了她一阵惊逃诏地的摇撼。

“你这个无知的笨蛋！这有什么好玩？你告诉我！告诉我…”

“我现在知道不好玩了，不好玩了嘛！”雅哭着喊。

“你从哪里来的项链？你说！”

“项链是新月送我的！衣服是我自己的，发簪是我订做的…”

“新月给你项链？胡说！”他怒骂着:“新月怎么可能把她的项链送给你？她怎么可能把这条项链送给你…”

“是真的！是真的！”雅边哭边说:“她说这条项链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但她愿意送给我，我也知道不大好，但她一定要给我，我只好收下嘛…我和新月，东西送来送去，是常常有的事，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嘛！”骥远的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那条项链，那块新月形的古玉，那垂挂着的一弯弯小月亮…是的，这是新月那条独一无二的项链！他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更加怒发如狂了。

“你给我拿下来！拿下来！”他嘶吼着，就伸手去摘那项链，拉拉扯扯之下，项链勾住了雅的头发，雅又痛又怕，哭着叫:“你痛我了…为什么要这样嘛？”

“我痛你又怎样？谁教你让我这么生气？家里的人那个你不好学？你可以学额娘，可以学珞琳，甚至可以学甘珠，学砚儿，学乌苏嬷嬷…你就是不能学新月！我不准！我不准！我不准！我不准…”

“我知道了，知道了…”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拚命点着头。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呀！我谁谁谁…都不敢学了呀！”骥远终于夺下了那条项链，他红着双眼，瞪视着手里的项链。恨意在他的体内扩散。涨了他整颗心，涨了他整个人。

“啊…”他发出一声狂叫，好像体内聚集了一股火山熔浆，非要发出去不可。他握紧了项链，掉头就冲出了房间，一口气冲向了望月小筑。像一只被怒的斗牛，骥远撞开了望月小筑的院门，一直冲进了望月小筑的大厅。努达海还没有回家，新月和云娃正拉着克善量身，要给他做新衣服，因为他最近长高了好多。被骥远这样狂暴的冲进来，三个人都吓了好大的一跳。还来不及反应，骥远已直冲到新月的面前，用力的把手往前一伸，手指上绕着那条项链。他咬着牙，着气，死死的瞪着她问:“这是你送给雅的吗？你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把它送给雅？”新月被他的其势汹汹给吓住了，吃惊的睁大眼睛:“你怎么这样问？我…我没有恶意呀！我只是要表示我的一番心意啊！”

“心意？”骥远受伤的怒吼:“你本没有心才送得出手，如果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称得上是美好的，大概就剩下这条项链了！它代表还有一段纯真岁月是值得记取的，结果你却把它送人，连这一丁点儿你都把它抹煞了，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新月太震惊了，到了此时，才知道骥远对自己用情竟如此之深！她张口结舌，一时间，答不出话来。骥远恨恨的声音，继续的响着:“我知道你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经过这么多不痛快的事以后，你甚至讨厌我，痛恨我，那么，你大可把这条项链扔掉，就像你弃我如敝屣一样！”他把项链“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命令的大吼:“你现在就这么做，你摔了它，扔了它，砸了它，毁了它…你要怎么处理它都可以，就是别让它在另一个女人前出现！”克善被这样的状况又吓得脸发白了，他缩在云娃怀里，惊慌的说:“这条项链是咱们买的呀！为什么要砸了它，毁了它呢…”

“是呀！”云娃马上接口:“少爷你别忘了，这条项链不是你送的，是克善送的呀！格格要送谁就送谁，你这样东拉西扯的，太过分了！”新月急忙把云娃和克善往里面房间推去。

“云娃，你给我看着克善，不要搅和进来！这儿我能应付，让我跟他慢慢的说！你们快走，快走！”推开了克善和云娃，新月往前迈了一大步，急急的对骥远解释:“请你不要这么生气，项链是我珍惜之物，绝不是随手可弃的东西，把它送给雅，确确实实是一番好意，我真的没想到这样会怒你呀！”

“你也没想到她会去做了一件和你一样的红衣裳，打了一副和你一样的发簪，梳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发髻，再戴上这条项链，变成了第二个新月！你也不会想到，当我下朝回家，来接我的，竟是一个假新月！你教我做何想？你教我如何自处？我已经苦苦抑，拚命掩饰了，我是这样辛苦的要遗忘，要摆，结果和我朝夕相处，同共枕的人，却装扮成你的模样…你们两个，是存心联手起来，把我疯吗？”新月太惊愕了。

“有这样的事？我真的没有想到啊！”

“她成天在你这儿连忘返，翻箱倒柜的找宝贝取悦你，口的新月这样，新月那样…简直把你奉若神明！你的情奔巫山，对她而言，像是一篇传奇小说，你会不知道你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我每天每天，必须忍受她说这个，说那个，这还不够吗？我逃也逃不开，避也避不开你的影，这还不够吗？你还要让她装扮成你来打击我！挫败我…”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新月急喊着:“我只是太高兴了，因为她肯跟我做朋友，我就受宠若惊了！我怎么会要打击你呢？我是这样战战兢兢，唯恐你们生我的气，我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大家都高兴，我发誓，我一直是这种心态，我怎么可能要打击你呢…”

“我不要听！”骥远咆哮着:“你如果为我设身处地的想过，你就应该远远的痹篇她！我心中的隐痛，她不了解，难道你也不了解吗？还是你儿就不在乎，还是你很乐意看到我试凄受难…”

“不…”新月惶恐的，哀恳的看着骥远:“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啊…我以为，雅已经治好了你心里的痛…”